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慌忙陪笑,卻不明白他爲何會說起這故事來。
齊王欣然道:“張儀憑沒有被人割去的三寸不爛之舌,封侯拜相;項上將軍則憑手中之劍,了上將軍,一舌一劍,可謂先後互相輝映。”
項龍初次領教到齊人荒誕的想像力,應道:“大王的比喻真妙。”
田生笑道:“不過大將軍已改用自創的長匕首,棄劍不顧哩。”
齊王瞪了田生一眼,不悅道:“難道寡人不曉得嗎?寡人已命人去把上將軍的寶劍取回來。”
這次到項龍大尷尬,張口言,卻不知該怎說好,難道說自己早把刀回來,還給曹秋道捅了一劍嗎?同時亦明白到齊王與大王子田生的關係非常惡劣,難怪田單臨時轉*軚,改投田建。不過看田單的衰老樣子,絕不會比齊襄王長命多久。
齊襄王談興極濃,侃侃而言道:“自先王提出‘尊王攘夷’,我大齊一直抱著一匡天下、和合諸侯之志。至貴國商君變法,我們齊秦兩國,爲東西兩大國,合則有利,分則有害,其形勢顯而易見。此回仲父親臨,又有上將軍作客,我們更加多三分親近,實爲最大的賀禮。”
殿諸人神態各異。田生剛給王父責怪,低頭噤若寒蟬。田建則以熱切的眼神,向項龍。呂不韋雖然陪笑,神卻不太自然。田單仍是那副懷城府、高深莫測的樣子。此時有一近臣走上王臺,跪地把一個信筒呈上齊王,還說了幾句話。
齊王聽得臉訝,向項龍來道:“曹公說已把寶歸還上將軍,還有帛信一封,請寡人轉上將軍。”
田單大訝道:“是什麼一回事,上將軍見過曹公嗎?”
項龍大不對勁,含糊點頭。
齊王那侍臣將信筒送到項龍手上,項龍取出帛書看後,微笑道:“承曹公看得起,約末將於壽宴後一天在稷下學宮的觀星臺切磋技藝,末將不勝榮幸。”
田單和呂不韋喜一閃而沒。齊王則龍軀劇震,臉更轉蒼白。項龍則心中好笑,三天後他該已安抵魏境,別人若笑自己怕了曹秋道,他也不會在意。現時他最不想遇上的兩個人,一個是李牧,另一個就是可怕的曹秋道。
項龍甫離桓公臺,給解子元截住,扯到一旁道:“上將軍騙得小弟好苦,原來你……”
項龍先向解子元以眼示意,再向田單、呂不韋等施禮道:“不敢再勞遠送,讓末將自行離去吧!”
田單道:“這幾天大家找個時間敘敘。”言罷與呂不韋去了。
解子元細看項龍現在的尊容,欣然道:“項兄果然一表人材,不同凡響。”
兩人並肩朝宮門舉步走去時,項龍淡淡道:“解兄的消息真快。”
解子元傲然道:“宮中有甚風吹草,休想瞞得過我。”
項龍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曹秋道剛向小弟下了挑戰書,約定四日後子時在稷下的觀星臺比武,屆時不準任何人在旁觀戰?”
解子元變道:“我的娘?唉!你還可以笑得出來。”
項龍暗忖若非今晚可以溜走,絕笑不出來,現在當然是兩回事。安他道:“大不了棄刀認輸!難道他可以殺了我嗎?”
解子元愕然道:“項兄若這麼做,不怕嬴政責怪嗎?”
項龍想起自己代表的是秦人的榮耀,棄刀認輸當然不行,溜走卻是另一回事,總好過給一向劍下不留的曹秋道一劍殺了。低聲音道:“兄弟自有應付之法,解兄不用擔心。”
解子元苦笑道:“不擔心就是假的,曹公的劍道已到鬼神莫測的境界,不知多名震一方的超卓劍手,對著他就像小孩著個壯漢,招架乏力。”
項龍深有同,這時來到停車,侍從拉開車門,讓兩人登車。坐好後,馬車開出。
項龍問道:“到哪裡去?”
解子元道:“去見仲孫龍,他要親自向項兄請罪。”
項龍心中一陣,世態炎涼,人冷暖,莫此爲甚。一旦回覆項龍的份,整個世界立即改變。像歌舞團上下人等,無不對自己奉若神明,紛來討好。反是扮作沈良,覺上自然得多。
解子元又道:“仲孫龍父子得知你是項龍後,非常興,央我來求項兄一同對抗呂不韋,有項兄說幾句話,二王子說不定會改變心意。”
項龍道:“解兄可否安排我在今天與二王子頭,並非爲他們父子,而是爲解兄做的。”
解子元地道:“項兄真夠朋友,就今晚如何?”
項龍往窗外的街道,家家戶戶在掃雪鏟雪,嚴寒的冬天終於過去。
仲孫龍父子在府門倒屣相迎,熱如火。項龍現在爲他們唯一的救星,對齊人而言,沒有比與秦國維持良好的關係更重要。如此齊國可安心兼併宿敵燕國,擴張領土,進而一統天下。田單之所以能從仲孫龍手上爭取田建,皆因他有呂不韋這張皇牌。假若比呂不韋對嬴政更有影響力的項龍站到仲孫龍這邊來,田建哪還用改投一向支持他王兄的田單。在這種況下,仲孫龍自是對項龍如火熱。
在大廳坐好,仲孫龍先向項龍致歉,要說話時,項龍先一步道:“在公在私,我項龍亦會爲解兄和龍爺盡心盡力,所以客氣話不用說。”
仲孫龍父子大喜過。
解子元道:“現在小弟立即宮見二王子,安排今晚的宴會,在什麼地方好呢?”
仲孫龍思忖片刻,道:“不若到玉蘭樓去,會比較自然一點。”
解子元喜上眉梢道:“確是好地方。”
仲孫玄華向項龍道:“玄華選了一批一流的劍手出來,撥給上將軍使用,他們的忠誠是無可置疑的。上將軍在臨淄期間,他們只會聽上將軍的差遣。”
項龍道:“仲孫兄想得很周到,不過此事可否明天開始?”心想明天我早已走了。
仲孫玄華恭敬道:“一切聽憑上將軍吩咐。”接著皺眉道:“聽說師尊向上將軍下了約戰書,這確是令人頭痛的事。待會玄華去謁見師尊,看可否央他收回命。”
項龍搖頭道:“不必多此一舉,令師決定的事,你們大王也無法左右,小弟亦想見識曹公的絕世劍法。”
仲孫龍張的道:“曹公平時雖和藹可親,但劍出鞘後從不留,假設上將軍有什麼損傷,那就……唉!”
換了未領教過曹秋道的本領前,假如有人像仲孫龍般以認爲他必輸的口氣向他說出這番話,他會大爲生氣。現在當然不會,笑道:“我有自保之法,龍爺不用擔心。”
仲孫玄華靈一閃道:“不若我和師妹一起去見師尊,他最疼師妹,說不定肯破例只作爲切磋玩玩了事。”
項龍心中另有打算,微笑道:“不用你們費神,仲孫兄本是劍手,當知劍手的心意。”
仲孫玄華頹然點頭,道:“上將軍真是了得,師尊對比武這類事早心如止水,只有上將軍可以令他心,看來足上將軍那把寶刀害事。”
仲孫龍道:“項兄太出名了,我看玄華你最好去警告麻承甲和閔廷章兩個事鬥非的人,他們若來挑戰項兄,是很難拒絕的。”
仲孫玄華雙目寒芒爍,冷哼道:“他們若想挑戰上將軍,首先要過得我仲孫玄華的一關。”
項龍心想今晚即走,隨口道:“讓我試試刀也好,仲孫兄有心了。”
仲孫玄華出崇慕之,肅然起敬道:“難怪上將軍威震咸,只看上將軍的襟氣魄,便知上將軍刀法已達至何等高深的境界,玄華甘拜下風,有機會希上將軍指點玄華兩招。”
項龍失笑道:“仲孫兄手了,還是想秤秤小弟的斤兩,看是否須向尊師求他放過我。”
仲孫玄華給他看破心事,老臉一紅,尷尬道:“上將軍說笑,玄華確是誠心求教。”
仲孫龍忽道:“我仲孫龍特藉此機會,向上將軍表明心跡,對菲小姐本人再不敢有非份之想。若有違此言,教我仲孫龍暴荒野,請上將軍代爲轉達此意,併爲我仲孫龍向大小姐致歉。”
項龍心中一,道:“小弟可能會先大小姐一步離開臨淄,麻煩龍爺給小弟照顧大小姐。”
仲孫龍拍心口保證道:“包在我仲孫龍上,請上將軍放心。”
採花者竟了護花人,可知世事往往出人意表。
解子元一震道:“不若項兄在與曹公比武前,找個藉口回秦,一切不是立可迎刃而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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