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拉開電腦椅坐下,接過兩份卷宗,翻到現場照片,再一次仔細對比。
老秦著江屹:“江隊,怎麽樣,咱們上午遞上去的報告批了嗎?”
江屹點點頭:“兩樁案子的犯案手法有高度重疊,係列作案的可能較大,下午局裏會開會討論。”
小周剛參加工作沒多久,聽了這話,撓撓頭發:“一個是郊區燕平湖,一個是市公園人工湖,這兇手看樣子還喜歡水。可是不對啊,就算是連環殺人案,兇手為了磨滅證據,都希遲點被發現,可這個兇手非要弄個充氣材料,讓浮在湖裏,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江屹將兩個案子雷同的現場照片到展示板上,不說話。
老秦盯著照片,思索著走近:“江隊,我記得在丁婧的案子還沒出來前,你就說過汪倩倩的拋現場有種儀式,如果這種猜測立,兇手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江屹回想那晚發現丁婧的目擊者的話:黑漆漆的湖麵,漂浮在其中的白袋,胎兒浮在羊水中的既視。
“兇手想要做什麽,目前還不得而知。”江屹開口,“但你們應該還記得,在28日殺害汪倩倩後,兇手還曾在29日以汪倩倩的口吻給同事發短信。”
“對。”老秦點頭,“像是為了爭取時間。”
停了幾秒,他試著分析:“如果兇手不這麽做,汪倩倩的同事或家屬很快會懷疑汪倩倩出了意外,繼而報警或是四尋人,這樣一來,兇手很可能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布置理想的拋現場。假設真有儀式可言,兇手寧肯冒著出馬腳的風險,也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要拖延時間,由此可見,對兇手來說,儀式至關重要,縱觀整個作案過程,理想化的拋現場甚至可以說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謔。”另一名警員喝口熱水,“這人真tm夠變態的。”
“而且你們注意到沒有。”江屹用記號筆在白板上寫下兩樁案子的時間點,將筆丟回辦公桌,“從丁婧早上出門——遇害——首被發現,總共隻用了二十二個小時,整個作案過程一氣嗬。再看汪倩倩一案,汪倩倩28號遇害,29號才被拋,為了偽造汪倩倩還在世的假象,兇手還不得不模仿的口吻發短信,雖然最終沒有留下什麽破綻,但從整樁案子的時間緯度來看,兇手欠缺流暢。”
“江隊你是說——”小周若有所悟。
“從汪倩倩到丁婧,兇手的作案手法已經越來越嫻了。”
辦公室靜了一瞬,老秦啐一口:“靠,理解不了這些變態的想法,對了,江隊,你早上讓我聯係喻博士,我打過電話了,但是喻博士前幾天去了b市講課,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喻博士?”小周兩眼直放,“喻正?那個著名的犯罪心理專家?他會跟我們一起辦案?”
老秦瞅他一眼:“看把你興的,江隊說這幾件案子有很多疑點,需要犯罪心理專家介幫助破案,所以我早上才一起打了報告上去。”
這時又有幾人走進來,其中一個一走近就將一個文件夾遞給江屹:“江隊,那包從汪倩倩家垃圾桶裏翻出來的東西,前幾天你讓我們送法醫那邊去檢查了,法醫那邊還原了一部分已經損毀的品,整理分析以後,剛打了一份報告出來。”
江屹一頁頁翻過。
大多是些日常品,雜而瑣碎,超市購小票約有十幾張、用完丟棄的護品好幾管、還有零食包裝、穿破了的……
目掠到其中一張照片時,他的目定住。
老秦幾個湊過來一看,見照片上是一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紙,有點像小朋友常玩的那一種,紙表麵一部分已經被汙水損毀,但看得出是個蝴蝶形狀。
見江屹的臉越來越難看,老秦納悶:“江隊,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江屹眼睛仍盯著那張照片,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個用一次保鮮袋裝著的東西,擱到那張資料頁上進行對比。
老秦和小周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住。
兩樣東西放在一起,雖然一個鮮豔完整,另一個暗淡破爛,但仍可以看出是同一款紙。
江屹看向老秦:“你這就帶著小周他們去丁婧家搜查,除了家,還有上班的外貿公司,臥室、辦公桌,都好好找找,尤其注意搜檢類似的紙。”
說完,給陸嫣打電話,可是接連響了好多聲,都無人應答。
他穿上外:“我出去一趟,一會在局裏頭。”
第24章
陸嫣晚上上晚班, 為了夜裏有力應對各種急診, 需要提前養足神,於是一吃過午飯, 就到臥室睡午覺。
上床後, 發現手機不在邊,想了一下, 應該是落在了餐廳, 可是一來怕會突然打進來電話,二來也怕刷手機分心,也就懶得再出去拿, 自顧自醞釀睡意,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睡著就開始做夢。
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 總能夢到從前的事。可惜夢境並不完整, 全是支離破碎的片段。
仿佛回到了七中圖書館門前,和暖的日子,十八歲的坐在鄧蔓的旁邊。
鄧蔓在吃零食, 和唐潔則在一旁說話。
忽然不知道說起了什麽,鄧蔓有所的樣子,抬起頭往前方看了一眼。
這場景早已夢到過無數回,一到這時候, 便會立刻轉頭看向鄧蔓。
也就是一秒的功夫,鄧蔓又低下了頭,可是因為一直在留意鄧蔓,仍然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目裏複雜難辨的緒。
不知哪來的力氣, 突然就站起了朝前看去,目所及之,跟記憶中一樣,還是好幾棟建築挨在一起。
鄧蔓到底在看什麽?
不,不是籃球館,雖然曾經以為是。
那麽剩下的就是音樂館和第三教學樓。
眼前的畫麵有一層黃沙似的,模模糊糊,無法辨清真相。
雖然夢中,心裏卻越發空曠,總覺好不容易到的一點真相,又要從眼前溜走了。
又驚又急之下,回過頭去搖撼鄧蔓。
可是鄧蔓似乎在出神,任搖撼了很久也毫無所覺。
焦急的緒堵在口,仿佛到某種啟示似的,腦中閃過一道,愣了幾秒,緩緩閉上了眼,對,閉上眼,除了眼睛,還有耳朵,看不見的東西,用聽來捕捉。
閉目聽著,任憑風輕輕拂過臉龐。
慢慢的,耳邊那原本難以辨別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那幾棟看不的建築裏有音樂在響。
不對,不是樂,是合唱團在唱歌。
想起來了,有段時間,每天中午校合唱團都在音樂館排練。
領唱的那個人聲音特別高圓潤,一下子就辨認出來了:是丁婧。
剛才鄧蔓的那一眼中包含了好幾種緒:期盼、慕,更多的是惶和恨意。
而由於恨意太深太濃,目得以實質化,如一銳利的箭,筆直地從鄧蔓的眼中出去。
大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目瞪口呆地看著鄧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為什麽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目中?
當時的合唱團除了丁婧,還有誰在那。
茫茫然地站在那裏,想了很久很久,不知是哪一年,曾經去學校查過合唱團的名單,可是那一次不知什麽緣故,那一屆的名單沒能找到。
耳邊的歌聲漸漸變得微弱,最後徹底寂然下來。
一切又回歸原點。
再回頭去找鄧蔓,邊卻空空如也,而且這一回,連唐潔也不見了。四張了一會,心裏突然陷出一個巨大的空,直而來的虛空讓不知所措,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即使在夢中,大腦依然能應到主人的哀慟,為了避免負麵反應在無休無止地蔓延,自我防機製開始啟,幾秒以後,陸嫣腦海裏灰暗的畫麵逐漸退散,代之以金的記憶。
啜泣了一會,慢慢停止哭泣,哀戚的麵容重新變得恬靜。
很空,好像在教室,眼前站著一個人,長得很好看,汗水亮晶晶地綴在他額上,臉上有傷,鼻梁和角破了,殷紅的,直人心。大玻璃窗外麵,一緋紅似火的夕靜止在群樓之上,線過窗戶,清清楚楚照亮眼前的畫麵。
那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那麽近,有一點點難為,可是不想讓他看出的張,慢吞吞地從書包裏翻出棉球和創口,然後回過頭,踮起腳幫他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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