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文藝復興
周自珩定定地站著,手指握住那一方小小的手寫信,垂著頭,黑的帽簷遮住他深邃的眼也蒙住了心緒,久久沉默。
夏習清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心臟不安分得很,介於慌與恥之間的某種緒在攀升,這不像他,這兩種緒都非常不夏習清。
「那個……」夏習清的了,盤踞這個太多年的自尊讓他出手,將那封信從周自珩的手裡奪了回來,「這是我抄的一段,我喜歡這首……」
強打起神說出的話終結於周自珩一步上前的吻裡,他的手捧住夏習清的面頰,可夏習清卻覺得,他捧住的是自己忐忑又奄奄一息的心。的吻是一劑良藥,讓他在莫大的失落中死而復生。
夏習清出手抱住周自珩的後背,兩無間地著,膛抵著膛,心臟靠著心臟。
他親手寫下那些字句的時候,覺自己真的如同一個獻祭者。
為了周自珩這一捧璀璨星,他獻上自己的所有。他的膽怯,他的沈痾舊疾,他裡的暗面,他熱切灼心的慾求。
在這個華麗又的藝館頂層,一百件專屬於一人的作品圍繞著他們。門外的世界將這個皮囊出眾的年輕藝家作為談資,掀起滿城風雨,可他卻毫不在意,就算本該完的計劃被打,可他的繆斯還是來了。
憾中的圓滿更為圓滿。
周自珩輕地著夏習清的後頸,吻了又吻他的頭頂,他的心複雜極了,從最初的恐慌和心緒不寧,到以為被忘的失落,再到憤怒,到擔憂。藝館大門外終於相見的釋然,登上頂層的驚喜和。
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在此刻都化作對懷中人的一腔狂。
「喜歡這些禮嗎?」夏習清抬眼著他,眼睛裡流著溫熱泉水。
「喜歡。」周自珩吻了吻他的鼻尖,「喜歡這些,更喜歡你。」
直白的話烙在心間,耳朵燒燙。
夏習清轉過子背對他,牽著他的手將他帶到了那尊雕塑前,周自珩覺得驚奇,那種覺無法形容,親眼看到自己化作一尊雪白的藝品,看著它流暢到近乎真實的線條,山脈一般深邃又立的面部骨骼,只有一點,周自珩總覺得不像自己。
「它太溫了。」周自珩隔著半米的距離站著,臉朝向自己的小藝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覺得嗎,我哪有這麼……」
「誰說的。」夏習清朝他走過來,抬頭仰視著周自珩的眼睛,聲音溫好似春風。
「你都不知道你對我有多溫。」
用泥土和意也無法復現的溫。
說完夏習清又轉過,「你沒發現這個雕塑的姿態很悉嗎?」
周自珩緒還未離,方才被他鮮的真流會心一擊,整個人都有些微醺,他出雙臂,從背後摟住包裹在緻西裝下的細腰,下擱在他的肩膀,歪著頭凝視著雕塑。
它並不是站立的姿態,而是坐著,上半在外,飽滿線條分明,腰間到大覆著一方的布料,布料的度幾乎可以以假真,紋路和半流的狀態都真實到無以復加,彷彿用手捉住一角便可扯下。它微微歪著頭顱,眼睛著前往,右手握住一隻開得正好的玫瑰,玫瑰花瓣而,影的拿,倒像是從斜前方潛的月特地前來,為他照亮。
檯面下有一張金的銘牌,上面刻著一個單詞——Thief。
周自珩忽然覺得悉,「是……我被關閉的時候,你來我家的那天?」
夏習清側過臉,像是獎勵一樣親了一口他的臉,笑得格外甜,「對。」
他忘不了臨別之際回頭時看到的,月之下留住那朵紅玫瑰的小王子。瞳孔中定格的那一幅畫面,在這個失敗的羅歐心中經久未能散去,只好用自己的雙手和天賦將那一夜的月永久留下。
以最能詮釋夏習清本質的形式來詮釋周自珩。
「謝謝你。」周自珩用臉側輕輕蹭著夏習清的側臉,夏習清轉過臉,那張純粹又麗的面孔上泛起有些孩子氣的笑意,「不用謝。」
「我該謝謝你。 」下一秒他又轉過去,聲音很低很輕。
「你是我的文藝復興。」
周自珩沒有聽清這句話,又抱著他詢問了一邊,可夏習清卻怎麼也不肯說了,他心跳得很快,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這種話也說得出。
任他怎麼糾纏,夏習清也不肯再說,反倒掙了懷抱走到雕塑前,假意觀作品,手著雕塑的面頰。不知怎麼的,這個作一下子讓周自珩覺飽威脅,他上前將夏習清拽回自己邊,「別。」
夏習清莫名其妙,「你幹嘛啊?」
「你我啊,我活生生站在這兒呢。」他把夏習清的手抓住在自己的臉上。見周自珩這樣,夏習清又氣又好笑,「你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一個雕塑的醋都要吃了。」
吃醋吃慣了周自珩都懶得辯解了,「對啊我就是吃醋。」他的眉頭皺起來,忽然想起些什麼,小聲道,「誰知道你會不會把這座雕塑當做你的伽拉忒亞。」
夏習清愣了愣,吃醋就吃醋吧,這傢伙居然還引用起希臘神話的典故來了。
他手扯了扯周自珩的臉,「你怎麼這麼厲害啊。這能是一碼事嗎?皮格馬利翁是雕了個雕塑然後上自己的雕塑了,他那是沒原型的,我有你啊。」
雖然語氣不怎麼溫,可最後這幾個字像是星星一樣跌進周自珩的心裡,照得整個膛都亮堂堂的。他一下子就抱住了夏習清,在他的臉上親了又親,高興得一下子就忘了吃醋的事了。
「哎你放開我,稚。」
「不放,你是我的。」
「你放不放,不放我就把這鎖起來,再也不給你看了,這些都不送給你了。」
「你嚇唬我也不放。這些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兩個人在這座小小的藝館裡待了很久,一幅一幅看過了所有夏習清為他畫的畫,有許多是他們未曾謀面時夏習清便為他畫好的,心裝裱之後放置在這裡。周自珩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之前看見卡車從公寓樓下經過的時候,還以為是夏習清要悄悄離開。
原來是要將所有的畫作都轉移到這裡。
凌晨三點,倚在周自珩懷裡溫存許久的夏習清終於還是從甜中清醒,他的心極力逃避著那個紛擾的事實,可它的確發生了,而且影響不可估計。夏習清不過是抱著玩票的心進的娛樂圈,這本來就不是自己的本職,他終究是要回歸自己真正的事業,可周自珩和他不一樣,他的職業就是演員,他的理想和抱負都是通過表演來完的。
可是藝圈和娛樂圈不同,他不想周自珩被自己拉輿論的深淵。
「你該走了。」夏習清垂著眼,「你其實也不該來。」
周自珩不願聽見他說這樣的話,「我該來,我比誰都該來。」
「是。」夏習清抬頭,又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我現在一定被很多人盯著,這段時間你應該離我遠一點。」
「沒事的。就算我們現在天南海北,也會有人猜疑我們之間的關係,無所謂。」周自珩笑了笑,「記者拍到就拍到,你如果不想在現在公開,我會理的,我都出道這麼久了,也沒有記者敢把拍我的照片放到網上,除非他們不想混了。」
夏習清心裡稍稍鬆了些,現在是離開藝館的好時間,他領著周自珩來到了藝館的後花園,打開了一個鎖上的木門,兩人悄悄離開,坐上了夏習清停在後門外的車。
坐在駕駛座上,夏習清的腦子不斷地轉著,自己的取向其實不算是,尤其是在意大利的社圈,可這麼突然在國曝,害得他不得不公開出櫃,倒是真打得他措手不及。細想來又有太多疑點,是時機就出奇巧合,「很奇怪,料我就算了,單單選在你生日這天料,簡直就像是故意報復一樣。」
「就是故意報復。」周自珩舌尖不耐地了一下乾燥的角,「是魏旻搞的鬼。」
夏習清有些吃驚,他還以為是得罪了什麼別的人,沒想到居然還是那個孬種,「魏旻?他是嫌命長嗎?」他單手解了自己的領帶搭在手腕,「上次我就該直接讓他斷子絕孫。」
「大概是報復心太重。」
夏習清忽然有些明白魏旻的用意了,魏旻知道自己的家還敢做這些,無非就是仗著自己真的喜歡男人,又真的和周自珩在一起,就是想攪翻輿論讓自己遭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