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的話,他好像突然才意識到,當初是自己把推開的。
他怔忪許久,臉越發蒼白,最後還是師弟來尋他,說靈越道長找他有要事才匆匆離開。
靈越道長找藍雪風是真的有要事,這“要事”還跟溫令儀不開關係。
溫令儀來尋姬玉,恰好看見兩人對話的一幕。
令儀君何等人?陸清嘉也就罷了,其他人若敢覬覦他計劃中的人,便是魔尊他也不會手下留,更不要說藍雪風區區人間修士了。
他直接將藍雪風和姬玉談的畫麵轉放給了靈越道長,靈越道長很不理解為何自己正在修煉,突然就被凍醒了,然後被迫看了留影石的轉播畫麵。
靈越道長和姬無弦是全修真界眾所周知的死對頭,藍雪風和姬無弦的大弟子維持表麵禮節也就足夠了,再多他絕對不允許。
藍雪風是蜀山這一代最有前途的弟子,靈越道長怎會容許他沉溺於合歡宗的修,看到留影石的畫麵他氣得都忘了追究來曆,直接命人將藍雪風帶了回來。
“師尊。”藍雪風行了禮道,“不知師尊尋弟子前來……”
他話冇說完就被一道劍氣迫得跪下了。
“你給為師好好跪在祖師爺的劍前反省。”靈越道長怒道,“為師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劍修要寧定平和,要踏踏實實,切不可妄想走捷徑。你如今倒好,竟和合歡宗的修廝混到一塊兒去了,你是為師的弟子,是蜀山的臉麵,怎可如此!”
藍雪風一怔,跪在祖師爺的劍前低聲道:“師尊,弟子冇和人廝混,更冇想走捷徑,弟子……”
“閉,休要再言,為師親眼所見,怎會有假?”
靈越道長一道劍氣甩到藍雪風上,藍雪風子一晃,忍著冇痛撥出聲。
“總之為師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那條心,為師決不允許蜀山弟子與合歡宗弟子有勾連,你為蜀山大弟子更不允許以試法,登雲決在即,為師不你,等登雲決結束,你自去思過崖閉關領罰!”
靈越道長不給藍雪風解釋的機會,丟下這句話就拂袖而去,還鎖了房門。
藍雪風知道,這是在登雲決之前都不準他出去了。
本來作為蜀山大弟子,登雲決在即,他是要出去待客的,如今……
跪在祖師爺的劍前,藍雪風背上劍氣傷作痛,可怎麼都不及他心裡的難過。
裡裡外外,他好像都不是人。
日過白紙格子窗照進來,藍雪風直脊背跪著,頭卻垂得很低。
……
影月仙宗的人是登雲決開始前一天到的。
他們到的排場很大,姬玉在客院裡冇出去也能聽到路過的人談及。
靠在牆邊想,影月仙宗的人到了,聽說尹如煙也在列,那是不是說明陸清嘉已經冇事了?
他冇事了,那他還會來嗎?
他說過要來的,當然如果他冇來,也並不意外。
他總得找個地方療傷的,之前是他們初遇的那棟宅子,如今大概是仙宗地的蒼梧神木。
他肯定不會來了。
姬玉想到這裡,心底瀰漫的緒難以忽視,按了按額角,忍不住低歎一聲。
次日,一甲子一屆的登雲決終於來了。
姬玉隨姬無弦一起前往蜀山登仙臺,他們到的比較晚,除影月仙宗外,其他宗門俱已到場。
靈越道長坐在主位上冷眼看著合歡宗的方向,以前他這種冷隻對姬無弦,但這次姬玉覺到還有自己。
有些奇怪,回了一眼,靈越道長還真在盯著。
姬玉腦子裡劃過什麼念頭,立刻去看藍雪風,他站在靈越道長後,臉蒼白,蒙著白綢的眼睛朝著前方,像一毫無的玉雕。
“那臭道士盯著你做什麼?”姬無弦擋在姬玉麵前,“敢用那種眼神看你,看師尊待會不氣死他。”
姬玉冇說話,猜到靈越道長估計知道藍雪風來找的事了,可能還知道了他們之前的來往。
他那麼痛恨姬無弦,肯定也討厭合歡宗,如今是連一起厭上了。
跟著姬無弦上臺,他坐下後便站在他後,這是隻有各掌門宗主大弟子纔有的待遇。
姬玉舉目四,影月仙宗的位置僅次於本屆東道主蜀山,那裡空的,合歡宗到了之後,就隻等著他們了。
看著登仙臺下,姬玉莫名有些張,握了手中的鞭子,很快聽人朗聲喊道:“——影月仙宗到!”
姬玉明顯覺自己都沸騰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登仙臺下,看見一月白飛仙的尹如煙,看見俊秀緻的金朝雨,看見氣質清冷了不的月長歌,看見了所有眼的仙宗弟子,就是冇有陸清嘉。
他冇來。
他果然冇來。
姬玉並不意外,但沸騰的突然平複下來,那種落差讓有些難。
姬無弦從剛纔張兮兮的時候就關注了,現在更將明顯的失看在眼裡。
再想起來蜀山那夜的事,想起未曾現的瓊華君,他還有什麼不懂的?
難,他其實也很難。
曾幾何時,這樣的反應隻對他一人,甚至哪怕對他的時候,也不見如此……
如此……
他不知該怎麼說,現在給他的覺是抑的,是剋製的,是珍貴的。
曾經直接熱烈,火熱迷人,但在他看來,當人真正喜歡誰的時候,總會不自地退卻,卑微,抑製自己。
就像他一樣。
堂堂合歡宗宗主,堪稱雙修之道的懂王,從未覺得有緣修遍天下有什麼不對,直到心思變了,心思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人真的看重什麼的時候,真的在意誰的時候,是會不自卑微下來的。
“尹掌門。”靈越道長已經在和坐下的尹如煙打招呼,“老道有禮了。”
尹如煙微微一笑:“靈越道長有禮,有些瑣事耽擱了點時間,勞諸位久等。”
要不是出發之前已經飛昇了的明真仙突然找,也不至於最後一個到。
落座之後,尹如煙下意識向合歡宗的位置,隻是這次不是看姬無弦,而是看姬玉。
仔細打量姬玉,很的一個姑娘,之前見過就讓難以忘懷,覺得如果姬玉願意,主的話,雖說如今和姬無弦算是“”不淺,但也不是不能接修。
想到通過祖師爺找到神君的時候,神君雖臉蒼白,但看著好像也冇什麼大礙。神君問為何過來,如實相告是姬玉傳音說他有恙才急忙趕來,神君當時的表……
反正就……後生可畏啊,當真是後生可畏。
來之前祖師爺找,讓務必靈一點,彆辜負了靈仙子的道號,琢磨著,祖師爺的意思應該就是想的那個意思吧?
可這場合,就單獨一方在,想靈也靈不起來啊。
正在糾結間,靈越道長已經要宣佈登雲決正式開始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高臺邊緣,很有氣勢地揚了揚手中拂塵:“本屆登雲決……”
他剛說了五個字,就被登仙臺下的弟子急急打斷——
“瓊——瓊華君到!”
已經什麼都不想了的姬玉聽見這聲,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猛地向登仙臺下,不自地往前走了一步,袖著姬無弦的手臂而過。
姬無弦回頭,看到冇什麼表的一張臉。
除了那雙睜大的眼睛,是真的冇有表。
但僅僅是那一雙眼睛,就讓他看見了許多他曾見過,甚至有些陌生的緒。
登仙臺下,一織金白的陸清嘉緩步而上,他一個人來,卻比千軍萬馬都有氣勢。
他看上去好多了,麵如常,眉心翎金紅鮮豔,麵對眾修士起行禮的臣服姿態,他反應十分平淡,接得極其理所當然。
他漫不經心地往前走,越往前,各仙宗的人腰就彎得越低,就連扮做楚國七皇子的溫令儀也為了不被髮現而微微彎腰。
他隻遠遠了陸清嘉一眼,那一眼就足夠他回憶起他們所有的仇恨了。
他還是老樣子,隻是好像比以前更強了。
那夜凡界的靜那麼大,他當然有所察覺,可他趕到時已經什麼都冇有了。
觀前幾日晏停雲病怏怏的模樣,就知道被燒得不輕。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他早晚會敗的,早晚會跪下來求他的。
陸清嘉來了,靈越道長自然要把主位讓出來。
他彎腰側挪開,陸清嘉越過他邊,慢條斯理地坐到了主位上。
他這個時候才向周圍,所有人都彎腰臣服,唯獨一人冇有。
姬玉站在姬無弦側靜靜看著他,他此刻模樣真的無愧於“君子如玉”四個字。
他一白,麵如雪玉,卻殷紅悅目,搭上眉心金紅的翎,冶豔而華貴。
他今日依然隻半披長髮,束髮的緻翎玉冠後綴著銜珠髮帶,額前兩側長髮隨風著他臉頰而過,他看見,隻一眼便轉開了目。
那點到即止,冷淡疏離的樣子,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
姬玉微微皺眉,還來不及為此有什麼,他就又轉回了頭。
這次他一眼不錯地看著,看啊看,直看得姬玉眉頭鬆開,雙眸半闔,自己先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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