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雖說找了個米商的兒為妻,可岳父家見他總考不上,也不愿供他了。
他不得已在鎮上做了個蒙學的教習先生,他心高氣傲,對學生沒耐心,被辭退幾次后也沒什麼私塾請他了。
二房當年做過讓顧二順科考的夢,把賣顧小順換來的二十兩全砸在了顧二順的上,結果全打了水漂。
“小順吶!我們是你親爹親娘啊!你不能這麼對我們!還有沒有天理啦!”
“你不怕我們告到衙門去!一個不孝的罪名……我看你還能不能做了!”
“你們有沒有王法了?他是我兒子!我親兒子!”
顧小順只當沒聽見。
鄉親們是知知底的,二房把小順賣掉的事,十里八鄉誰不清楚?試問哪兒有被賣出去的孩子,又回來給自己養老送終的?
真是好生不要臉!
顧小順沒在村里多待,帶著妻子給三叔三嬸掃了墳、上了香,又替顧與蕭珩、凈空磕了頭。
其實顧的屋里一直供著顧家三房的牌位,每年忌日、清明、年節都會祭拜,若是出征了不在,蕭珩也會買來香燭紙錢祭拜。
……
顧小順是四月份回京的。
臨近京城時,陳蕓突然暈倒,顧小順連忙讓人去京里遞了消息。
顧長卿恰巧在碧水胡同:“我送你過去。”
顧:“好。”
二人一道去了京城南門外的驛站,顧給陳蕓把了脈,隨后笑了笑,對顧小順道:“小蕓是有喜了,馬車里太悶中了暑,休息一會兒便無礙了。”
顧小順瞠目結舌:“我、我、我……我要做爹了?”
親三年,這是他們的第一胎。
他心中的歡喜難以言喻。
陳蕓醒來后得知自己終于有孕了,激得險些哭出來。
大婚三年沒孩子,自己不知多絕,雖然家里沒有一個人催,可心里總是希能為夫君生個孩子的。
一行人坐上馬車。
顧長卿獨自打馬走在馬車側,默默守護著馬車里的妹妹,以及自己和妹妹的家人。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就連暮春的天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千篇一律。
注定了這將是平淡無奇的一天。
然而突然,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
顧長卿扭頭看向掀了簾子的妹妹,問道:“有事嗎?”
顧在下看著他,莞爾一笑:“哥哥。”
顧長卿被直擊心口,午后的那一束,直直照進了他的心底。
……
另一邊,今年的恩科也考完了。
莊玉恒當初一同被流放時其實是剝奪了功名的,但皇帝沒說不允許他重新下場科考,只是他從未出現在考場上。
正是如此, 莊太后才明白他是自己不愿回到京城來。
可就在今年,他出現在了京城的貢院,并于三月殿試一舉奪下魁首。
他了昭國史上第一個兩次走過皇宮正門、打馬游街的三鼎甲。
他去了仁壽宮,跪在地上,給莊太后重重地磕了個頭,垂著眸子,聲淚俱下:“姑婆……”
莊太后看著已過而立之年、形銷骨立的莊玉恒,招手讓他上前來。
莊玉恒忍住哽咽膝行而上。
莊太后著帕子,一拳頭捶在了他的肩上。
捶了一下又一下,眼眶發紅,頭脹痛:“你才回來……你才回來……”
……
五月,蕭珩經手了一樁質惡劣的行賄案件,牽扯了大半個翰林院。
雖說水至清則無魚,可凡事得有個度,翰林院過半的員牽涉其中,就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了。
當一切的調查結果出來時,蕭珩萬萬沒料到幕后主使會是現任翰林院學士。
牢房中。
翰林院學士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他收賄賂,控庶吉士的考試,將低分的人錄翰林,并未其造假資質政績,以便輸六部。
審訊室里,一襲紫袍的蕭珩坐在椅子上,神復雜地看著對面的翰林院學士:“為什麼?”
寧致遠苦地笑了笑:“六郎,不是每個人生來就在云端,我這種寒門螻蟻,不知要費多大的苦心才能一步步爬上去。我不怕吃苦,可有時候,吃苦并沒有用。我知道,你想說你也是憑自己走到今天的。這點我承認,不論世人如何誤會你,我始終堅信你靠的是自己才能。但是六郎啊,我沒有你這樣的才能。”
“我生了與才能不匹配的野心。”
“我……沒守住自己的本心。”
蕭珩淡淡走出刑部大牢。
多年前,翰林院的某間值房中,寧致遠拍著他的肩膀,滿懷抱負地說:“你別看我出微寒,沒背景、沒人脈,但我偶爾也會做做夢,就想著萬一哪天我也爬上去了……不用爬太高,五品翰林學士就是我這輩子的夢想了!”
他了拳頭,似要把一路走來到的輕視都從骨子里出來:“我在想,等我有那麼一天,等我掌管了翰林院,我絕不任人唯錢,絕不任人唯親,絕不任人唯圈,絕不任人唯順,絕不任人唯鬧!”
一道驚雷閃過,天際似被拉開了一道口子,大雨滂沱而下。
他定定地著無邊的大雨,半晌后,眼神再度恢復堅定。
他撐開傘,頭也不回地走了雨中。
……
莊太后今年的子一直反反復復的,時好時壞。
顧與老祭酒親手給做的餞與小棗也吃不下了。
一下子積攢了好多顆。
軒轅羲坐在他床頭,輕聲說:“姑婆,您吃餞吧,隨便吃,我不會告訴的。”
莊太后笑了笑:“我小孫媳婦兒呢?”
軒轅羲的耳朵微微一紅。
莊太后撇兒一哼:“和你姐夫一個德行!你可別學他!親那麼多年才吃到里!”
八月,顧把薛凝香與狗娃從鄉下接了過來。
狗娃比凈空小一歲半,今年十四了,是個帥氣的小伙子了。
莊太后躺在的床上,著影中朝自己走來的影,虛弱地問道:“是香香嗎?”
薛凝香撲通跪在了地上,握住姑婆的手,哽咽道:“是我,姑婆,是我……”
“狗娃呢?”莊太后問。
狗娃就站在薛凝香的邊,可的眼神已經不好使了。
薛凝香心如刀絞,拉過一旁的兒子:“狗娃!快給太后磕頭!”
狗娃跪下,重重地給莊太后磕了三個響頭。
“老磕頭做什麼?磕壞孩子了。”莊太后從枕頭下出一塊自己私藏的麻糖,遞給他,“狗娃,吃。”
狗娃小時候最吃麻糖。
薛凝香捂住,哭得不能自已。
……
顧帶著三小只住進了仁壽宮。
“你們不吵。”莊太后偶爾會對三小只說,“你們凈空舅舅,小時候真是吵死人了。”
三小只不是不吵,只是在面前很安靜。
就連蕭嫣這個小喇叭都懂事地制了自己本與洪荒之力。
蕭珩、軒轅羲與顧小順、顧琰、顧小寶,也每日宮探,顧長卿與顧承風也時常過來。
值得一提的是,顧長卿與袁寶琳得了個閨,但顧長卿至今仍認為自己是在履行協議。
袁寶琳告訴他:“人總得有個兒子傍才能安穩度過下半生的。”
一筋的顧長卿于是又開始履行給袁寶琳一個兒子的協議。
顧得知此事后著實大吃一驚,萬沒料到顧長卿一筋到了如此地步。
問袁寶琳:“要是有兒子了呢?你還怎麼把他哄上床?”
袁寶琳揚起下道:“那我就告訴他,一個兒子太孤單了,日后出了什麼事也沒個兄弟撐腰,你看你們兄弟都有五個!”
顧默默豎起大拇指。
莊太后被一屋子人噓寒問暖,哼哼唧唧道:“天來來來的,不用做正事嗎?”
老祭酒也來的。
只不過,他總是靜靜地待在那里,不吭聲,莊太后的眼睛看不見了,自然不知他來過。
臘月,莊太后的記憶退化了,時常錯人。
會對著小蕭煊喊凈空,對著顧小寶喊顧琰,還問顧,小順去了哪里,六郎是不是又去府城考試?
聽著窗外的雪,說道:“天冷了,六郎帶夠裳了沒?幽州的考棚冷,不比京城。”
“帶夠了。”顧說,“姑婆放心吧。小順去書院上課了。”
姑婆拽了拽手中的銀票,到顧的手:“你替我給他,他與顧家鬧翻去書院住了,他那個肚子,輕易吃不飽。”
顧收下銀票:“好,我等下去鎮上拿給他。您想吃餞嗎?今天吃多顆都可以……”
莊太后閉上眼睡著了。
……
除夕這日,軒轅羲迎來了自己十六歲的生辰,蕭珩也迎來了他的而立之年。
莊太后神不錯,起床便一口氣干掉了六顆餞,可把秦公公樂壞了。
原本生辰宴是要擺在仁壽宮的,可莊太后想打葉子牌,于是一家人又回到了碧水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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