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下肚,秦慕白也是覺有點火燒火燎般的難,但他馬上又倒滿一杯酒起走到李勣麵前,拜道:“李大叔,晚輩也敬你一杯。”
“好。不過我可冇有你程大叔的海量,咱們淺酌即可。”李勣麵帶微笑的舉起酒杯,隨意的淺飲了一口。秦慕白卻是一仰脖喝了個底朝天,臉也漲得紅了,說道:“叔父可以隨意,晚輩卻是要先乾爲敬的。”
“好男兒!秦二哥,你家這三郎是條好漢子!”李勣著細長的鬚髯,微笑的看著秦慕白,點頭讚許。
“犬子不,讓二位兄弟見笑了。”秦叔寶心舒暢的嗬嗬直笑,舉起杯來,“二位兄弟,我再敬你們,咱們乾了!”
三個結識數十年的瓦崗舊友,哈哈大笑的舉杯暢飲,喝下一杯。
程知節連續喝下這兩大杯就有點迷糊了,晃著頭,一臉通紅如同猴子屁,眼睛都有點發直。
“這他孃的究竟是什麼酒……才兩杯就把我灌暈了!”
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好笑。席間氣氛,變得輕鬆隨意又濃烈愉悅起來。
酒再過三巡,包括秦慕白在大家都有了一些醉意。看得出來,秦叔寶和程知節、李勣的非比尋常。三人早在二三十年前就結識了,從瓦崗寨起就一起並肩作戰同生共死,誼非比尋常。
尤其是程知節,他對秦叔寶就像同胞親兄弟一樣。二人曾一起離開瓦崗流落到王世充那裡,又同時投效李世民,為李世民麾下最強部隊玄甲騎的猛將,並肩浴十餘年。李世民玄武門之變繼位後,二人分彆擔任左右龍武衛大將軍,負責統率皇城衛軍鎮劾京師。
可以說,兩人從青年時代就開始,一直都同生死共榮辱,之間的甚至遠甚於親兄弟。
“兩位好兄弟常年在外任帶兵,怎麼相約一起回到長安,還有空來看我這個老廢了?”酒至半酣後,秦叔寶向二人問道。
程知節接過話來就說道:“二哥你還不知道?去年李靖等人帶兵平定了吐穀渾,打了個大大的勝仗。前不久王師回了朝。眼看就要過年了,皇帝便下旨在宮中設宴為李靖等人慶功,將我們這些在外為的將軍們都調了回來呀!”
“哦,是這樣。”秦叔寶不聲的點了點頭,但眼神卻驟然黯淡了幾分。
連外放的將軍都回來了,卻無人來請我秦瓊!
李勣彷彿發現了秦叔寶的這一波,微然笑道:“二哥,其實小弟今日來,一則是探二哥述舊,二則就是來請你一起到時去赴宴的。皇帝陛下說了,此等盛會要是了秦二哥,那便了許多味道。因為誰也不可能忘了,秦二哥當年可是秦王府第一猛將、我大唐鼎鼎大名的鐵戰神呀!”
“哈哈,茂公你這幾年當下來,真是變得八麵玲瓏越來越會說話了!”秦叔寶哈哈的大笑道,“那好,愚兄就多謝你了,來,我們二人再乾一杯!”
秦慕白聽到這番對話,心中不想道:程知節心直口快,李茂公細心圓……在場上,往往是世圓的人混得好吃得香。
李勣現在為幷州都督,掌管大唐山東(並非是現今的“山東省”,而是崤山以東的廣大地域)幾乎所有的兵馬大權,大唐天下幾乎有四分之一的軍隊握在他手上,可以說是整個王朝的一擎天大柱,支撐著東麵和北方的半壁江山,將北方所有的夷狄部落鎮劾得不敢擅半分。
相比之下,程知節卻隻是個普通的遠任州都督,雖然名為左武衛大將軍,皇宮林軍卻早就不由他統領了。
李勣的能力或許是比程知節要強,但“格決定敗”這句話,用在場上也許並不為過。
程知節喝了不酒,眼睛都有點發紅了,噴著酒氣一掌重重的拍到秦慕白的肩上,說道:“三郎,你長得跟你爹這麼像,有冇有學到他的本事?”
“程大叔是指武藝?”
“廢話!”程知節大聲道,“難不還是詩作對吹牛拍馬的功夫?俺和你爹都是正兒八經的武夫,除了帶兵打仗戰場廝殺,其他的一概不會!”
言下,倒有諷刺李勣八麵玲瓏圓虛偽的意思。
李勣隻是不以為意嗬嗬的笑了笑,秦叔寶衝他輕輕的擺了擺手,也隻得搖頭苦笑:“彆理他。這犟驢老鬼就生了這麼張吐不出象牙的爛。”
“甭理他們,跟俺說,你武藝怎麼樣?”程知節卻是拎著秦慕白不放了。
“侄兒不才,冇學到父親武藝的萬分之一,也就是個半調子。”秦慕白笑著回道。
“那怎麼行?”程知節大聲一吼,重重的一掌拍到秦慕白肩膀上要將他提起來,“走,俺指點你幾招!這秦老二,一本事自己的兒子都不教,難不等著帶進棺材?走走走,俺教你幾手!”
“程兄,咱們今天是來拜訪秦二哥敘舊的,你就不要節外生枝了吧?”李勣出聲勸道。
“不用你管!我的老二哥,我教你兒子幾手功夫,你不會心疼吧?”程知節二話不說自己先跳了起來,扯著秦慕白就要走。
秦叔寶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既然咬金這麼有興致,那咱們也就一起來觀贍觀贍吧!”
程知節原名便程咬金,隻是在後來改名作“程知節”,字義貞。現在除了秦叔寶,估計也冇有人會如此親昵的他“咬金”這箇舊名了。
“這就對了嘛,哈哈!”程知節哈哈的大笑,“想當年咱們在瓦崗年輕的時候,哪天不是真刀真槍的比武,殺得大汗淋漓甚至是鮮長流?為鐵骨男兒,就該有一子膽氣——賢侄,跟我來!”
說罷,程知節一隻大手如同老虎鉗一樣抓住秦慕白的手腕,拖著他就朝後院馬球場走。
秦慕白無奈的笑了笑,也隻得由著他了。好漢不跟醉漢爭,更何況他還是父親的好友,長輩來的。
秦叔寶和李勣也相繼跟了出來,還引來了劉氏與秦霜兒以及一些家丁們圍觀。大唐尚武風,比武是大家喜聞樂見的,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程知節興致,親自跑到馬廄挑了兩匹好馬出來,自己撮起一條八尺馬槊,問秦慕白:“小子,你使什麼兵的?”
“家父傳我槍法。”
“嗯,槍法好。”程知節說道,“當年秦二哥的一雙鐧、一對拳、一條槍,殺得天下英雄聞風喪膽。你既然學的是槍法,那正好,俺老程便耍了一輩子的馬槊,今天就好好教你幾手!給老子上馬!”
秦慕白和李勣就站在不遠,一起笑了起來。李勣道:“這個程老鬼,還欺負起晚輩來了。年刀月一輩子槍,他那條馬槊耍了有三十年,慕白賢侄哪裡是他的對手?莫說是慕白賢侄,放眼天下恐怕也隻有秦二哥你和尉遲敬德等寥寥數人是他的對手。”
“我是老嘍,彈都難,還說什麼上馬廝殺。”秦叔寶著長髯嗬嗬的笑道,“不過咬金可是一片好意。我的兒子,在他看來就跟他自己的兒子一樣。這傢夥中有細,做些事往往看起來荒誕無稽其實用意深刻。老夫倒要看看他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
“嗬嗬,我們拭目以待。小弟對令郎的武藝,也很好奇。”李勣點頭微笑,已經在盯著校場上了。
秦慕白提了一竿槍上馬,抱槍拱手:“程大叔,刀劍無眼,我們還是去掉槍頭,用布頭沾上石灰如何?”
“鬼扯,放屁!”程知節大聲說道,“上了戰場,敵人會跟你這樣客氣嗎?賢侄你給老子記好了。上了戰場,什麼狗屁道理都彆放在腦子裡——隻記住眼前是你的敵人,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隻有這樣,才能活下來。俺跟你爹沙戰征戰幾十年,也不知道有多人死在我們槍下、看到多兄弟好友死在我們麵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你記明白了嗎?”
“侄兒明白了!”秦慕白大聲迴應。
“好了。現在把你所有的招式對俺使出來!把俺往死裡打!”程知節大聲吼道。
程知節聲如巨雷有殺氣迸,把遠的劉氏、秦霜兒和府丁們都嚇得驚呼了出聲。秦叔寶和李勣卻是無於衷,臉上還各自掛著笑意。
秦慕白咬了咬牙,心想:一些野史和小說中都說程咬金使的是板斧,看來傳聞終究隻是傳聞,當不得真。要是比箭,我恐怕不輸給這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這馬上功夫和槍拚殺……我恐怕就要輸得遠了。程知節在馬上混了半輩子,槍絕對是已臻化境,我就使勁渾解數跟他放手一戰,就當是長見識了!
“程大叔,晚輩得罪了!”
雙眉一沉舌綻春雷,秦慕白怒喝一聲策馬上前,手中一條長槍就如同毒舌之信飛刺向前,直取程知節腹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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