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問老秦,隔壁房間就亮了起來。
然後就過那一整麵玻璃牆, 看見了程舟。
早就不是第一次見麵, 但由於這一次明確地知道他就是嫌犯,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鼻仿佛迎麵被什麽重痛擊了一下, 一種金屬味的異味猝不及防的在鼻腔裏彌漫開來。
聽不見對方的聲音,但能看見他在說話。
說話的時候, 他神那麽輕鬆倨傲, 要不是知道他是審的犯人,簡直會誤以為他正坐在咖啡館裏喝咖啡。
上一次在大鍾的生日派對上見到這個人時,他太會偽裝, 明明早就認識和江屹,卻表現得像第一次跟他們見麵。
想到這個人八年前就跟蹤過,還跟鄧蔓的死有關,再也站不住了, 快步走過去,將手掌在那麵玻璃牆上,盯著那個人。
“供詞到現在依然不完善。”老秦走到陸嫣邊,沉沉地開口, “兩天一夜,這人頑固得像塊冰冷的石頭,審到後麵,喻博士的心理攻關雖說多起了些作用,但這人的心理跟正常人太不一樣了,隻輕描淡寫地吐了一小部分,還有很多關鍵的作案細節不清楚,陸醫生,到了這種時候,證人的供詞顯得尤其重要,你好好認一認。千萬別怕,到了我們這,這狗東西算是翅難逃了。”
“好。”陸嫣咽下鹹苦的唾,慢慢鬆開攥的手。
審訊像是告一段落,沒多久,江屹和喻正頭說了幾句話,從桌子後麵起來,一前一後出來。
老秦忙也跟陸嫣一起出去。
“這還僅僅隻是開始。”喻正背對著他們,看上去有些疲憊,“你看,作案思路和作案時間線勉強算是知道了,但很多容還是一片空白,我可以想見,後續還有大量的工作需要我們來做,不過江隊,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我會繼續配合你們的工作,直到完善犯人的供詞為止。”
“接下來的工作太瑣碎,都給我來安排吧,喻博士,這幾天太辛苦了,你先去好好休息休息。”說著話,江屹目忽然掠過喻正,朝陸嫣他們看過去。
一見陸嫣,他心裏就踏實。尤其是剛才經過了那樣一番審訊,他膛像是被兩塊石板給重重住,憋悶得本不過氣來,審訊期間,有好幾次他不寒而栗,衝之下,他甚至想離開審訊室,親眼去確認的安危。
到了此時此刻,明知安然無恙,他仍忍不住再三打量。
緩步走近,目始終跟他的黏在一起,很沉默,但並不消沉。
“陸醫生。”喻正回頭, “怎麽樣,辨認完了?”
陸嫣不想讓自己的緒流出來,走到江屹邊,勉強笑說:“對。”
喻正笑嗬嗬的,又有些慨:“唔,不容易,不過總算是過去了。”
四個人都有些默然。
江屹轉臉對老秦說:“老秦,你也累了,跟喻博士都去休息吧,下麵的事給我。”
“江隊這什麽話。”老秦顯然知道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堅決不肯,“我先帶小陸醫生去錄證詞,一會就過來跟你一起審那個變態。”
陸嫣惦記著程舟關於鄧蔓那段的供詞,但江屹又沒提,場合又不對,自然不敢問。
進了電梯,陸嫣仔細瞧了瞧喻博士的臉,關切地問:“喻博士,你臉不太對勁,是不是不舒服?”
喻正搖搖頭,聲音有些發悶,電梯門打開,他抬起腳就要往外邁,可是沒能邁,子一晃,直通通往前倒去。
到了醫院,喻博士被診斷為一過高、電解質紊,急需臥床休息。
晚間,江屹和陸嫣看完喻博士,得知他況穩定,便從醫院出來。
“我們先去吃個飯。”江屹還惦記著早上陸嫣要去吃的那家四川菜館,“等吃完了,我還得趕回局裏加班。”
“晚上還不能回家睡覺嗎?”連續熬了兩晚了,實在擔心他的。
“回。”暖氣太大,車上有些悶,他下西裝,解開第一粒襯扣子,散散上的熱氣。
瞅著他,不說話。
“怎麽了?”他傾過來,親自替係好安全帶,“可能回來得晚一點,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我都讓劉嫂在家陪你。”
還在默默著他,總覺得經過剛才那幾個小時,他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無論在警局還是在醫院,都恨不得時時刻刻看著。
“程舟代了關於鄧蔓的事嗎?”意識到他一直有意回避這個話題,索主提起。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避而不答。
的心一沉,直勾勾地看著他:“到底怎麽回事,鄧蔓到底是自殺還是被害?跟程舟有關係嗎?”
停車場的燈過車窗玻璃,淡淡地打在他的側臉上。
他沉默了一會,從左邊袋裏取出一隻錄音筆,轉臉看著:“這案子太特殊了,程舟的供詞不能進行轉錄,但喻博士作為全程協助警方破案的心理專家,被獲準保存嫌犯的供詞,早在昨天我跟喻博士通時,他就同意了我將他的一部分影音資料帶給你。”
他的態度還是有些猶豫。
“所以我可以聽對嗎?”問,不由分手從他手中接過錄音筆。
他轉頭看向前方,沒再反對。
口陣陣發悶,等待八年,隻為一個真相,小心翼翼地點開播放鍵,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早就被dv的事搞得一團糟了,高考失敗,友誼也快維持不下去,這個脆弱的人,每天都過得很痛苦。為了幫完最完的‘被自殺’,我提前做了很多準備。”
江屹一共截取了三段供詞,加在一起,約莫45分鍾的錄音片段。
停車場裏,車來車往。
聽得異常專注,渾然忘了周圍的世界。
已經很努力地控製緒了,可是到了後麵,口一陣翻江倒海地難過,尤其是聽到程舟說他親眼看著鄧蔓去文店買鋼筆,心裏仿佛塌陷出一個巨大的空,不由得哀聲大哭。
“鄧蔓——”
眼淚滂沱而下。
手裏握住那隻小小的錄音筆,指節骨因為用力微微發白,仿佛握著的是當時在水裏的鄧蔓的手。
他聽在耳裏,隻覺得說不出來的緒把心口堵得滿滿的,側過,一把將攬到懷裏,沉默地親吻的發頂,無聲地安。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為友誼、為、為逝去的生命。
哭到後麵,已經分不清到底為了什麽在哭:鄧蔓,和江屹,還是自己。隻知道,從來沒有這麽難過,抑了八年的緒急需一個宣泄口,走投無路,本想不到用別的方式去發泄,把他的襯哭了一大片,哭得聲嘶力竭,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車開起來了,轉移了陣地,蜷在座位上,又把椅背哭了一大片,可已經哭上了癮,憤怒、悲涼、無奈,各種緒塞住的膛,哀哀哭著,像被困的。
車停下,他將攬到懷裏,也許又哭了一個小時,才漸漸安靜下來。
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從前麵繞過車頭,打開的車門。
他拉著走了一段,周圍人來人往,異常鼎沸,認出到是去往那家四川菜館的路,握著他的手,終於徹底不哭了,
到了人相對較的路段,忽然說:“江屹,我還是很難。”
“怎麽才能讓你不難?”他停下來,幫抹了一把淚,無限耐心地看著。
“背我一段好嗎?”眼睛腫了胡桃,理直氣壯地提要求。
他看著,一點不覺得難看,反而覺得有種稚氣。
他有些晃神,仿佛看到了十八歲的,莫名有些心痛,又有些心慌,痛快地轉過去說:“上來吧。”
伏到他背上,由著他穩穩當當將背起。
摟住他的肩,住他的側臉,一種異樣的安全撲麵而來,願被他一輩子背下去。
“陸嫣。”沉默了一會,他開口,“我們結婚吧。”
周圍一靜。
等反應過來,鼻直發酸,摟住他的脖頸,毫猶豫也沒有,哽聲說:“好。”^思^兔^網^
他的脖子滴落什麽東西,涼涼的,他知道那是的眼淚,走了一段,他淡淡說:“要哭今天晚上一次哭完。”
“為什麽?”莫名委屈,眼淚本止不住。
他微微側過臉,很有底氣地說:“從明天起,就隻剩下笑,再沒有機會哭了。”
怔了好一會,用力扳過他的臉頰,猛親個不夠,邊親邊噙著淚花笑說:“江屹,你怎麽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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