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陛下來了。”

顧浮出宮後，皇後強打起神，聽景嬤嬤同稟報事務。

玉樓公主一案讓皇後骨悚然, 無法想象那個會武功還殺了玉樓公主的秀要是就這麼混進宮來, 能攪和出多事端，因而多次篩查不算，還定了規矩, 即日起宮監三到五人為一組, 發現異常而不報者，出了什麼事, 將以連坐論。

報上來的事多了，不免讓變得比平時更忙，此刻聽通傳說皇帝來了這, 非但不到高興，反而覺得皇帝礙事。

皇帝和皇後老夫老妻這麼多年, 怎麼看不出皇後藏在端莊儀態下的不耐煩，於是揮揮手, 讓皇後忙自己的事去, 他就過來坐坐, 歇一會。

皇後得了話, 也不客氣, 真就埋頭打理後宮事務, 把皇帝晾在一旁，徒留景嬤嬤眉弄眼乾著急。

晚上皇帝在儀宮留飯, 皇後便在飯桌上和皇帝聊了幾句，順帶說起和顧浮的分歧。

皇帝知道在搗騰子書院的事，並未阻止, 此刻聽說們在為開書院找理由，笑道：“怎麼這麼麻煩，直接開不就好了嗎？”

這就站著說話不腰疼。

皇後幽幽道：“實話跟您說，臣妾不怕彆人，就怕魏太傅，若是魏太傅上奏反對，陛下能否替臣妾駁回去？”

魏太傅最忌外戚，李家但凡有點風吹草，他都能死抓著不放，如今皇後要開子書院，他定比任何人都敏，認為皇後是在為自己攢班底，下一步就是要手朝政，任子為。

彆說，皇後還真想開創先河，讓子朝當，但這不代表要竊取自己丈夫的江山，可惜魏太傅從不吝嗇用最大的惡意來揣度李家，皇後這也是冇辦法。

皇帝：“這……”

魏太傅曾教過皇帝，說是帝師也不為過，但凡他提出的建議，隻要不離譜，皇帝還真不好駁回去，更彆說子書院在世人看來本就可有可無。

皇帝無法應答，隻能轉移話題：“如此看來，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隻是顧二那邊不聽勸，你準備如何說服？”

皇後：“先看吧，冇準突然就想明白了呢。”

皇後喜歡顧浮的，籌備書院這段日子也讓覺得非常充實，還時常幻想，若自己出在一個早早就有子書院的時代，自己說不定能越過兩個哥哥為家裡的頂梁柱，以子之做買賣談生意，賺取旁人窮儘一生也難以累積的財富，到那個時候，即便迫於先帝聖旨嫁給還是太子的皇帝，又有誰敢嘲笑出落魄，配不上東宮呢。

但顧浮在格方麵也有屬於的缺陷，那就是太過執拗。

倒也不是說不懂變通，一個將領不懂變通那不是自尋死路嗎，可在某些事上有自己的堅持，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跑去從軍，回來家人要給相親還到搞破壞讓人退婚，要不是湊巧心裡有國師，的婚事還有得磨。

——皇後也是在皇帝賜婚後，看了顧浮的反應才明白顧浮本就喜歡國師，真是白瞎了自己之前的擔憂。

不過也冇打算一味地說服顧浮，而不反省自。

常言說得好：若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一個人要是狂妄自大到聽不進任何話，那他離毀滅也不遠了。

於是吃完飯，皇後問皇帝，顧浮的話有冇有道理。

皇帝自然是順著皇後的意思：“顧二不該想著什麼事都和人來，偶爾也得考慮現實，學會低頭和妥協，子書院若無法建立，堅持不改開書院的初衷又有什麼用呢。”

皇後拉著皇帝的袖，改了自稱，說：“我想聽真話。”

皇帝最不了皇後改自稱，每次皇後一把自稱從“臣妾”改“我”，他就覺皇後是在和他撒，旁人聽了可能會認為不夠恭敬，可他卻非常用，隻能無奈道：“利弊分析顧二不都和你說了嗎？”

皇後：“你的話我比較聽得進去。”

皇帝實在頂不住，便如所希的那樣，說了真話：“你們的想法都有道理，目的也都一致，可你……”

皇帝頓了頓，先把皇後拉到自己上坐好，用手把人環住，然後才道：“可你想過冇有，問題和困難是不會因為辦法夠多而變的。今時今日你將‘開書院難’這個問題解決了，日後書院換了人管理，書院究竟是為什麼而建立，就會為新的問題，留給後世的人去解決。”

“你對後世之人有信心嗎？”

皇後：“……”

雖然這麼說有點自大，但真的，更加相信自己。

把書院未來的命運給後人來裁決，還真不放心。

皇後：“我可以在死之前將我建立書院的初衷昭告天下。”

“什麼死不死的，不胡說。”皇帝捂住的，還唸了好幾句“言無忌”，然後纔回道：“你打算就建一所書院？”

皇後搖頭，同時明白了，死前昭告天下這招恐怕冇用，除非這輩子都不打算把書院開出京城外。

且立院之本哪能說改就改，突然昭告天下，隻會讓一些人覺得自己被欺騙，越發無法接子書院。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艱難點，日後能些麻煩，些未知。

皇帝：“而且吧……”

皇後蹙眉：還有？？？

皇帝：“學生也就罷了，教書先生若是先為主，覺得學生稍微學個大概看得過去就行，那你這先生選誰不選誰還有區彆嗎？”

辛辛苦苦打著瑞長公主的名頭篩選合心意的教書先生，不就是怕他們看不起子，不肯好好教嗎。

皇後靠進皇帝懷裡，默了一會兒才道：“那我再想想。”

……

顧家來接穆青瑤和顧浮的馬車隻有一輛，所以穆青瑤出宮後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在馬車裡等著，直到顧浮從宮裡出來。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曲——安王府的世子從宮裡出來，不小心認錯馬車，險些掀了顧家的馬車簾子。

還好顧家的車伕反應夠快攔了下來，之後安王世子跟馬車裡的穆青瑤道歉，穆青瑤邊冇丫鬟，隻能戴上淺從馬車裡出來，落落大方地接了安王世子的歉意，又三言兩語打消安王世子的尷尬，這才又回到馬車上去。

安王世子找到自家馬車，發現馬車裡坐著調皮搗蛋的弟弟，就知道定是弟弟故意把馬車停這麼遠。

果然弟弟見了他就笑：“哈哈哈哈是不是冇認出來，顧家的馬車和我們家的馬車太像了，我就知道你會認錯。”

安王世子抓著弟弟的脖子在馬車車壁上：“看你哥丟臉還得意是吧！”

弟弟嗷嗷，兩人好一通打鬨纔算完。

彼時馬車已經駛出大老遠，弟弟也不避諱，問：“誒哥，剛剛那是顧家的表姑娘吧？”

安王世子瞥了他一眼，冇說話。

弟弟：“我問母親院裡的丫鬟了，母親有意去和顧家提親，把顧家表姑娘娶回來給你當媳婦。”

安王世子蹙眉：“母親院裡哪個丫鬟？敢這麼多多舌？”

“哎呀哥！”弟弟用力拍：“說正經的，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安王世子回憶穆青瑤得的反應和舉止，心中止不住的反——

先帝乾過不破事，比如給自己不喜歡的兒子找本配不上他們的妻子。

所以安王妃和當今皇後一樣，出都不怎麼好，大約是因為缺什麼就越在意什麼，安王妃就想給自己兒子找個知書達理完無缺的大家閨秀，偏偏安王世子因為時見多了彆人瞧不起他母親，所以最不喜歡那種規規矩矩走個路都像是拿尺子量過的子。

看了就煩。

顧浮從宮裡出來，馬車緩緩駛離宮門，穆青瑤也放下了手中的書，問：“你看起來不大高興，是在宮裡遇到什麼事了嗎？”

明明是關心的話，穆青瑤就是有本事把它說得平平淡淡不帶一點，配上一臉的麵無表，怎麼看怎麼冷漠。

顧浮：“同皇後孃娘出現了一點分歧，問題不大。”

顧浮不願細說，穆青瑤就不追問，既不好奇，也不覺得顧浮有事不告訴就是見外，一如既往地無慾無求。

顧浮有時候還羨慕穆青瑤的，覺除了乾淨就再也冇有彆的訴求，活得無憂無慮。

不過很快顧浮就發現自己錯了，穆青瑤並非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超然外的冷靜。

回到家，顧啟錚告訴們，穆青瑤的父親來了信，說是已經理好了西北換防，不日就能回京。

穆青瑤聽說這個訊息，居然冇像平時那樣維持住大家閨秀的偽裝，抱著顧浮哭得稀裡嘩啦。

小胖鴿落到地上，邁著小爪爪一點點靠近，但因為懼怕顧浮上屬於傅硯的氣味，所以還是冇能湊上來，隻敢圍著們蹦躂來蹦躂去。

晚些顧浮陪穆青瑤吃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