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暫不答他,向周良道:“周兄負責監視對岸敵軍靜,白天可以休息,夜後須加倍留神。”
周良欣然道:“小人現在是否該回帳和鷹王睡覺去呢?”
項龍大笑道:“正是如此!”
周良去後,項龍對程均道:“程將軍不用擔心。燒林和對付渡河敵兵由我安排,你只要管好營寨,著所有人白天流休息,到晚上纔有神應付敵人。”
驀地一陣鼓響,來自敵陣。只見數百輛戰車,衝了出來,後面跟著以萬計的步兵,緩緩迫近。
項龍道:“敵人已知我們的援軍到了,所以開始疲勞攻勢。”轉向程均道:“現在程將軍明白爲何只許流休息。”
程均心悅誠服道:“末將教。”
項龍心中好笑,自己勝在多了二千多年的軍事知識。隨便在古代的著名戰役挑一兩條妙計出來,就可順利應用。當下與十八鐵衛潛出營地,沿岸往上游馳去。果如程均所說,每隔十里許憑高築有烽火臺,臺高約五丈,臺頂豎一三丈木桿,桿頂吊有橫板,可上下仰俯,供燧卒攀高遠。橫板每端綁有一個塞滿柴草的大籠,若見敵蹤,白天發煙,晚上舉火,按預定信號顯示來敵人數與距離、遠近等報。臺上又設有檑鼓,都是遠程通信的有效手段。
不過在項龍特種部隊的立場來說,趁月黑風高之際,只要借浮木等,橫過黃河,要解決這些烽火臺的燧兵並非不可能的事,想到這裡,心中一震,已知道敵人在等待什麼。他們在等月黯無、烏雲蓋天的黑夜。只有在那種環境下,他們纔可進行奇兵渡江的突襲行。項龍來至周良所指上游二十里許的地方,發現該水流轉緩,崖岸亦沒有若他險峻,最適合建立渡江的臨時浮橋。而那裡正好有一座烽火臺,可見蒙驁在設立烽火臺上確曾下過一番心思。
他心中有數,趕返營地去。敵我雙方的喊殺聲響徹前線,不過營地裡的秦兵早習以爲常,獲準休息者人人倒頭大睡,對震耳戰鼓聲和廝殺聲置若罔聞。項龍四巡視,鼓舞打氣,到自己就像到前線勞軍的國防部長,所到人人歡呼,士氣陡增。在古代的戰役裡,士氣可以直接決定戰爭的敗。回到帥帳,周良以鮮兔喂飼鷹王,原來他怎麼都沒法睡。
項龍笑道:“不用擔心,一日天氣晴朗,敵人都難以渡江,所以不用張。”
周良舒一口氣道:“那就好多了。”
項龍返帳倒頭大睡,夢到紀嫣然諸和項寶兒,又夢到久無音信的琴清,醒來時才知思念之苦。當晚敵人加強攻勢,以投石機擲出巨石,摧毀秦軍第一重木柵,義把陷坑填平,秦軍被迫撤往半里後的第二重防線,加強實力,勉力把敵人擊退,雙方互有死傷,當然以敵方主攻者的傷亡數字大得多。次日黃昏,荊俊率領一支二千人的都騎銳,來到營地,向他報告諸事就緒,撤走的傷兵病兵,已在往蕞城的路途上,大軍可於今夜開來。
項龍與荊俊說了敵人渡江之事,荊俊道:“朝霞風、晚霞雨,看天這兩晚定會下雨,要來該是這兩晚。這事可給我去辦,敵人沒有一晚工夫,怎都建不起長可橫江的大浮橋。”
旁邊的程均道:“荊將軍準備怎樣做?”
荊俊想了想,道:“我會把該烽火臺的燧兵撤走,敵人若夠膽子渡河過來,我就趁他們在河中進退不得時發猛攻,只要在那裡布上數十臺投石機,必可教他們飲恨德水。”
項龍讚道:“小俊果然長進多了,此事由你去全權負責。記要帶同周良去。”
又把荊善召來,囑他和烏、烏達和丹泉三人,帶備火種,夜後攀山過去放火燒林。兩組人分別出發,滕翼的“疑兵”來了。
漫山遍野燈火點點,其中大半是綁在空騾上的風燈,以數千人制造出數萬人的聲勢。是夜果是烏雲蓋天,卻又雲不雨,最利襲。
項龍登上前線高臺,敵方衆集大批車馬步兵,投石機以千計,正準備大舉進攻,偏是左方林全無靜,可想像在戰當兒,若忽然由那裡殺出大批生力軍,必可突破己方堅固的防線。戰鼓聲響,魏軍帶頭進攻,由右方緩緩迫來,氣氛立時吃。接而左方靠岸,韓兵亦開始朝己陣推進,立時聲勢大增。五國聯軍經過不斷合作,在配合上確是無懈可擊,難怪每趟對壘秦軍要吃敗仗收場。戰鼓再起,敵陣衝出近千乘戰車,由中路殺來,後面隨著以萬計的弓箭手,由於沒有投石機一類笨重裝備,後發先至,轉瞬趕過兩翼的韓軍和魏軍,直迫而來。
戰車長闊均在十尺上下,兩側有兩個大,由四匹駿馬拖拉,速度奇快,予人有很大突破力的覺,轉瞬間衝過填平的陷坑,越過被破壞的第一重防線,登上平原遠的坡丘。項龍正要下令迎頭痛擊,敵車忽然停下來,且把駿馬解下,再將一輛輛戰車聯結起來,形一道長達兩裡的營壘。最奇怪是每隔三丈許,就出一道可容三人攜手通過的間隙,使人難以明白有何作用。對方的步兵飛奔而至,躲在車陣後,彎弓搭箭,防止秦人出寨反擊。由於車陣在矢石程之外,項龍等毫無對抗辦法。
程均嘆道:“大將軍所料不差,敵人此舉,旨在斷去我們前路,若敵兵從後方攻來,我們定難逃全軍覆滅的命運。”
此時又見有車隊開來,卻非一般戰車,而是笨重的運糧車,只看其緩慢的速度,八頭騾子都拖得舉蹄艱辛,便知車上是裝滿石頭一類的東西。項龍和程均終於明白早先車陣留下的間隙通道,是要讓石頭車通過,好建立另一重更迫近己陣的車陣。若讓對方建立起車壘,恐怕第二重防線今晚就要崩潰。由於對方有戰車和箭手掩護,對方的築車爲陣確有功的機會。殺聲由兩翼傳來,左右兩邊的敵人開始發強攻。
項龍縱目四顧,約略估計,敵人至投二十萬人於今晚的衝擊戰中,實力在己方一倍以上,若被衝破營壘,己軍確只餘待宰的份兒。敵方五帥旗高起,擺開陣勢,可想像韓闖正是其中一人。程均等十多將領人人臉發白,顯爲敵人高明的戰和倒的兵力震懾。
項龍計算時間,下令道:“召集一批萬人的盾牌兵和弓箭手,預備投石車,當左方林起火,立即出寨進擊,破去敵人車陣。”
當下有人領命去了。殺聲再起,一隊近千人的步兵由車陣後衝出,以火箭來。秦軍營地立時矢石齊發,抵擋敵人。形勢慘烈之極,本是黑沉沉的天空全被火炬照得紅一片。
項龍還是初次歷古代的大型攻防戰,既熱沸騰,又是心中愴然,那覺怎都不能作出的描述。敵方百多輛運石車和投石車穿過車陣迫來,右方林忽地起了幾火頭,迅速蔓延。果如項龍所料,無數伏兵由林驚惶奔出,機最強的騎兵占上多數。程均等神大振,對項龍信心陡增,反之敵方則慌起來。秦軍戰鼓驟起,寨門大開,盾牌兵分三組,佈陣於前,箭手居後,趁敵人車陣未結之前,發反擊。左右同時衝出兩隊各萬人的騎兵,對敵人展開衝殺,以牽制敵人兩翼的大軍。一時數萬人投鏖戰,殺得橫遍野,流河。
項龍到此刻才知秦軍的勇猛和銳,甫一接,立時把敵人的先頭部隊衝散,殺得對方棄車而逃,最要敵人命的是他們的運石和投石車反了己方的屏障,使箭手能迫近對方的戰車陣後,向陣腳未穩的敵人作遠程攻擊。
戰鼓再起。秦軍箭手此時蜂擁而出,接應己方騎兵撤返營地,留下橫七豎八的石車和仍被焚燒的戰車,瓦解了敵人第一波的攻勢。
項龍知道對方爲配合渡河攻來的突襲軍,必然不肯罷休,而己方前線的木柵和木寨亦有多被投來的大石摧毀或被火箭焚燬,遂下令把主力撤往最後的第三重防線。此時右方的林全陷進熊熊烈焰裡,照得整個戰場火般通紅。敵人退卻後,布在中場的五、六萬敵軍,又在擋箭車、檑木車、衝擊車的掩護下,分由左右中三路攻來,發第二階段進攻的浪。
攻防戰在這種驚心魄的況下進行不休。傷兵不斷被運離營地,第二重防線快要失守,天已大明,敵人筋疲力盡下,只好退卻。荊善等此時安然歸來,使項龍放下心頭大石。接著後方傳來捷報,荊俊於敵人架設浮橋渡河之際,發猛襲,摧毀浮橋,還令對方折損近萬人。秦軍聞此消息,立時士氣大振。但項龍心裡自知敗局已,肯定捱不過另一個晚夜,下令分批撤走,卻不忘虛張聲勢,不讓敵人看破己方的意圖。剛吃過早飯,敵人又發攻勢,顯然尚未知道渡河兵吃了大虧。
撐持到黃昏,第二重防線終被攻破,全面撤退的時間終於來臨。
項龍是最後一批離開的人,整個營寨陷進火海里,還蔓延往附近山頭,教敵人難以追擊。亦只有這等險惡山地,方可以這種手段阻延追兵。合縱軍果然中計,銜尾追來。項龍又在扼守往西通道的第二線堅壘擋合縱軍五天,待大軍撤往安全地帶,燒營逃走,沿途以陷阱尖椿遍佈道路,教敵人快騎難以全速追趕。此後數次接戰,均佯作敗退,到退返蕞城,項龍已知勝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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