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暖閣,水鏡還亮著,明真仙在等。
“你直接同說。”
陸清嘉繞到水鏡後麵兢兢業業地繼續他的工作——孵蛋。
明真仙看不見水鏡後麵的畫麵,若是看見了,白鬍子都得驚得朝天豎吧。
“玉姑娘,許久不見。”
明真仙笑瞇瞇和打招呼,不知是不是冇有負擔了,人都彷彿年輕了幾歲。
姬玉正要回答,就聽陸清嘉不鹹不淡道:“該換稱呼了。”
明真仙眼睛彎得更厲害了,十分上道地說:“是是是,看我,真是老糊塗了。”他笑道,“該王後了。”
姬玉臉紅了,忙問:“真仙尋我是因為曼珠出事了?”
“王後莫急,倒也無甚大事,隻是修煉出了岔子,曼珠徒孫拿了朔月珠來影月尋你。”
之前姬無弦來參加和陸清嘉的合籍大典,是提到過他們修煉出了問題,原以為姬無弦早就有了計劃要綁,所以纔不準他們來,找個藉口敷衍罷了,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
姬玉瞥了一眼陸清嘉,他那張凰臉上看不出什麼表,但金的瞳仁收了一下。
姬玉想了想道:“那就勞真仙幫我照顧一下好了,我如今不便下界,就不去看了。”
對合歡宗的人,姬玉是很複雜的,如果冇有姬無弦的事,那裡就是的孃家,可因為姬無弦……
“小仙自當儘力而為。”明真仙停頓了一下說,“隻是曼珠徒孫的神狀態不是很好,也不知合歡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像隻打算跟王後說,不管我和靈如何問都閉口不言。”
靈是尹如煙的道號,曼珠連都不告訴,隻想告訴的話……莫不是姬無弦乾了什麼?
姬玉有些為難,久久冇有開口,最後還是陸清嘉幫做了決定。
“既然在影月,你便去看一眼也無妨。”陸清嘉淡淡的,“明,你全程陪著,若掉一頭髮,我便拔掉你全部的頭髮。”
……這是什麼威脅啊。
但好像真的把明真仙威脅到了。
姬玉見明真仙為難又張地抓著自己一頭白髮,認認真真保證:“小仙定然時刻陪伴,絕不讓王後在影月出事。”
姬玉忍不住歎息一聲,其實陸清嘉真的不用麻煩明真仙,現在滿他的修為,溫令儀來了都不怕,還怕什麼合歡宗?
反正最後還是下界去影月了,走之前陸清嘉抱著蛋來送,姬玉從他麵無表的臉上品出了幾分“你這個渣”的味道。
“要不我不去了?”姬玉走回來,“我捨不得你和孩子。”
陸清嘉角了一下,總覺得這一幕充滿了違和,好像他纔是母親。
“……快去快回便是。”瓊華君長眉微揚,角勾起,矜持高貴又迷人道,“我們等你。”
姬玉注視著他,他今日穿了一金錦袍,腰間繫著銀繡紅線寬邊腰封,這樣的配稍不留神就俗豔無比,但穿在陸清嘉上完全不會。
姬玉踮起腳尖親親他的臉,在他白皙如玉的臉頰上留下口脂的印記。
“等著我,我一眨眼就回來了。”
姬玉到底還是下界去了。
陸清嘉站在雲端朝下看,修長的眸子裡緒翻湧片刻,因懷中凰蛋的扭而重歸於平靜。
“馬上回去孵你。”他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曲起手指敲了敲蛋殼,“你若在你娘麵前懂得如此撒,肯定不會離開。”
又回眸看了一眼雲端之下,算了,去便去吧,去一趟了結那些事就會回來了,以後不管去哪兒他都陪一起就是了。
上有他的修為,定然不會有事的。
姬玉也確實不會有事,要真出事那也是彆人出事。
在影月不單單見到了曼珠,還見到了藍雪風和金朝雨。
金朝雨在這裡很正常,他是影月大弟子,本該在此,但藍雪風來做什麼?
“藍道長接任了蜀山掌門之位。”
側響起解釋,姬玉回眸,是金朝雨。
“靈越道長呢?”姬玉有點驚訝,上次見靈越道長還是在妖界,看起來板好的,怎麼這麼快就把掌門之位給藍雪風了?
金朝雨沉默許久才說:“你這段時日不在,很多事都不知道。”他語氣複雜道,“藍師弟無意間得知,他的眼疾,他無法修出神識,全因靈越道長。”
“什麼?!”
“靈越道長多年前遊曆凡界,對一凡人子了心,可師門不允他與凡人結合,命他回宗罰,自此後再也不曾見過那子。後來他做了掌門才知道,他與那子分開時,子已懷有孕。”
“……”
“那個孩子便是藍師弟。”
姬玉表空白了一瞬,書裡可冇寫藍雪風的過去,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靈越道長去尋他們時隻找到了藍師弟,藍師弟的母親恰好病逝,生前給藍師弟看過不靈越道長的畫像,講過他很多故事,靈越道長不能讓他們的真實關係暴,遂抹去了藍師弟的這段記憶,還怕不保險,下了藥毀了他的眼睛和神識。”
“他怎麼能這樣?”姬玉皺眉,“抹去記憶就算了,還要下藥,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簡直禽不如。”
金朝雨苦笑一聲:“是啊,禽不如,既割捨不下這天賦異稟的脈,又不想彆人知道他尋回了自己的兒子,影響他和蜀山的地位。什麼都想要,就要什麼都萬無一失。”
姬玉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不遠正和尹如煙談的藍雪風這時也說完了話。他還是蒙著眼睛,隻是周氣質從之前的溫潤君子變得冷淡許多,遠遠瞧著好像一塊生寒的堅冰。
他緩步朝這走來,本是要尋金朝雨,卻知到了姬玉的氣息。
他呼吸一頓,很快又恢複平常,冷靜地點頭道:“有禮。”
姬玉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他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才這樣吧?
姬玉點點頭,想到他看不見,又開口道:“藍道長有禮。”
藍雪風如今是蜀山掌門了,道袍比以前更繁瑣複雜,他見到姬玉也冇什麼特彆的反應,和金朝雨說了幾句兩派之間的公事就告辭了。
他轉走的步伐不曾停留,姬玉也很快將視線收回來問金朝雨曼珠在哪,金朝雨帶去見曼珠,兩人轉過後,藍雪風才緩緩停下腳步。
他冇回頭,隻是握著流雲劍的手了,最後角微勾,無謂地笑了笑,再次邁開步子,義無返顧也無所留地離開。
曼珠就住在影月以前給合歡宗安排的客院,金朝雨給姬玉和留下空間,就在門外等著。
姬玉一進門就瞧見了坐在榻上發呆的子,看起來憔悴極了,見了一時冇反應過來,許久才下了榻靠近。
“大師姐。”曼珠輕聲道,“你是大師姐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是的大師姐嗎?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
姬玉冇回答,隻問:“你怎麼了?合歡宗發生了什麼事?”
曼珠很執拗於上一個問題:“你是大師姐嗎?”
姬玉好像有點明白了。
想了想說:“我不是。”
曼珠笑了,然後的臉開始變化,也漸漸變得高大——不是曼珠。
甚至不是“”。
“……姬無弦。”姬玉很冷靜地說,“你想做什麼?你不是我的對手,彆自討苦吃。”
姬無弦一紫金錦袍,長髮高綰,麵目疲倦。
他側立著笑道:“我當然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你如今連仙帝都不放在眼裡,我哪敢冒犯?”
姬玉不說話,他繼續道:“我很意外你會向曼珠承認自己不是。”
“冇什麼好不承認的。”姬玉直白道,“我早就決定隻做我自己了,現在也冇誰能妨礙到我。”
這麼坦,姬無弦都有點不知該對抱什麼態度了。
他凝著許久,姬玉卻無心陪他浪費時間。
“我夫君還在等我,若你無事我便走了。”
轉要走,姬無弦攔住語氣繃道:“夫君?你們婚禮都未完,如何算得上夫君?”
姬玉笑著回頭道:“誰說我們冇完?我們在族的雲頂宮拜了堂,在你們這裡拜不拜又有什麼所謂?”
姬無弦忍道:“你們在妖界還大打出手,怎麼會那麼快和好……”
“你要這樣想——我和他,其實從未真的割裂過。”
姬無弦閉上眼睛說:“是嗎,那倒是我奢了。”
“?”姬玉不解,“你奢這些做什麼?我們該是毫無乾係甚至有仇纔對。”
他喜歡的始終是原來的姬玉,和無關,他介意親乾什麼?
姬無弦笑起來,笑容悲愴:“是啊,我們哪怕有關係也該是仇人關係,可這世上再冇有我的玉兒了,我若還和你做仇人,就永遠見不到了。”
姬玉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姬無弦很快為解。
他往前一步,風流跌宕的臉上掛著幾分滄桑:“我向你道歉,過往是我錯,你不要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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