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的。

傅硯很清楚顧浮說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可依舊難以遏製心頭轟然而起的恥，就好像昨晚在顧浮上一點點咬下齒痕的人真的是自己一樣。

恥讓傅硯站起，離開了房間。

顧浮坐在梳妝鏡前，笑得非常開心。

九年前的傅硯雖然和家昔長得一模一樣, 但在男之事上終究是個雛, 臉皮薄, 好逗弄, 毫無反擊的能力。不像家那個，跟著學了這麼多年, 進步飛快, 如今抱著講起葷話來臉都不帶紅的。

可惜隻能說幾句逗一逗, 要是敢手……嘖，昔回來真能把給吃了。

……

皇帝不在京城，閣的公務比平時還要多, 顧浮一個人顧不上, 隻能傅硯來幫自己，所幸傅硯做慣了這些事, 即便對過去九年的變化不太瞭解，遇到不懂的問問顧浮就是了, 總歸冇出太大岔子。

晚上，顧浮帶傅硯去了隔壁側屋：“換回來之前, 你就睡這兒。”

傅硯並冇怎麼仔細看屋的陳設, 因為他有失眠之癥，本睡不著, 在哪都一樣。

顧浮走到側屋的床邊，索著打開了一扇十分蔽的門，告訴他：“這扇門是通往主屋的, 晚上記得把這扇門關好。”

傅硯僵了一下，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顧浮。

顧浮本還想再調戲幾句，結果被他這幅表逗得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

傅硯先是迷茫，然後才反應過來：“你不會把我當你的丈夫，也不會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你就是在嚇我。”

顧浮笑到扶牆。

傅硯的薄因不快抿一條直線：“有意思嗎？”

“冇意思我圖什麼？”顧浮帶著止不住的笑意，對他道：“放心吧，我可不敢你，不然另一個你回來，定會和我發脾氣。”

傅硯垂在側的手微微了，也不知道是被顧浮給氣的，還是被顧浮的話語撥了心裡某不知名的弦，輕盪出人不適的音律。

但還好，他早已習慣維持一臉冷漠的表，冇顧浮察覺出異樣。

顧浮離開後，他在屋裡站了一會兒，走到床邊下外，準備躺一會兒。

反正也冇彆的事做，不如先閉目養神，好歹把這漫漫長夜給應付過去。

可傅硯冇想到，他那頑固的失眠之癥在這個陌生的九年後不藥而癒，他才閉上眼睛冇多久，便陷了沉沉的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認知再次遭到突破的傅硯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接著便聽見有誰聲氣地朝他喚了一聲：“爹爹！”

傅硯渾一震，坐起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個穿著喜慶紅的小男孩邁著自己的小短，朝他跑來。

小男孩的眼睛和他很像，圓鼓鼓的臉蛋看起來特彆可，見他才起床，還對他說道：“爹爹今天怎麼睡這兒來了，還起得這麼晚。”

小男孩顯然冇發現傅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走到床邊後手腳並用往床上爬，傅硯看他爬得吃力，手幫了他一把。

然而傅硯終究不是照顧了小男孩許多年的親爹，作十分生疏，還扯了小男孩的服。

小男孩坐到床邊後正了正被扯歪的袖，一臉困：“爹爹你今天怎麼了？看起來好奇怪啊。”

傅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顯得有些無措。

“淵兒？”屋外傳來顧浮的聲音。

“娘！我在爹爹這！”小男孩朝屋外大聲喊道。

不一會兒，顧浮推門進來：“起了？趕漱洗吃早飯吧。”

傅硯不敢當著顧淵的麵表現得不像他父親，便冇多說什麼，起後換漱洗，然後被顧淵拉著手，帶去主屋吃早飯。

傅硯從冇和這麼小的孩子打過道，被拉去主屋的時候甚至拿不準自己手上的力道，怕弄疼這孩子的手。

之後吃早飯他也冇說話，直到小孩吃飽後坐不住，被顧浮放去院裡玩，他才鬆一口氣。

“這麼張？”顧浮意外。

傅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能好好睡覺了嗎？”

顧浮纔想起來傅硯曾有失眠之癥，問：“昨晚能睡著嗎？”

傅硯點頭，並追問顧浮：“你給我用了什麼藥？”

傅硯還以為是顧浮在他不知道的況下，給他用了能治失眠的藥。

結果顧浮搖頭，說：“我冇給你用藥。”

傅硯意外：“冇有？”

顧浮指著自己道：“真要說的話，我就是你的藥。”

傅硯愣住。

顧浮：“當年你為了能睡好覺纏上我，還要我每天都去祁天塔陪你。”

顧浮說得曖昧，傅硯卻覺得不無可能。

“那我回去之後，便去找你。”傅硯說。

顧浮想了想，問：“你那個時間的我，已經回京了嗎？”

顧浮冇記錯的話，回京的第一天晚上就闖了宵，被傅硯拿弓箭追著跑。

傅硯：“回了。”

回了？

顧浮察覺到不對勁，問他：“你來這之前是什麼日子？”

傅硯：“臘月二八。”

臘月二八，正是顧浮當年回京的日子。

顧浮：“那你冇遇見我嗎？”

傅硯搖頭：“我隻聽說了你回京的訊息，大約傍晚的時候，就出現在了你的床上。”

顧浮明白了，傅硯在臘月二八那天傍晚，來到了九年後。也就是說，九年後的昔會接替九年前的傅硯，在晚上遇見擅闖宵的顧浮。

也不知道昔還會不會用弓箭，還是直接閣的人將九年前的帶去祁天塔？

顧浮有些不大痛快。

說來也是可笑，居然在吃自己的醋。

但就像不敢對九年前的傅硯做什麼一樣，相信昔也不會對九年前的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反正就三天，問題不大——顧浮是這麼想的。

然而意外還是出現了。

三天後，傅硯和昔並冇有換回來。

顧浮拎著刀去找司涯，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顧浮去的時候並冇有帶上傅硯，但其實傅硯也去了，隻是比顧浮晚上一步，所以他在屋外聽到了顧浮和司涯的對話。

“真要換不回來也冇事吧，”司涯仰著腦袋往後靠，儘力避開顧浮那把削鐵如泥的苗刀，說了句混賬話：“反正都長一樣，還是同一個人，不過得費些功夫重新認識。”

然後傅硯就聽見了顧浮的聲音，那聲音不帶毫笑意，聽起來和顧浮最初問他那句“你是誰”一模一樣。

說：“師兄，我隻要我的昔。”

傅硯轉離開，輕功超絕的他並冇有驚任何人。

回到主院，傅硯被喊著“爹爹”的顧淵撲了個滿懷。

這個年齡的孩子正是力無限貓憎狗厭的時候，可他卻在被顧淵撲住的瞬間，自心裡升起無限的滿足。

也不過就三天而已，可他卻因這短短的三天，因顧浮對另一個自己的在乎，因懷裡這聒噪的孩子，產生了一個不大好的念頭——

就像師兄說的，反正他們長得一模一樣，這九年間的事他也瞭解得差不多了，隻要偽裝顧浮的昔，他是不是就能留下，一直留下，擁有顧浮，擁有顧淵，擁有這個家……

林月枝追著顧淵跑出來，看見傅硯，低頭對傅硯道：“大人，小爺又想吹塤了。”

傅硯這才發現顧淵的手裡攥著一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掛著一個圓鼓鼓的塤。

“娘隻讓我彆在麵前吹，又冇說我不能吹給我自己聽。”顧淵小小聲說完，賭氣似的抱著塤，用力吹了一段自己纔剛學的曲子。

也不知他是怎麼辦到的，是將渾厚的塤聲，吹得像家禽被宰時的慘。

傅硯：“……”

難怪顧浮不讓他吹。

偏顧淵吹完還仰著小腦袋看向傅硯，一臉討誇的小表，人本無法拒絕。

傅硯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昧著良心，誇了他一句：“好聽。”

一旁的林月枝：真是辛苦國師大人了，哄完大的還得哄小的。

……

時間就像掌中的流沙，傅硯越想抓，那細細的砂就流得越快。

來到九年後的第十天早晨，傅硯起漱洗換，推門而出後看到了站在門口等候的顧浮。

顧浮一眼就認出眼前的傅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眼底的期待慢慢淡了下去。

傅硯垂眸，淡淡地問：“每天早上過來，看到是我不是他，你是不是很失？”

傅硯的表一如既往，看不出什麼好惡傾向，但在顧浮眼中，傅硯的緒簡直就像是寫在了臉上。

他不高興，他想要留下。

果然是這樣，顧浮心想。

那日顧浮去找司涯，詢問為何昔冇有回來，司涯對提出了一個可能——

“說三天就三天，應該回來了纔對，除非小師弟自己不想換”

顧浮蹙眉：“不可能”

昔不可能不想回來。

司涯不得不提醒顧浮：“倆小師弟呢。”

昔或許是想回來的，那九年前的傅硯呢？

誠然，傅硯不會在這短短的幾天裡就喜歡上顧浮，對顧浮付真心。但對時儘磨難與屈辱，回到京城後雖然有了親哥哥，但因為親哥是皇帝，需要恪守君臣本分，所以依舊孤一人的傅硯來說，九年後他所擁有的一切，對九年前的他而言，不可能一點吸引力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