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與毒【4】「沒什麼，」夜止嵐含笑，「你親政這麼久，我也還權這麼久，能教你越來越，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叮囑，昊兒，你是我親手挑選的皇帝，這些年來你殫竭慮，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得很清楚，也許是我的問題，隻教給你如何做一個盛世帝王，沒有教給你弄權狠厲的手段，我擔心以後……你會過於仁慈。」

「我不會，」夜景昊一本正經的說，「皇考庸庸無能，父皇耽於酒，我雖不及皇叔殺伐決斷，也不會弱可欺，讓別人，讓別國欺負了去。」

「那就好。」夜止嵐欣的舉起杯，喝了一口**的燒刀子，意味深長道：」漠北是孤鷹，再兇狠不過是個飛禽，沉國的臥虎，蕭禹縱然是個明君，我昊兒也不比他差，壁月……壁月是龍，兩朝蟄伏，隻待你推向盛世。」

說完，笑著看夜景昊，「昊兒，你會向夜家先祖一樣，名垂青史，為千古一帝。」

「皇叔也會像昊兒一樣！」夜景昊定定看著他。

「我和你不一樣，」夜止嵐笑容淡了些，「我做了很多錯事，也殺了很多不該殺的人，就算我有我的立場和理由，錯，就是錯，而有些錯，是不能被原諒，也無法改的。」

「皇叔……」夜景昊莫名的心驚起來。

夜止嵐拿起酒壺繼續給自己倒酒，笑著說：「我說過，我的一生都可以給壁月，但我的命，不是壁月的……昊兒，這是皇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你，若將來我死去，不立王塚，不造地宮，不黃陵，不參史冊。」

「皇叔！」夜景昊抓著他的袖，「你什麼意思？」

「皇叔不配，」夜止嵐安然地看著他，「皇叔這樣的人，隻配被挫骨揚灰，我的功績與我的罪孽一樣的多，欠了的，終究是要還。」

夜景昊了，心裡翻湧風浪，卻不知道要說什麼，要問什麼。

「皇叔這次去嶺州，要很久時間，昊兒一個人在朝上都要當心，蘭清若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如若哪天昊兒真的對他起疑，又掌控不了他，就要從風悠然上著手，宮城影衛在蘭靈雨手中，蘭靈雨與蘭清若不同，蘭清若重諾，隻要你勤勉為帝，他就不會離開你，但蘭靈雨心中沒有是非善惡，我若不回帝都，一心逃離誰也限製不住，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去我的府邸，府邸湖心下有一張玉琴，你將它打撈出來，以玄火煆燒，可得琴中千年天玉，將天玉磨末，一年半載給一點，那是為風西棠解毒必須用到的東西，可以限製蘭靈雨，要一生一世效忠你。」

「那琴……」夜景昊怔怔的，「是青玉流？」

「是。」夜止嵐微笑點頭。

當年，他一琴一人，立於萬軍之前，白蹁躚容貌如仙，力催琴音殺人於無形，以至於沉國投降的唯一條件就是要他自封青玉流，從此不再用。

夜景昊從未見過青玉流，怎麼也沒想到，夜止嵐竟然把琴沉到了湖心裡……

「東海沐家來歷迷，不過，我已經知道他們的份了。」

「沐家，沐綺仙？」夜景昊想起那個邪氣的小丫頭。

夜止嵐點頭，「我抓走沐綺仙讓人換了的服，上有和流年一樣的梟鷹紋，這種紋是漠北端木皇族纔有，世世代代傳承，應該是漠北的公主。」

「……是漠北公主，沐傾堯是漠北皇子，難怪，這樣的厭惡壁月。」夜景昊瞬間就明白了很多事。

「是漠北的公主，沐傾堯是漠北皇子，潛伏在壁月這麼多年，姓埋名，目的不純，這次去嶺州我會帶走沐傾堯，沐綺仙就陛下的意思了。」

「我……」夜景昊想了一下，「雖說是漠北公主，到底也沒做什麼錯事，我不能抓也不能殺，皇叔覺得我該怎麼辦？」

夜止嵐勾，「沐綺仙的手段與你正好相反，卻這樣的聰明絕頂，你不殺也不抓，但如果放就是縱虎歸山，等長大了羽翼滿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放，是不能放的。」

「那——」

「不放，就要留在邊，監管，限製，，昊兒心，就算知道了的份也不會殺了，所以把留在邊，折斷的翅膀，讓永遠無法離開壁月這座牢籠。」

夜景昊皺眉，遲疑道：「可……還那麼小……」

「昊兒，」夜止嵐沉著眸說，「再小，對你，對壁月既然有了不該有企圖，都是敵人，你不願意殺可以，但你絕不能放離開，我說過的話你不記得嗎？要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一樣的東西，蟄伏在壁月企圖翻雲覆雨，就要付出被識破後的失去生命的代價，況且你既然沒有要殺，隻是限製已經法外開恩了。」

夜景昊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知道了。」

「最後一件事，」夜止嵐說：「我走後，封了雍王府章華軒，不讓任何人進去。」

「那皇叔回來怎麼辦！」

「那就以後再說，總之，那裡除了我和明珠，誰也不能進去，知道了嗎？」

夜景昊點點頭，「昊兒知道了。」

「好，」夜止嵐舉起杯，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角溢位輕笑，「……小時候住在這裡，每年隻盼生辰，那時才能見到母後……後來母後死了，在後來姐姐也死了，還有明珠……我所在乎的人就這麼一個接著一個……彷彿是一個詛咒……」

說完，嗤笑一聲，搖搖頭。

「皇叔，慕容明珠沒有死，回來了，而且昊兒也在啊。」

夜止嵐低頭看看夜景昊，笑了一下，「對，昊兒也在，昊兒在，皇叔就放心了。」

舉起酒杯，喝下滿滿的一杯酒。

夜景昊看著夜止嵐一杯一杯的喝酒，記憶中，夜止嵐從未這樣放縱過，他的皇叔雅緻溫潤，可現在這樣反而讓他覺得，也許，他的皇叔原本就是這樣的本。

張狂肆，萬軍莫敵。

他有皇叔，壁月有皇叔，真的是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