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會議結束之後,步六孤夏一眾人隨著歸營的河東將士離開了孝文帝別院。
與來時不同,鮮卑各部族首領們眼中的神彩黯淡了許多,有疲憊,有失落,但似乎又有些如釋重負。步六孤夏高大的頭顱,也似乎不再像往日那般高昂,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爬上了心頭。
楊浩的目的達到了,鮮卑人的驕傲,被他一不剩地剝除了。
“殿下總算可以放心了!步六孤夏一代梟雄,臉上的落寞竟然如此真實,實在是令我慨頗深啊!”
長孫晟著離去的鮮卑首領們,不搖頭嘆息了一聲。
以河東郡兵的威懾力,連突厥人都難以抗衡,更別說鮮卑諸部了!
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這些鮮卑餘眾很快就會像北朝那些鮮卑大族一樣,慢慢融到漢人的製當中,幾世之後,就再難與漢人區分出來了。到那時,這些漢化的鮮卑人將不再是草原上的之源,而是為替大隋守護邊疆的子民。
這樣的程序和結果,楊浩與他推演過很多次,也是唯一能徹底平定草原的良策,而且以後被征服的突厥人,也會遵循這一過程,在更廣闊的草原上,逐一設郡立縣,然後被大隋的製度徹底漢化。
長孫晟對此深以為然。
當他轉頭向楊浩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神並沒有如他一般輕鬆,而是帶著一抹深深的凝重。
“殿下,您在想什麼?”長孫晟忍不住問道。
楊浩側頭看了長孫晟一眼,忽然問道:“長孫將軍,你去過遼東嗎?”
長孫晟點頭道:“算是去過吧,不過最遠隻到過遼東城,沒去過遼水以東。”
楊浩又問:“你覺得高句麗如何?”
長孫晟皺了皺眉,仔細想了一會,才沉聲說道:“遼東苦寒,凋敝更甚於草原,窮山惡水,依我之見,生活在遼東的高句麗人,卻是比草原上的諸族要難對付的多,他們生狹隘、狡詐反復,簡直就是叢林裡最狡猾的野——啊,原來殿下是在擔心遼東的戰局嗎?”
楊浩微微頷首道:“沒錯,幾日前的戰報你也看過了,遼東大捷,高句麗節節敗退,對於這樣的戰局,你又如何看?”
“這個嘛……”
長孫晟咂了一下,謹慎道:“陛下親征,又有三十萬府軍銳跟隨,宇文述、來護兒、郭衍這些人都不是庸俗之輩,高句麗人雖然狡詐,但絕非我大隋的敵手,依我之見,陛下平定遼東也隻是時間問題……”
楊浩揚了揚眉:“你也這麼認為?”
長孫晟道:“一直以來陛下憂心的,大隋心腹之患,唯世家門閥,至於突厥、吐穀渾、高句麗這些外寇,都不過是疥癬之患。”
楊浩聞言沉默了下去。
長孫晟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其對高句麗還是輕視了。如果高句麗真的這麼容易對付的話,歷史上就不會有楊廣三征遼東的事了。
楊浩擔心之餘忍不住想,也許這一世會有所不同,畢竟他出現了,所以楊廣此次征討遼東,會畢其功於一役也說不定。
當然這是最樂觀的想法,他在草原,本來就鞭長莫及,過多憂心此事,隻會徒增煩惱,因此心底暗嘆一聲之後,便不再深究了,連原本想要寫信給楊昭陳說利害的念頭都消散了。
……
第二日,楊浩留下長孫無忌等人理懷朔鎮立郡、軍改的事務,自己則率河東郡兵趕赴武川和冥兩鎮,從而將防線徹底拉開,以應對突厥大軍可能再次發起的攻勢。
到了武川鎮,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將咄吉的妻妾帶來見他。
長孫晟和魚俱羅相視一眼,會心一笑。
咄吉乃是突厥世子,他的妻妾當然都是極的,尤其是咄吉連駐守四鎮都把幾位妻妾帶在邊,可見對們寵幸之重。那日攻破武川鎮的時候,兩人也曾見過咄吉的妻妾,其中有一對漠北秦月部的姐妹花,大小秦月氏,貌異常,見之讓人心。
男人好,人之常。
兩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不拘小節,在他們眼中,楊浩年輕氣盛氣方剛,收留幾個草原上的人,不過是件無可厚非的小事而已。
帳下穆離等河東將士可不敢像長孫晟和魚俱羅那麼直接,低下頭,忍住了笑,心中所想卻是與兩人一般無二。
楊浩察覺到眾將神古怪,不免一頭霧水,扭頭看到邊的淵瓷英也偏過了腦袋,厚之下的臉也微微發紅,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原來眾人誤會他對咄吉的人有想法了,心中不好笑又好氣。
很快咄吉的妻妾被帶了上來,這些人被俘了好幾天了,進了軍營便一直戰戰兢兢,被帶到楊浩麵前後,見到對方是個英俊的年郎模樣,心中的張終於減弱了許多。
小秦月氏藏在姐姐大秦月氏背後,打量楊浩,芳心砰砰直跳,暗想道,若是為此人的人,好像也是一件不賴的事。
楊浩暫時下對眾人猜測的無語,隨意看了咄吉的妻妾,正好對上了一雙小鹿一般好奇而慌張的眼睛,不由微微一愣,那雙眼睛很快低了下去,楊浩好笑地搖搖頭,轉頭向魚俱羅,開口道:“魚將軍,把冥鎮的突厥降將喚過來吧,我要見他。”
“呃,是!”
魚俱羅小小訝異了一下,才躬出去了,不一會兒,帶了一名高大的突厥漢子回來了。
“降將耶羅,拜見大隋秦王殿下!”
那突厥漢子見到楊浩,立刻匍匐在地上,跪行到楊浩前,口中一邊大呼,一邊低了子,以示對楊浩的忠誠敬畏之心。
楊浩道:“你耶羅?”
耶羅不敢抬頭,仍伏拜在地上,嗡聲道:“回殿下,小的正是耶羅!耶羅誓死效忠殿下!”
楊浩笑道:“你起來,我有個好事要許給你。”
“啊?”耶羅茫然抬起了頭來。
楊浩指了指咄吉的妻妾,對耶羅說道:“從今以後,這些人都是你的了。”
“啊!”
耶羅嚇了一跳,這些人都是咄吉的人啊,楊浩卻要把們全部送給自己,心中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楊浩平靜著耶羅,等待他的決定。
“咦!”
長孫晟等人這才知道他們誤會了楊浩,把咄吉的人送給突厥降將,卻是堵死了耶羅的後路,隻要這些人落了他的手中,他再也沒有回到突厥的可能了,從此以後,隻能徹底投靠大隋和楊浩了。
“妙啊!這一招太妙了!”長孫晟忍不住心中贊起來。
耶羅臉上的猶豫隻停留了片刻,便消失無蹤,轉而換上了一副堅定的神,重重磕頭在地上,高呼道:“殿下厚,耶羅怎敢不從!”
此話一出,咄吉的妻妾中卻是發出了一陣驚呼聲,小秦月氏更是皺著俏臉,臉慘白著一鄙而醜陋的耶羅。
真是悲喜幾重天啊,從被俘那一刻起,本來是驚慌失措的,見到楊浩之後,發覺這個男人一點也不輸給咄吉,剛剛轉悲為喜,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卻又被送給了突厥叛將耶羅,心中的落差之大,簡直讓昏厥過去。
“如此最好!”
楊浩笑了笑,上前扶起了耶羅。
耶羅再三表達效忠之心後,才帶著幾個人巍巍離去。
魚俱羅著耶羅離開的背影,朝楊浩嘿嘿笑道:“殿下,果真是高風亮節啊!”
楊浩沒好氣道:“你要是眼饞,我便住耶羅,讓他勻給你一個!”
魚俱羅裝出驚恐的樣子,急道:“殿下說笑了!我可不敢要,家有悍妻,我要是敢帶一個回去,拙荊非了我的皮不可!”
“哈哈哈哈!魚兄你這算不算自曝其醜啊?”長孫晟打趣道。
魚俱羅一本正經道:“怕老婆天經地義,你們說說,我纔不在乎呢。”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連楊浩也被他逗笑了。
不得不說,魚俱羅這思維有點後現代主義的意思,放在相容幷蓄的大隋,也不見得是稀奇古怪的事。
耶羅帶著楊浩送給他的人,返回了楊浩給他指派的住。
既然接納了咄吉的人,以後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耶羅小小鬱悶之後,也想開了,用了一頓酒之後,微醺半醉之際,眼睛看向邊的人們,這幾個人本來極有可能會為突厥的王後,如今卻全都了他的人!
耶羅忍不住心大,心中唯一的顧忌也因為烈酒的緣故,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嘿!這回可便宜了我耶羅!今夜我要你們全部侍寢!”
耶羅大笑著,撲向了一名子,在子的驚呼聲中,一下把子扛到了肩上,大步朝臥室行去。
未幾,臥室之中傳來男人的哼哧哼哧的氣聲,以及子百轉的呼聲。臥室外麵的子麵麵相覷,想逃也逃不了,院子外麵都是耶羅的部下,而且整個城都在隋軍的控製之下,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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