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柳隨風的劍招突然變了一個風格,龍樹院首座明見禪師遲疑片刻,低聲對明一禪師道:「這劍法似乎在哪裡見過?」
明一禪師也是眉頭鎖,低頭細細思忖,忽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了,雖說劍招不盡相同,但是這劍意,分明是明法師兄那日抄錄回來的純劍法……」
當年羅漢堂首座明法禪師千裡追徒,蕭千離出手阻截,三劍敗明法,以此一戰聲名鵲起。書趣樓()明法禪師回到林寺之後,潛心回憶,將蕭千離所施展的「三才化生」、「四象迴」與「五方行盡」一一摘錄,放置在達院中,以備寺中高手參詳。此時柳隨風所施展的,分明就是這套劍法。
二人不知,這套劍法名為《北冥劍氣》,乃是蕭千離將《太甲神劍》與《坐忘經》融為一,所創出的一門全新劍法,並以此縱橫江湖,就連凈土之境的釋子無嗔也敗在這門劍法之下。
太甲神劍,乃是商湯長孫、商太丁子殷太甲所創。太甲四年殷太甲鑄定劍,又有太甲訓流傳後世,太甲十一年,殷太甲集武學大,創立《太甲神劍》以流傳後世,卻在歲月長河中漸漸失傳。
峨眉派歷史源遠流長,石壁中便存有這《太甲神劍》的殘缺劍痕。昔日重論道,蕭千離得到西河道君提醒,進九老,藉助神妙無比的係統將其返本溯源,恢復舊貌。
《太甲劍法》共有六十四招,外鬆聚,飄然輕靈,若即若離,若假若真,寓隨時變化之機而以意示形。雖然不如《太虛劍法》那般浩然博大,但是論到劍招繁瑣,可謂是巧機變無雙。
柳隨風曾得恩師傳授《太甲神劍》,與《坐忘經》相互推演印證,漸漸也索出《北冥劍氣》的神妙劍法來,在保留了原有太甲劍法的巧機變之後,又多了《坐忘經》演化諸天之能,威力更勝前者甚多。
釋子無嗔乃是大乘護庭之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儘管曇鸞禪師同為凈土之境的佛門高僧,到底比無嗔弱了一籌。此時柳隨風全力出手,一劍刺出,一道如銀練般的劍氣越虛空,剎那間已經攻至曇鸞禪師的口。
曇鸞禪師睜開慧眼,凝目看去,一眼看破劍氣虛實,那劍氣竟是由無數細微的劍組,有如星河倒卷,奔流飛馳,不由得心中暗暗凜然,暗贊道:「不愧為純首徒,功法境界還要超過之前那兩位攻擂之人。這一劍暗合微塵之妙,著實難以抵擋!」
流支曇鸞為人方正謙和,擅般若波羅明心菩提妙法,諸法實相,畢竟清凈,乃是真正的有道高僧。此戰應邀而來,旨在應佛道之爭,並不手沾腥殺戮,當下袍袖一揮,周佛大作,照耀三十三重天,與微塵猛然撞擊一記,雙雙化為虛無。
剛剛化解劍氣,曇鸞禪師抬起頭來,正要趁勢反攻,卻見柳隨風全星璀璨,如同沐浴在星之中,背後約顯出北鬥之形來,不由得詫異道:「鬥星之力?原來天下間真的有人能引星辰之力……」
與蕭千離不同,他本命為眾星之主,能引南北二鬥之力。而柳隨風命主北鬥第一明天樞星,故而也就練不那一招「七星拱瑞」,但是他另闢蹊徑,同樣參悟出一招「七星聚會」來。
曇鸞禪師抬頭凝目看去,剎那間目力穿重重無盡虛空,看破一切虛妄,隻見一道藍柱穿破天幕,一直衝到那億萬裡黑幕虛空中,主司北鬥二百多星辰如同暗夜明燈,一一浮現。
一道道白氣星從二百餘顆星鬥中飛出,連一片星網,那星網正中心,正是北鬥第一明天樞星,與那二百餘道星匯,與那藍柱織在一起,猛然墜落下來,徑直沒柳隨風的頭頂,其浩然磅礴的氣勢,讓為凈土境的高僧曇鸞禪師也不由得心中凜然。
「此子當真了得,若任其發展下去,不出十年,便足以與其師尊蕭千離相提並論!」
之前佛門兩平兩負,在曇鸞禪師看來,卻是多為純門人取巧,或是以同歸於盡的架勢得佛門中人手腳,或是以古怪功法突出奇兵,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唯獨這柳隨風,卻是實打實的準先天三重的功力境界,出招堂堂正正,有大將之風,拚鬥起來也是明正大,意氣浩然。
想到這裡,曇鸞禪師低喝一聲,一明日徐徐從頭頂升起,直接展現了明心菩提域,剎那間明大放,偌大的擂臺上一草一木均毫髮畢現,柳隨風的一舉一皆被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柳隨風已將星力盡數借於一,隕月劍璀璨生華,一劍刺出,竟然帶著萬千風雷之音,洶湧的星辰之力凝結一道燦爛藍靈,如同浩瀚星河,數不清的上古符文飛舞,猶如一條碧藍神龍,破開重重空間,炸開無窮佛,直指明心菩提域。
「雖說隻差半步便是先天三重的境界,但是想要攻破菩提領域,還是稍稍差了一些啊……」剛剛看了無比憋屈的一仗,此時見到柳隨風與曇鸞禪師鬥得無比激烈,眾多佛門高人也看得心曠神怡,連連稱讚。幾位高僧卻看穿了二人相鬥的關竅之,忍不住低聲嘆息道,「隻是如此年輕,便能與流支曇鸞正麵抗衡到這個地步,曉以時日,此子必佛門一劫!」
星力與明心菩提正麵對撞,曇鸞禪師卻心中一驚,道:「不好——」
「哢嚓」一聲,似乎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破碎之音,曇鸞禪師臉突變,幾位觀戰的凈土高僧也是人人變,相顧駭然。
這一道星辰劍氣刺到明心菩提域前,僅僅隻是停頓片刻,隨即破境而出,禪師的大片袈裟頓時化為飛灰,劍氣從他的右肋對穿而過。
曇鸞禪師子倒飛而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晃了幾晃,這才勉強站穩,一張臉頓時蒼白如紙,驚訝無比的抬起頭來,詫異道:「追溯之道、返元眾生萬象、前往溟涬鴻蒙之時,能化兩儀於無形、破之桎梏,小友,你領悟的,竟然是至強法則之一的浮黎元始三寶開天妙法?」
柳隨風收劍而立,朗聲道:「大師慧眼,說得半點不錯!」
林寺的上任住持澄凈禪師乃是本次到場眾僧中地位最高、武功境界最強之人,看清柳隨風的法則,略略皺眉,轉頭問道:「明見,此子何時領悟元始開天妙?其三寶法門如何?天、開天、分天到了哪一層?」
明見禪師鬧了一個張口結舌,明一禪師見師兄窘迫,當下解釋道:「稟大師伯,此子乃是純首徒,其大致的功法修為,早已有弟子探察詳,一一收錄在達院中……」
「既然如此,你等有誰知道此人功法詳?」
見到二僧垂首不語,澄凈禪師愈發惱怒,沉聲道:「佛道爭鬥數千年之久,如同兩軍作戰,最忌諱不知己不知彼,凡是玄門中有出類拔萃的人,林皆會一一記錄在案,倘若雙方遭遇手,知曉對方所長,便多了一分勝利的把握!」
「你二人前來主持這水陸大會,竟然連玄門好手的功法修為都懵懵懂懂,如此自高自大,視天下英雄如無,莫非以為玄門上萬年底蘊是平白得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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