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習清看了一眼周自珩,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笑著低聲問道,「你聽得懂飛哥說什麼嗎?」
周自珩愣了一下,「啊?嗯……說你長得好看。」
什麼啊。夏習清笑了起來,「不懂裝懂。」他故意往座椅靠背上了,帽簷在下眼瞼投下一片影。
談笑間,夏習清側過臉去看車窗外,高聳的寫字樓、等待施工的藍圍欄、輕軌下的立橋,悉的街景被車窗上著的遮蒙上一層灰的濾鏡,像一部看了許多遍的黑白默片。
每看一遍都覺得悉,卻又能看出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周自珩也學著他的樣子往下著,可一雙長無展,只好假裝不經意地到夏習清的腳邊,右腳到夏習清的兩腳之間。他也不想說話打擾夏習清,就默默地坐在他的邊。
車子開了一會兒,景忽然發生了大變化,這裡的樓房建築還是多,但看起來有種八十年代的覺,陳舊的建築設計和橙快要掉皮的樓牆無時無刻著年代,其中最顯眼的大樓上面掛著一個寫著「友誼百貨」的牌子,字古老。周圍大大小小的建築都是如此,不過也夾雜著一些諸如連鎖便利店之類的新鮮商舖。
「這裡靠近江邊,拆不起。」夏習清忽然開口,「所以保留了很多以前的舊建築。其實這一塊以前很繁華。」
「看得出來。」夏習清主跟他說話,周自珩開心不已。
沒過多久,他們的車子就上了長江大橋,周遭的視野在一瞬間開闊,波粼粼的江面上浮著夕灑下的碎金,幾艘渡緩緩地漂著,偶爾發出悠長的汽笛聲,極目遠眺那片燒了滿天的紅雲霞,像是一團燃燒在長江上的火。
雖說是水景,可這裡和江南水鄉完全不同,這裡是大江大湖,充滿了熱辣瀟灑的江湖氣。
這一點倒是和夏習清很相襯,看起來是溫的水,真正淌進來才會及他鮮活又不羈的靈魂。
「好漂亮。」周自珩由衷地嘆,他想起一句著名的詩,「暮靄沉沉楚天闊。」
聽到這句詩,夏習清輕輕笑了一下,「真是難為你這個理科生了。」
昆城和飛哥還在繼續聊著,夏習清中途問了一句,「導演,取景地在哪兒?」
「華安裡。」
「華安裡?」夏習清有些吃驚,但很快恢復平靜,「難為你們能找到那個地方。」
昆城笑起來,「這不是許編說的嘛,他說他寫劇本的時候還特意回來了一趟。」
「哦,對,我都差點忘了。」夏習清著窗外,「其實武漢本地人幾乎都沒有去過華安裡,那裡基本都是外來人口了。」
「嗯……」昆導轉過頭看向夏習清,「聽說習清你和許編是同學?那這麼一算你們認識多年了啊。」
「嗯,我們高中一個班,他那個時候就很厲害,天參加作文競賽,寫得一手好文章。」說起高中的事兒夏習清的臉上都帶了 溫的神,「不過他那個時候特別向,和誰都不說話。」
剛說話,手腕就被抓住,夏習清訝異地轉過頭,發現周自珩用一個背包擋住了他們倆的手,他想使點兒裡掙出來,卻被周自珩抓得死死的,還生生把手指嵌進來,著夏習清和他十指相扣。
夏習清朝他比了個口型,質問他幹什麼。周自珩卻只笑不說話,就是牢牢抓住他的手。
他喜歡夏習清流出真實的溫,但不喜歡那種溫不是因為自己。
「許編現在也不說話,但是格溫和,人特別好說話,好脾氣。」
「啊?嗯……他就是那樣。」害怕牽手的事被昆導撞破,夏習清連回話都心不在焉。
肇事者周自珩卻樂得自在,還特地了他的手,「那你呢?」
「我?」夏習清疑地側過臉,「我怎麼了。」
「你高中的時候和現在像嗎?」
不知道為什麼,夏習清約覺得周自珩這句話裡著些許憾的味道。像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似的,令人惋惜。
周自珩的眼神誠懇得令人膽怯,夏習清垂下眼睛,潦草敷衍地回答,「……差不多。」
「習清高中時候應該有很多人追吧。」昆導拿他打趣,「長得這麼好看,那不得是校草級別。」
「就是撒,像習清這麼好看的一個班也不多吧。」飛哥也跟著搭腔。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夏習清覺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更了些,想轉過臉去瞪他一眼,誰知周自珩反倒先發製人,沖他挑了挑眉,湊近夏習清的臉笑道,「是啊,長得這麼好看。」
他的語氣怪氣得太明顯了。
「然後呢?」夏習清的眉尾也揚了揚。
周自珩的視線曖昧地在帽簷下的那張臉上打量,被遮蔽的兩隻握的手,相的掌心熱得發燙
「我就是好奇,當初是很多人排隊追過你,還是你追過很多人?」周自珩的聲音低沉,不經意間洩了太多暗號。
夏習清無聲地笑了笑,嵌在他指間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周自珩的手背,然後又輕又緩地用指腹著他手背凸起的青筋,著皮挲著,就像是一個將熄未熄的煙頭,蹭過的每一塊皮都燃起焦灼。
夏習清回答了他的提問,但答非所問。
「我很難追的。」
他刻意低聲音,但不住戲謔的輕佻,開口如同一片燒了半截的羽,輕飄飄墜到周自珩的心口,燎得人發燙。
周自珩的拇指一下一下,漫不經心刮蹭夏習清的食指側面。
「我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