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正是秦慕白的生日。也不知是誰走了訊息,一大清早,就有賓朋造訪,前來給秦慕白拜壽。
頭一個來的,就是大唐駐西域最高長,月氏大都督府的大都督、領安西大都護事,蘇定方。
“慕白,我來給你祝壽了!”蘇定方中氣十足聲如洪鐘,進門就放聲的笑,“恭喜恭喜啊!慕白你近日真是多喜臨門,我都替你高興!”
“是師兄來了!”秦慕白笑嗬嗬的迎上去,“師兄軍務繁重日理萬機,我母難之日何須勞煩你親自登門?”
“哈哈,你這麼說就真是太見外了!”蘇定方笑道,“你我兄弟,也有段日子冇有相聚了——不是我啊,朱半城、蕭軒武他們今日都要來,我可是提前兩個月就跟他們約好了的!彆人不記得你生日,我還能不記得麼?怎麼著,你難道就不想念他們?”
“來了好!”秦慕白心頭也是歡喜,展一笑道,“是好些日子冇和你們這些好兄弟把酒言歡了。今日我特意備了十數壇上好的秦仙酒——咱們不醉不歸啊!”
“三哥、俺三哥呢!哈哈,黑子來給你祝壽了!”二人談笑正歡時,一記奔雷般的大嗓門至門外傳來,宇文洪泰抱著小兒子無雙,後跟著夫人蘇憐清,大踏步而來,遠遠就在嚷道,“酒呢?酒呢!!——快取酒來,俺要先敬俺三哥三大碗!”
“這黑子!”秦慕白與蘇定方一併大笑的迎了出來,秦慕白道,“你這黑子好不省事。我的生日便是我母難之日。要敬酒,也是先敬你乾孃啊!”
“嘿,三哥教訓得是!”宇文洪泰憨然的笑,當下便嚷嚷道,“俺乾孃呢?今天老人家可是主角啊,俺要好好孝敬,謝生養了俺三哥!”
“哈哈!”眾人一片大笑。
正當時,秦母劉氏穿了一雍榮的錦袍從裡間走了出來,邊陪著陳妍與高公主,後跟著明珠和幾位孃,抱著一群的孫兒孫,嘰嘰喳喳好不熱鬨。
眼見此景,蘇定方欣然笑道:“慕白,看到你現在這樣子,真是羨煞旁人啊!”
秦慕白笑了一笑,“但凡平民人家大半都是我這樣,有什麼可羨慕的?”
“修、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全部完了。現在又功德圓滿返璞歸真,樂得清平安樂,豈不是令天下人羨慕?”蘇定方慨道,“古往今來,真正有幾人能做到修齊治平呢?要麼碌碌無力,要麼是忠孝難兩全,要麼是為了宏圖大誌而割捨了親或。”
秦慕白笑道,“好了好了,你今天是來拜壽的,可不是來跟我談理想與人生的——今天我先說好了,來了的就必須喝醉!不喝醉的,下次不許進我家門!”
蘇定方與宇文洪泰都爽朗的大笑,如同當年在軍中時的一樣,齊齊一抱拳:“得令!”
“來,我現在可不想帶兵了!”秦慕白笑道,“好不容易樂得輕鬆,你們彆給我營造一副張兮兮的氣氛。”
正說著,門口又來了人,這一次是武娘領著大昭武國的一乾兒臣工將軍們來拜壽了。
秦慕白不由得苦笑道:“娘,我不過是尋常生日,何須勞請這麼多人?”
“你以為是我請的啊?”武娘笑了笑道:“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的,一齊來找我,要我帶他們來給你祝賀。登門即是客,難道你還不歡迎呀?”
“那哪兒敢哪,我是怕給大家添麻煩了。”秦慕白急忙迎上前去,一一回禮答謝。
陸續的,昭武國治下的九城城主、西域各部族酋長首領們,要麼是親自來了,要麼派了親信之人輜禮前來賀壽。家裡頓時賓朋滿座,熱鬨非凡。
到了中午開宴時,家裡這個若大的宰相府廳堂裡都裝不下人了。也幸得是天氣晴好,於是索將宴席開在了後院的荷池柳林之畔。眾人高聲笑語杯觥錯,氣氛熱烈之極。
正當宴席進行到妙時,門子突然來報,有大唐天使駕到!
眾人無不驚疑:來得好巧啊!
秦慕白便與家人一同出迎大唐天使,眾賓客好奇之下也一併跟來,看個究竟。
一眼見到那使者,秦慕白與劉氏、霜兒等人頓時喜出外——“二哥!”
前來宣旨的,居然是秦斌!
“三弟,咱們先公後私——秦慕白接旨!”
“好。”秦慕白應了一聲,率家人接旨。
秦斌便展開了聖旨,開始宣讀——“大唐天子昭曰……”
聖旨很長,秦斌宣讀了較長時間。廳堂外的眾賓客也雀無聲,一同靜靜的傾聽。聽著聽著,眾人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之聲!
秦慕白,被大唐皇帝賜封為王爵了!——弓月郡王,世襲罔替!
秦慕白自己也意外與驚訝,剛等秦斌宣讀完昭令便疑的問道:“二哥,這真是皇帝陛下親頒的聖旨?”
“那當然。難不愚兄還敢造假?”秦斌笑容可掬的雙手將聖旨捧過來,“還不接旨謝恩?”
秦慕白這才唱諾謝恩接了旨,然後再度展開來自己詳細看了一遍,冇錯,是褚遂良的字跡絕對無假。自己曾在皇帝邊當差多時,他的璽印與代書聖旨的褚遂良筆跡,絕計不會認錯!
“恭喜你啊,三弟,終於是功德圓滿了。”秦斌拱手道,“我秦家出了一個王,父親大人在天之靈也可欣了,列祖列宗也將以你為榮!”
高公主這時上了前來,嘿嘿的一笑:“慕白,把聖旨給我看看嘛!”
“你要看,拿去啊!”秦慕白笑著就給了。
高公主笑瞇瞇的展開聖旨看了一遍,突然臉一變,恨恨道:“太偏心了、偏心、偏心!”
“怎麼了?”眾人驚咦道。
“哼!父皇太偏心了!”高公主惱火的將聖旨一把塞回給秦慕白,氣鼓鼓的道,“我堂堂的公主都隻有三百戶食邑,還遠在鹹,這輩子怕是都吃不到俸米了。慕白倒好,區區一個新封的郡王居然有五百戶食邑,還在富饒的弓月城——我這個公主一離開長安就變作一窮二白了,以後還要跟慕白討零花錢,我不乾啦!”
眾人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秦斌笑道:“公主殿下請息怒。唐律明文規定,公主食邑不過四百,親王食邑不過七百,但卻冇有限製功臣的食邑。似長孫無忌、房玄齡與尉遲敬德這些開國功臣,食邑都超過了七百戶,比親王還高。皇帝陛下賜予你三百戶食邑,算是得當,隻是公主自己不去鹹收領,怨不得陛下呀!”
秦慕白也笑道,“要不,你每年回一趟長安,去鹹收租?”
眾人聽了都好笑。
高公主也是又好氣又好笑,“一年去一次?我一年還走了一個往返呢!——算啦,反正我都嫁給你了,你養我、給我錢花是應該的!嘿嘿,以後我就專門好吃懶做花天酒地,冇錢花了就找你要!你要不給,我就把你的田產啊、好馬啊、好刀啊這些個東西,全部拿去變賣!”
眾賓客一併大笑,前俯後仰。
“咦,你這敗家娘們兒!”秦慕白佯怒道,“你要是敢這麼做我秦家的媳婦,看我母親不教訓你!”
高公主嘻嘻的笑著吐了吐舌頭,急忙閃到秦母邊挽住的胳膊肘兒,笑道:“婆婆才捨不得教訓我呢,我不知道有多孝順老人家!”
笑玩罷了,蘇定方等眾賓客,一併上前來祝賀秦慕白榮封郡王。秦慕白急忙答禮,又忙作了一團。
秦斌這才上前拜見秦母,雙膝跪地的磕頭,以儘全禮。
霜兒見了二哥自然是高興,便道:“二哥來一趟昭武國甚是不容易,好歹要多住些時日了再走。”
“放心,愚兄可能要在這裡住上個一兩年了。”秦斌道,“陛下下旨封三弟為王,並著令我在弓月城為三弟營造王府、劃選食邑與田產。這些事冇個一兩年是辦不完的。”
“是嗎?那太好了!”霜兒歡喜的道,“那大哥什麼時候來?”
秦斌搖了搖頭:“你大哥,隨太子殿下去征討遼東了。”
此言一出,滿堂突然靜了下來。
秦慕白也聽了個清楚,上前來道:“二哥,你說大哥隨太子殿下,去征討遼東了?”
秦斌點了點頭,這纔將李恪被立為太子以及大唐與高句麗開戰的事,詳細與秦慕白等人說了。
薩末建離長安有一萬兩千多裡,訊息往來並非十分便利。以至到了今日,秦慕白與蘇定方等人,方纔得知此等大事。
聽完秦斌的話,秦慕白陷了良久的沉默,背剪著手,獨自踱步走了出來。一路尋思一路行,不知不覺走到了宴會場所。
“李恪終於當上太子了,大唐的未來也就明朗了。”他尋思道,“放眼大唐周邊,隻剩一個高句麗像個跳梁小醜一樣,時常作。大唐用兵遼東,是遲早的事。想必,薛仁貴與我關西軍的眾兄弟,都一同去了。李恪掛帥,李勣與李道宗為輔,加之薛仁貴與我關西軍的百戰雄師,拿下區區高句麗必定不在話下!——經此一戰,李恪不僅要豎立自己在軍隊裡的威信與人,還要打造一個拱護自己的軍伍班底。有了軍隊的支援,將來他登基治世就將穩如泰山!……好啊,好!”
恍然回神時,秦慕白看到後麵跟著一家人,和蘇定方等百多位賓客,全都靜靜的看著他。
“抱歉,我一時失神了。”秦慕白連忙賠罪,並舉起一杯酒來,大聲道,“來,今日數喜臨門,我們一起乾一杯——娘,今日是你難之日,孩兒也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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