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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人之智慧,虎狼難及

東西是留給月殺的。書趣樓(www.shuqulou.com)

月殺是江湖殺手出,暮青相信他的追蹤能力勝過常人,如若發現呼延昊不在遼軍之中,必將在沿途尋找,所以在山中留下了些線索。遼軍難以斷定的去向,定會將那些衫碎片帶回速呈呼延昊,匆忙之間不會往林子深去,也就不會看見掛在老樹高衫碎片——樹林和山坳外麵的那些衫完全是為了吸引遼軍的注意力而放置的,為的是保護樹林深的線索,月殺若能看見,必能找得到

呼延查烈一路跟著暮青,曾見過拿著樹枝將碎布挑至老樹高,還以為的目的是為了讓遼軍相信他們進了翠屏山中,沒想到本不是如此。

“如果沒算錯,我們此時應在麥山之中。”暮青了眼義莊的方向,軍帳中有軍用地圖,對盛京城附近的山河村鎮早已記於心。他們在道的岔路口進了林子,隨後上了馬車,雖看不到車外的形,但能覺得到馬車上下山坡。默算過時辰,從馬車駛上平路到停在義莊門口,他們隻可能是從翠屏山上下來的。翠屏山在東,他們此時在南,此地定是麥山!

暮青回頭,一狼狽之態,眼眸竟亮若星子,剎那間神采奕奕,“我來過麥山,山後有一村,村中有戶郎中姓鄭,我們可去鄭家暫避!”

說來也巧,鄭家原在盛京城裡開藥鋪,十幾年前因給勒丹大王子醫治牙疾而遭人滅口,查相府別院的湖底沉案時曾開棺驗過鄭郎中的,開棺之地正在麥山。開棺之前曾去過鄭家,因而記得去村中的路。

“走吧!”暮青從山石後站了起來,山風瑟瑟,寒意襲人,裹了裹衫,卻見呼延查烈並沒有

男孩仰頭,眸底靜若藍湖,音卻是的,聽起來似風過枝梢,“你很瞭解他。”

那人屠滅親族殘殺別部,狡詐如狼殘暴如鬼,草原上最勇敢的勇士都懼怕他,唯有能把他耍得團團轉。

“你是怎麼解開皮繩的?那是我們草原上套狼用的。”呼延查烈問。

暮青見他眼裡盛滿求知慾,抬頭了眼山那頭,強忍掌心的燒痛袍上撕了條碎佈下來當繩索遞了過去,道:“綁綁看。”

呼延查烈愣了一陣兒才將布條接了過來,暮青轉背手,一副縛之姿,等著呼延查烈來綁。

男孩仰的背影,猶豫了片刻,起綁人。

布條與皮繩不同,但眼下隻有布條可充當繩索,暮青背著手,任由呼延查烈將布條纏上的手腕後綁了又綁,係得結結實實,聽見他說好了時,忽然將雙臂向下一沉!

此舉敏捷過人,呼延查烈隻看見暮青的雙臂一沉一收,手腕一翻,綁得死的布條忽然便落了掌心!

這變戲法兒般一幕看得呼延查烈一愣一愣的,還沒回神,暮青已回過來,將掌心攤開,隻見那布條靜靜地躺在掌心裡,繩結完好如初!

哪怕親眼所見,呼延查烈仍然引以為奇,仰著小臉兒,臉上寫滿了疑問——怎麼辦到的?!

暮青將布條遞給他,再次轉,“重新綁一遍。”

呼延查烈再未遲疑,將繩結解開後便上前一步再次將暮青的雙手捆綁在了一起,這回他係得更為結實,結果卻與剛才一樣,隻不過暮青這次放慢了速度,雙臂下沉後未,任由呼延查烈走近前來細細觀察,隻見將雙臂向之後,原本綁得死的布條忽然便與手腕之間生出了空隙,且空隙不小,足夠將手指向上扣時勾住布條,而後手腕一翻,掙綁縛。

待暮青再次回過來將布條穩穩托在掌心裡時,男孩依舊盯著,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暮青淡淡地道:“沒什麼不可思議的,隻要肯腦筋,此法便很好理解。當我弱敵強勢必要縛於人時,切不可任人綁縛,需假作配合之態,負手後,手背相對,盡量抬高至腰背。當你這樣做時,你會發現手腕與前臂之間的夾角甚大,近乎直角,而當你將雙臂下沉並收時,手腕與手臂之間的夾角便會小,近乎垂直。如此一來,繩索便會與手腕間產生不小的隙,足夠你掙自救!”

何謂直角,呼延查烈並不懂得,但他觀了兩遍,自有心得,盡管暮青的解說之詞甚是生僻,但他還是琢磨出了其中的妙——其實就是呼延昊綁時,擺出了一個撐開的姿勢,雙手看似被綁了,其實不然,繩索綁的隻是撐開後的雙手!當把手臂一沉一收,繩索和手腕之間自然就生了空隙,不割斷繩索就能輕鬆掙束縛!

“世道艱險,難免有製於人之時,切記莫要自陣腳,需知虎狼之蠻力,人的確難及,但人之智慧,亦非虎狼能及。”暮青將布條收了起來,要去鄭家,難免會給鄭家人帶來危險,所以這山裡不能為月殺留下線索了,但他能看見留在翠屏山中的線索,在那布條上以畫了一圖,匆忙之間圖頗簡,但願他能看得懂。

暮青低頭借著月遍查了山石後,確定和呼延查烈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跡之後才負手向山那頭,說道:“走吧,趕路要。”

“嗯。”呼延查烈隻低頭應了一聲。

夜路難行,半山坡上有些陡,暮青將手給呼延查烈,男孩低著頭,神難見,小手被山風吹得冰涼,暮青將他的手握得了些,而後先行在前,借著月往山上走,但剛走了兩步便腳步一僵,隨即麵一冷,停了下來。

寂寂山林裡並無追兵,清冷的月照著山路上一大一小兩人,兩人牽著手,中間卻生出一抹森寒的刀

抵在暮青的腰後,刀握在呼延查烈手裡,那是把短匕,刀尖鋒利,比月森白。

“何意?”暮青冷聲問。

呼延查烈低著頭,音亦冷,“你不是很聰明嗎?難道看不出自己死期將至?”

“還真看不出。”暮青眉頭都沒,“小王孫想殺我,義莊裡不手,方纔綁我時不手,偏偏此時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刀下抵著的是神甲。”

此話一針見,暮青覺到那抵住的刀明顯頓了頓,但馬上又刺了回來,力道更勝方纔。

呼延查烈低著頭,握著匕首的手有些發白。他該殺了這人,太聰明,陷敵非但變不驚,還能敵自救,險中逃生,智敵策,順道為大興追兵留下線索……此不殺,日後必關外大患!

今夜是殺的大好時機,他該毫不猶豫地手,可是……正如說的,他竟放過了最好的時機!

“我記得你。”呼延查烈忽然抬頭,刀指暮青,稚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掙紮與怨恨,“那晚你也在草原,你就在狄部王帳外!你們大興人、勒丹人和呼延昊都是狄部王族的仇人!都該死!”

那夜之事已過經年,山河未改,江山已換,盛京城外三十裡的麥山上不見關外的大漠草原,卻恍惚能聞見那夜的腥氣。男孩咬碎了角,的鹹腥提醒著他那夜刻骨的仇恨,他的眼裡不再有猶豫,刀堅定地指著暮青,年紀雖小,殺氣卻凜若寒風。

暮青轉過來,目平靜,“狄人也殺過大興人。”

他們那夜的目標是呼延昊,但不想解釋,因為不管那夜狄部的政變孰勝孰負,對大興來說,五胡都一樣是外敵。隻想問一句,“如果大興人殺了胡人便該死,那大興高祖時期至今,胡人連年襲擾邊關,燒殺掠無惡不為,直至西北軍建,嘉蘭關城重修,才將五胡鐵蹄擋在了關外!這好景不過十年,十年前那些死在胡人的彎刀和鐵蹄下的無辜百姓的命又該誰來償?胡人又該不該死?”

“我阿爹說,大興百姓弱如牛羊,卻占據著中原的沃土,我們草原兒強力壯,卻世代在群狼環嗣的草原上遊牧而居,世間沒有這等道理!要使部族百姓安居,唯有叩開嘉蘭關的城門!”

“強盜邏輯!”暮青冷斥道。

“此乃強者之理!這世間強者為尊,誰的刀快馬壯,誰就該得到最好的!”呼延查烈一番辯駁之言全然不似出自孩之口,這是阿爹說過的話,他已記不起阿爹的模樣,但異國為質夜長難熬,每到深夜,他總回想阿爹阿媽尚在的日子,一遍遍地將阿爹從前的話記在心,“難道大興的江山不是大興高祖皇帝用刀箭和戰馬從前朝亡國君主手上奪來的?前朝國弱,高祖兵強,江山就是高祖的,那大興國弱,草原兵強,江山為何不能是我們草原的?”

呼延查烈刀指暮青,小小的子裡流淌著胡人的音稚,卻戾氣人,“為了一片沃土,我們草原也有戰死的兒郎,大興那些死了的人,隻能怪他們弱如牛羊,該死!”

------題外話------

這章裡關於反綁自救的辦法描述上很難達到直觀的效果,興趣的小夥伴可以和親友試試看,一試就懂。不希小夥伴們會遇到要用此法的事,但這仍不失為一個自救的小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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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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