不差錢的白俠眨了眨眼睛，指著那一溜兒七、八塊水牌，“都要。”

好像最后寫的是蟹釀橙，聽說橙子也是一種南方來的水果，酸酸甜甜跟橘很像。可螃蟹卻帶點腥氣，十分懷疑，這兩樣湊在一起會好吃嗎？

說起來，自己還沒吃過橙子呢，回客棧之前一定買一點嘗嘗。

小地方的六口之家，一年也不過二三十兩消耗；而在綏山州，一年四十兩就夠普通百姓平穩度過，所以在冬日吃螃蟹這種事，哪怕對生活富裕的州城百姓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

可饒是這麼著，店里還是坐滿了人。

空氣中彌漫著螃蟹特有的鮮甜味道，略略帶一點腥氣，但并不讓人討厭。

食客們大多是拖家帶口來的，桌子正中央放一盆招牌蟹子湯，里面被斬兩段的大螃蟹橫七豎八地躺著，被熬白的湯上氤氳的熱氣盛騰。

一口鮮的熱湯下肚，瞬間驅散寒意，再從里面撈一塊螃蟹吃，得很吶。

貴是貴了些，但這家店也算厚道，每道菜的分量都很足，每只螃蟹也都很，毫不會讓人覺得花了冤枉錢。

螃蟹本就是難得的珍饈，所以并不需要太花哨的烹飪方式，只要鋪上滿滿的姜片，撒一點鹽，上籠屜蒸就很好。

輕輕掀開籠屜蓋，洶涌的水汽升騰，最終都匯聚到高高的房頂，像云朵。

還很燙，但已經有勇敢的男人出手去，呼著熱氣，用力掰開蟹殼，出里面鮮而大的白。

先讓老人，再掰一只給媳婦，“這個，還有蟹黃呢，你吃。”

在外頭如此行事，人難免有點害，又推過去，“你吃吧。”

“這個呢，”男人低聲道，又幫忙倒了姜醋進去，“看，這麼老些黃，快趁熱吃。”

縷縷的水汽從大塊大塊的蟹上升騰，暗金的蟹黃乖乖躺著，那麼老大一包呢。

他走粘在手指上的蟹膏，用筷子尖兒劃拉幾下，將藏在蟹殼尖端的也都掏出來，滿滿當當堆起來老高。

融合了姜醋之后，螃蟹特有的鮮味道越發濃烈，將冬日沉悶的空氣都劃開一道口子，引得人口水直流。

人吞了吞口水，遲疑道：“給孩子吃。”

男人堅持道：“你吃，我等會兒給他們剝。”

里里外外辛苦持一整年，先吃兩口又怎麼了？

小孩子看得心急眼熱，踢著兒嚷道：“我也要，我也要！爹就只疼娘，不疼我了！”

鄰桌幾個人聽了，也不莞爾，有人玩笑道：“小孩兒家家的懂什麼，你爹這是心疼婆娘哩！”

小孩兒歪著頭，忽然大聲道：“那我以后也要討婆娘！”

眾人不哄堂大笑起來。

這小子才多大，就已經著急想娶媳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