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約了16號辦重要的兩件事, 外加最近剛好有別的事,從煦之後的幾天都沒去鹿橙,反正以後多的是機會, 來日方長。
公司裡的同事私下討論,滿是羨慕。
“真好啊, 不用養家, 不用上班,沒有老公, 沒有孩子, 只有錢。”
“其實我真的懷疑, 這樣的生活, 不會覺得空虛嗎?”
“你會吧,我不會。”
“我也不會。”
“同不會。”
費鵬程近日好不容易把那吃喝嫖賭小藝人的事公關完了, 去陸慎非辦公室歇腳喝茶, 幽幽地歎:“從煦也就來了幾天,他忽然不在, 我竟然有點不習慣。”
陸慎非:“他以後會經常在。”
費鵬程:“?”
陸慎非沒說什麼。
費鵬程又聊回了那個等著重新拍的網劇:“甘謙速那邊到底有沒有檔期啊,你說他也沒紅到隨便挑片的地步, 有必要吊著咱們這邊麼。”
陸慎非果斷道:“讓人再去談,沒檔期就算了, 換其他人。”
費鵬程想說其他人未必有甘謙速合適, 想想算了,點頭:“行吧, 也只能這樣了。”
從煦那邊, 忙著整理原定於六月發布的新書《河清海晏》的書稿,同時在忙著搬家。
郊區他是不想住了,每次去市裡都像進城, 路程又長又堵。
他剛好有幾套房子,都在市裡,最後挑了離鹿橙最近的一套。
央湖灣。
從煦初聽央湖灣三個字,總覺得很耳,好像之前誰和他提過,也沒有多想,確定了住那裡,就搬了。
搬之前,他和諾秉著自願的原則認真商討,到底要不要繼續住一起。
諾舉著手,一臉認真:“我申請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從煦:“我還以為你會想跟著我住大豪宅。”
諾看看央湖灣那本產證上的129㎡:“還好吧,也就這邊地下室這麼大。”
從煦:“……你的眼還高。”看不起一百多平怎麼了?大學宿舍也就那點大,不也照樣開開心心住了四年。
諾說了實話:“真的,哥,你作息太正常了,我想熬夜打遊戲,還想周末賴個床。”
從煦:“再網吧包夜方便麵。”
諾一臉“你懂我”的神:“遊戲、妹子和球賽。”
從煦:“準了。”
年輕人麼,就該趁著前,過點“不健康”的瀟灑日子。
而央湖灣的那套房子,雖然空關,從煦帶著諾去看的時候,發現裡面家家電都有。
不僅如此,地板有劃過的磨痕,水槽明顯被人用過,臺角落有裝著乾土的花盆……等等。
這套房子,似乎從前居住過。
從煦在屋子裡走著,四看看,嘀咕:“難道買的二手?”
諾也到晃著,走到餐廳、客廳之間的一個置架,拿起架子上一包早已過期的某牌子的香煙:“就是你以前住的吧,看。”
從煦轉頭。
諾晃了晃手裡的煙:“你的牌子。”
諾猜測:“可能是你剛分居的時候過來住過一段時間。”
從煦想起來,諾說過,他不是一開始就住在近郊的那套別墅,是後來才搬過去的。
諾手抹了把櫃子上的灰:“找阿姨先來打掃一下吧。”
從煦:“嗯。”說著往裡面走。
三室的房子,兩個朝南臥室,一個向北的書房。
靠外間的次臥很空,像是沒人住過,床上的床墊連紙質標簽都沒撕掉,櫃門半敞,裡面空空如也。
對門的書房也是如此,除了櫃子裡幾本雜志,桌上連臺電腦都沒有,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窗臺上卻有一個煙灰缸。
看到那個煙灰缸,沒由來的,從煦就覺得眼。
缸眼,窗戶也分外眼,走近了,就有一種曾經時常站在窗邊邊煙邊氣的沉悶。
從煦覺得悉,又順著覺,下意識地偏頭看向房門。
好像下一秒,大門就會被人敲響,然後——
從煦定住。
然後,陸慎非就會在外面敲門,喊:“從煦?”
從煦恍然,驚訝地四看著,終於知道這房子是怎麼回事了。
是他和陸慎非當年一起住過的地方。
可能是婚房之後又買了一套,離鹿橙近,就搬到了這裡。
難怪他覺得央湖灣特別耳。
從煦:好吧。
再去主臥,果然,櫃子裡掛著幾件對從煦來說尺碼偏大的服,都是陸慎非的號。
而主臥和其他房間不同,這裡留下了一些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櫃裡掛著的沒帶走的服,床上鋪的床單、兩個枕頭,在座上的充電,床頭櫃上的紙巾,蓋著朝下的相框。
從煦把相框拿起來,空的,沒有照片。
諾走到門口,猶豫的口氣:“那個……敘老師,這邊好像是……”說著遞過來一個本子。
那本子深棕皮面,裡面紙頁撕得七七八八,余下的每頁都標注了日期,大片的空白,毫無容,封面上,印著公司名:鹿橙文化。
這種印著公司名的本子,一般都是自己公司的人在用。從煦如果獨居,不至於用個本子都要拿鹿橙的,只能說明,這套房子陸慎非也曾經住過。
從煦把本子遞還給諾:“嗯,猜到了。”
諾看著從煦:“搬來這裡住,沒問題嗎?”
從煦走出主臥,笑笑:“有什麼問題?本來就是我自己的房子,有什麼不能住的,我難道還要因為這裡住過前任,就歧視一套房子?”
諾跟著出來,本子放在客廳旁的那個架子上,推推眼鏡:“你現在心真大。”
從煦糾正:“這開朗、豁達。”
開朗豁達的從煦,從請人打掃到搬家再到補買小家電、日用品,前後也就兩天時間。
期間諾一直跟著,驚訝他竟然買了保鮮袋、玻璃保鮮盒這些東西。
諾:“你要自己做飯?”
從煦:“早飯總要自己做,弄個三明治、煮點粥,也不算麻煩。”
諾:“那我以後來你這邊坐班,也吃你做的?”
從煦想說怎麼可能來他住的地方上班,當然是跟著他去鹿橙,不過現在況未定,便暫時沒有。
從煦:“放心,不會著你。”
又問:“你房子找得怎麼樣,暫時找不到可以先住我這邊。”
諾也道:“放心,我還不至於搞不定房子。”
於是兩天后,從煦便從近郊別墅搬來了央湖灣,車停在地庫。
一個人住,房子大小合適,也不用樓下樓上跑,從煦覺得很滿意。
新買的咖啡機泡杯式,沙發裡一趟,舒服。
躺著躺著,忽然瞄見沙發坐連著扶手的隙深,似乎有什麼東西。
請的打掃的人要麼沒注意,要麼看到了懶得挖出來,那東西一直在裡面。
從煦放下咖啡,廚房裡拿個筷子塞進去勾,勾了會兒,那東西出來了,掉在地上。
看清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從煦彎腰拿起來的作一頓。
套,知名品牌,保質日期印在小方塊正中央,時間還長,到現在都沒過期。
從煦:“……”
還能怎麼著,總不能扔在地上不管吧。
從煦彎腰,把套子撿起來,撿起來的瞬間,覺得手分外悉。
從煦:“……”謝謝,這就不必了。
從煦把東西丟盡了垃圾桶。
其實搬到這裡,曾經住過的地方,在所難免會覺得有點悉。
但從煦並不留過去。
諾也問過他,說在醫院的時候見他和陸慎非相,以為他們就要自此複合了,為什麼卻在知道離婚之後,忽然戛然而止。
從煦給諾舉了個例子:“你騎自行車下過橋吧?”
下橋的時候,不用踩腳踏,就能一直加速往下衝,到了橋下平緩的地方,速度才會逐漸慢下來,又因為慣,還會繼續往前一段。
如果一直不踩腳踏,或者了剎車,就會停下。
失憶後的他和陸慎非,就是如此。
因為失憶,外加的慣,一醒來,他念著想著的都是陸慎非。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慣會越來越小,離婚證的出現,就是一道急剎。
即便沒有急剎,27歲的失憶的從煦,也已經不是21歲的他自己了。
停下來,不過是遲早的事。
遲早會知道真相,遲早會清楚離婚,遲早會醒悟:哦,他原來已經不他了。
他有想要做的,更重要的事。
16號,周末。
一早,方鉑禹和諸侯都給從煦發消息。
方鉑禹給了一個定位:“十點。”
諸侯:“要去鹿橙,我竟然有點張。”
從煦從櫃裡挑了件正裝。
吃早飯的時候,褚蔚藍發來視頻:“我聽說陸慎非今天會帶律師過去。如果只是先面談一下該怎麼分,按理他不該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