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同意道:“沒有人比龍更適合做輔政大臣了。”
項龍苦笑道:“儲君和諸位看得起我,我自然很高興,不過呂不韋這次驀然向嫪毐發難,固是怕我們革除管中邪之職,但亦未必真把矛頭直指太后,可見定是另藏禍心,最後目的仍是要對抗我們那條寶龍。”
小盤沉片晌,點頭道:“我們既曉得邱日升和杜璧、鶮暗中勾結,呂不韋沒有理由不知道,但這次他只針對嫪毐,一句不提杜璧和鶮,其中確有點問題。”
李斯變道:“會不會是呂不韋已與杜璧和鶮達協議,犧牲邱日升以扳倒嫪毐和太后,那隻要再……嘿1
衆人同時變。
昌文君失聲道:“廷尉大人的話絕非沒有依據,因爲鶮由祭場返回來之時,被呂不韋邀上他的車同座,說不定他們在車達協議。”
這就是政治。儘管看似不可能,但在形勢劇變下,敵對的人會因權衡利害而變合作者。在呂不韋的立場來說,他與嫪毐和朱姬已是勢不兩立,以小盤和項龍爲首的政治集團更是和他仇深似海。若他不是有蒙驁的實力在支撐他,早連命都丟掉。但假若他與以蟜爲中心的利益集團結合,聲勢自然大是不同。
小盤神凝重道:“寡人倒沒有思及此點。”
王陵籲出一口涼氣道:“自黑龍出世,呂不韋和杜璧等慌了手腳,在力圖扳回大勢下,這樣做毫不稀奇。現今的問題在於我們對嫪毐看不順眼,是否該乘機放倒他而已?”
衆人眼再次落在項龍上。項龍開始又到宿命的無可改變,嫪毐是註定了不會這麼快敗亡的,所以衆人忽然有個這樣的想法冒出來。
對呂不韋來說,蟜的威比小盤至差幾條街,杜璧和鶮亦遠比不上王齕、李斯和自己等人,所以假若蟜取代小盤爲秦君,就只有被他控的份兒,而絕無自主之力。由此可見他對小盤這“兒子”已澈底失。微微一笑道:“嫪毐算什麼東西?眼前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呂不韋,故暫時最聰明的做法,仍是留嫪毐以制呂不韋,然後再設法清除蟜等人,那時就毋需愁呂不韋還有什麼作爲。”
小盤仍有些不甘心,皺眉道:“我們有什麼方法對付蟜?”
項龍笑道:“那還不簡單,著他領兵出征趙國,他和趙人的關係將無所遁形。”
衆人同時拍案絕。這就是報的重要,若非項龍深悉鶮和趙國大將龐暖的關係,便難以想出這條妙計來。
小盤呆了一呆,接著哈哈大笑道:“沒有更簡單直接的方法,卻須等待時機,現在黑龍出世未久,寡人仍須一段時間去鞏固形勢。”
李斯當上廷尉後,份大是不同,一改以前的韜養晦,發言道:“既是如此,我們該讓嫪毐清楚知道呂不韋要毀了他,那他和呂不韋更勢水火。”
王陵慎重地道:“此事有利有弊,可以想見太后會由這次事件,清楚嫪毐的力量太過單薄,故會在以後不顧一切爲他爭取更大的權力。”
王齕哂道:“無論如何力爭,總不到他去當大將軍,可以有多大作爲?”
小盤長而起,衆人慌忙肅立躬。
小盤意氣飛揚道:“寡人立即去主持春宴,項太傅可帶一隊衛,把太后和那假閹宦護送來宮,參與春宴,今天算他氣數未盡。”
接著冷哼一聲,逕自去了。衆人忙追隨左右。項龍想起要去見朱姬,立頭痛。誰想得到忽然節外生枝,希自己“放大假”的計劃,不要因此而被打便可以謝天謝地。
項龍領著十八鐵衛和小盤最銳的其中一個五十人組的衛兵團,風馳電掣來到甘泉宮外,一隊都衛橫裡衝出,攔著去路。項龍早知管中邪會著手下包圍甘泉宮,拔出百戰寶刀,大喝道:“誰敢阻我項龍。”鐵衛衛一聲吶喊,掣出盾牌、弩弓、長矛,組陣勢,把項龍護在正中,弓矛前指,疾衝過去。都衛哪敢反抗,飛狗走,散往兩旁。甘泉宮的吊橋升起來,宮門閉。項龍等來到護著宮城的小河旁,勒馬停定。
管中邪領著許商和五、六十名都衛迎上來,前者冷然道:“項統領不是去參加春宴嗎?”
項龍想起國興,恨不得一刀把他殺掉,待他來到近勒馬停下,微笑道:“假若項某向管大人擲出飛針,不知管大人有多把握可以避過?”
管中邪和許商同時變,目落在他故意垂馬的右手去,前者勉強出一個笑容,道:“項統領說笑,卑職當然只有死的下場。”
項龍淡淡道:“兩位最好不要妄,我項龍更非說笑,你們這樣把甘泉宮團團包圍,已犯下冒犯太后的大罪,我若要把你們決,誰敢說我做得不對。”
許商回覆冷靜,從容道:“項大將軍誤會,我們只是奉仲父之命來保護太后。”
項龍裝作恍然道:“原來如此,那你們給我立即撤走,保護之責,由此刻給本大將軍好了。”
管中邪閃過怒容,垂頭道:“謹遵大將軍之命。”大喝道:“全部撤走!”一扭馬頭,轉馳去。蹄聲驟起,瞬眼間所有都衛走得一乾二淨。
項龍朝甘泉宮門道:“嫪大人請放下吊橋。”
軋軋聲中,吊橋降下。項龍囑衆人收起武,帶頭昂然馳宮。甫進宮門,嫪毐和韓竭、令齊、嫪肆等迎上來,人人全副武裝。
項龍跳下馬來,手與嫪毐相握,笑道:“嫪大人請恕龍來遲之罪,太后是否驚了。”
嫪毐現出激神,低聲道:“這事……”
項龍著手下在廣場等候,搭著嫪毐肩頭,朝主殿走去,輕鬆地道:“我知道邱日升的事後,立即進宮見駕,力陳邱日升勾通外人行刺儲君之事,絕對與嫪大人無關,儲君方知錯怪大人,命我立即來接太后和嫪大人宮參與春宴。”
嫪毐劇震道:“龍真夠朋友,我嫪毐必不會忘記,唉!我真不明白邱日升爲何竟會做出如許蠢事來,對他有什麼好呢?”
項龍低笑道:“對他當然大有好,對杜璧和鶮更是大大有好,只是嫪兄沒有半分好。”
嫪毐恍然大悟道:“天殺的狗種,被人捉了還想陷害我。”
兩人步殿,見朱姬立在殿心,俏臉含霜,目生威,狠狠盯著項龍,似要把怨氣全發泄在他上。
項龍拜倒地上,行了君臣之禮,朗聲道:“項龍奉儲君之命,特來迎接太后到王宮主持春宴。”
朱姬冷笑道:“那忤逆子還記得我嗎?”
嫪毐嚇了一跳,賠笑道:“太后……”
朱姬冷喝道:“不用你!”
嫪毐大尷尬,同時噤若寒蟬,再不敢搭,垂首立在一旁。
項龍站起來,微微一笑道:“太后誤會儲君,他是剛知此事,故派出微臣和衛到來迎駕。”
朱姬仍下不了這口氣,火道:“項龍你爲都騎統領,見到有人斗膽包圍哀家的甘泉宮,竟不把這些人當場拿著,還有臉來見哀家?”
項龍深深看進眼,苦笑道:“太后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呂不韋吧?太后若怪責儲君和我項龍,豈非親者痛仇者快?若太后連嫪大人和小臣都不信任,還可相信什麼人?”
嫪毐忙道:“是的!龍確是微臣肝膽相照的朋友。”
朱姬愕然半晌,幽幽地瞅項龍一眼,好像在說我總是鬥不過你的那模樣,又悽然道:“是的!哀家可以信賴的人愈來愈,不過哀家再沒有赴宴的心,你和嫪奉常去吧!但我卻要你立誓保證奉常的安全。”
項龍斷然道:“龍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儲君已明白邱日升一事與嫪大人絕無關係,但龍仍要懇請太后宮赴宴,否則徒教卑鄙小人暗中得意,以爲功損害太后和儲君間的和諧關係。”
朱姬嘲弄地道:“和諧關係,唉!不過哀家也好應和王兒詳談一下。”
項龍催促道:“請太后起駕!”
朱姬猶豫半晌,再嘆一口氣道:“龍你陪我坐車,哀家有些話要問你。”
項龍眼往嫪毐去,只見他垂下頭去,而妒忌之,則難以遮掩的一閃即逝。不由心中嘆息,嫪毐你的心實在太窄,怎辦大事呢?我這救命恩人你亦如此對待,可知你的本足多麼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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