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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 第九章 秦王歸天

龍道:“小俊說得不錯,呂不韋還不敢明刀明槍來對付我們,不過暗箭難防,我們待大王殯殮後,立即返回牧場,靜觀其變。小盤雖然還有八年才行加冕大禮,但如今終是秦王,他的話就是王命,呂不韋向天借膽,仍不敢完全不把他放在眼。”

滕翼道:“不要低估呂不韋,他既膽大包天,又行險著,只是隻手遮天的害死兩代秦君,可知他的厲害,加上他手上奇人異士無數,縱不敢明來,我們也是防不勝防。”

教地道:“二哥教訓得好,我確是有點忘形。小盤說到底仍是個孩子,希姬後不要全靠向呂不韋就好了。”

滕翼嘆道:“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事。”

急驟的足音,由遠而近。兩人對一眼,泛起非常不祥的覺。

一名應是留在牧場的兵團團員烏傑氣急敗壞地奔進來,伏地痛哭道:“大老爺逝世了!”

這句話有若晴天霹靂,震得兩人魂飛魄散。項龍頓整個人飄飄、六神無主,一時間連悲痛都忘掉。忽然間,他們明白到呂不韋請他們到咸赴宴,其實是不安好心,乃調虎離山之計,好由烏家的,趁他們離開之時,奪過牧場的控制權。幸好誤打誤撞下,陶方全速趕回去。否則烏應元的死訊,絕不會這麼快傳到來。

荊俊跑進來,問明發生什麼事後,熱淚泉涌,一臉憤慨,往大門衝去。

滕翼暴喝道:“站著!”

荊俊再衝前幾步後,哭倒地上。

滕翼把烏傑抓起來,搖晃著他道:“陶爺有什麼話說?”

烏傑道:“陶爺命果爺和布爺率領兄弟把三老爺、四老爺和廷威爺綁起來,請三位大爺立即趕回牧場去。”

滕翼放開手,任這因趕路耗盡氣力的烏傑倒地上,然後來到失魂落魄的項龍前,抓著他肩頭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三弟你若不能當機立斷,整個烏族都要完蛋。”

龍茫然道:“我可以怎辦呢?難道要我殺了他們嗎?”

滕翼道:“正是這樣,你不殺人,別人便來殺你,這些蠢人竟然相信呂不韋,也不想想呂不韋怎會讓人知道是他害死烏大爺。若我猜得不錯,呂不韋的人正往牧場出發,以烏族鬥作掩飾,一舉殺盡烏家的人。”又向荊俊喝道:“小俊!若我們死不了,你還有很多可以哭的機會,現在立即給我出去把風,同時備好馬匹。”

荊俊跳起來,領著擁進來的十八鐵衛旋風般去了。

龍清醒過來,下悲痛,向報訊的烏傑道:“你是否由城門進來的?”

烏傑答道:“陶爺吩咐我攀城進來,好避人耳目。”

滕項兩人對一眼,均對陶方臨危不的老到周詳,到驚異,陶方竟然厲害至此?

烏傑又道:“我們有百多人在城外等候三位大爺,備有腳程最好的快馬,三位大爺請立即起程。”

這時烏言著倉皇奔進來道:“勢看來不妙!西南和東北兩角各有百多人黑潛來哩。”

滕翼斷然道:“立即放火燒宅,引得鄰人來救火,他們的人就不敢強來,並可救回宅婢僕們之命。”

烏言著領命去了。

滕翼再向項龍正容道:“三弟下定決心嗎?”

龍悽然一笑道:“我再沒有別的選擇,由今天開始,誰要對付我項龍,只要殺不死我,都要以來償還。”

在一切全憑武力解決的時代,這是唯一的應付方法,項龍終徹底地會此一真理。

滕翼點頭道:“這纔像樣,可以起程嗎?”

獵獵聲響,後園的貨倉首先起火。咸烏府房舍獨立,與鄰屋遠隔,際此殘冬時份,北風雖猛,火勢應該不會蔓延往鄰居去。喊救火的聲音,震天響起。鄰居們當然不會這麼快驚覺,救火的當然是放火的人。

龍振起神道:“我們立即趕回去。”

就在這一刻,他知道與呂不韋的鬥爭,已由暗轉明。而直到現在,呂不韋仍是佔著的上風。他的噩夢,何時可告一段落呢?

衆人策騎往城門馳去,天際微微亮起來。項龍在轉上出城的驛道,忽地勒馬停。滕翼、荊俊,十八鐵衛和報訊的烏傑,與一衆兵團團員,慌忙隨他停下。晨早的寒風吹得各人衫飛揚,長道上空寂無人,一片肅殺淒涼的氣氛。風吹葉落裡,驛道旁兩排延綿無盡的楓樹,沙沙作響。

龍苦笑道:“我怎都要接了嫣然,方可放心離去。”

滕翼一呆皺眉道:“在寡婦清,安全上應該沒有問題吧。”

龍道:“我明白這點,但心中總像梗著一刺,唉!對不起。”

滕翼與荊俊對一眼,泛起無奈的表,回牧場乃急不容緩的一回事,怎容得起時間上的延誤。

烏傑焦急道:“項爺!不若另派人去接夫人吧!”

龍和滕翼換個眼,同時心生寒意,想起當日出使魏國,臨時改道時呂雄的反應。兵團的團員均過訓練,被最嚴格的紀律約束,上頭說話之時,並沒有他們的餘地。爲何烏傑膽子忽然大起來?難道還怕他們不知道形勢的迫嗎?

龍既生疑心,誆他道:“就由烏傑你和荊爺去接夫人好嗎?”

烏傑愕然道:“怎麼哩!我還要給項爺和滕爺引路,噢!”

烏言著和烏舒兩人,在滕翼的手勢下,由後催騎而上,左右兩把長劍,抵在烏傑脅下

龍雙目寒芒閃,冷笑道:“烏傑你知否在什麼地方出錯,泄你的計。”

烏傑變道:“我沒有……啊!我不是細!”話出口,才知

要知項龍在烏家的子弟兵中,地位之高,有若神明。烏傑在他面前,由於有此心理的弱點,自是進退失據。

荊俊然大怒,喝道:“拖他下馬!”

“砰!”烏舒飛起一腳,烏傑立即跌下馬背,尚未站起來,給跳下馬去的滕翼扯著頭髮起來,在他小腹結結實實打一拳。烏傑痛得整個人搐著彎弓起,又給另兩名鐵衛夾持兩臂,迫他站立。

荊俊早到他前,拔出匕首,架在他咽,寒聲道:“只要一句謊話,匕首會割破你的嚨。但我將很有分寸,沒有十來天,你不會死去。”

烏傑現出魂飛魄散的神,崩潰下來,嗚咽道:“是爺迫我這般做的,唉!是我不好!當他侍從的時候,欠他很多錢。”

各人心中恍然,暗呼幸運,若非項龍忽然要去接紀嫣然一起離城,今回真是死得不明不白,這條毒計不可謂不絕。

龍心中燃起希,沉聲道:“大老爺是否真的死了?”

烏傑搖頭道:“只是騙你的,牧場沒有發生任何事,爺要對付的只是你們三位大爺,否則我怎也不肯做……。呀!”

腰脅中了烏舒重重一下膝撞。

龍心轉佳,道:“這傢伙給二哥問話,我和小俊到琴府去,接了嫣然後再作打算。”

約定會面的地點,與荊俊策騎往琴清的府第馳去,這時始有機會抹去一額的冷汗,頗有再世爲人的覺。

假若呂不韋所有這些計,均出於呂不韋府裡那莫傲的人的腦袋,這人實在是他所遇過的人中,智計最高的人,且最擅以有心算無心的手段。此計如若功,項龍只能比莊襄王多活兩天,是條連環扣的毒計。

首先,呂不韋見在紅松林害不死他項龍,轉而朝一向沉迷酒的烏廷威下手,由嫪毐通過一個青樓名,加上相府的威勢,再利用他嫉恨不滿項龍的心態,把他籠絡過去。當烏廷威以邀功的心態,把烏族準備撤走的事,泄給呂不韋后,大人遂立下決心,要把他項龍除去。毒殺莊襄王一事,可能是他早定下的計劃,唯一的條件是要待自己站穩陣腳,再付諸實行。於是呂不韋借宴會之名,把他引來咸。莊襄王橫死後,詐他出城,在路上置他於死地。際此新舊國君替的時刻,秦國上下因莊襄王之死作一團,兼之他項龍又是仇家遍及六國的人,誰會有閒理會並追究這件事?這個謊稱烏應元去世、牧場形勢大、鬥爭一即發的謀,並非全無破綻。項龍和滕翼便從烏傑的話中,覺得陶方厲害得異乎尋常。可是莊襄王剛被害死,驚弓之鳥的他們,對呂不韋多害死個烏應元,絕不會到奇怪。而事實上烏廷威雖然不肖,針對的只是項龍,並非喪盡天良至弒父的程度,可是加上有形跡可疑的人似是要到烏府襲,使他們本無暇多想,只好匆匆趕返牧場,這樣正好掉進呂不韋心設置的陷阱裡。若非項龍放心不下讓紀嫣然獨自留在咸,將會至死仍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須閻羅皇親自解釋。項龍長長吁出一口氣,振起雄心,加鞭驅馬,和荊俊奔過清晨的咸大道,朝在的琴清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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