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不得,也還手不得,影很快被到了道盡頭的死角,綠蘿被到了道口。觀音廟上方有鏢師想沖下來,卻沒有落腳之,而衛的箭法也並非百發百中,這一會兒的工夫,姚蕙青便遭了一傷,中了兩支流箭。
新添的腥氣令人發狂,影和綠蘿卻束手無策。
彎道後傳來一道高聲:“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是退出道,那麼那個人可以活;一是不退,那麼你們三人一起死,死在咱們這些衛前頭兒!”
影和綠蘿不出聲,但顯然沒有退出道之意——他們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等!等衛軍的袖箭盡,屠他一個乾凈利落!
“你們沒有第三個選擇,因為在箭盡之前,我便會下令先將那人殺,為衛軍陪葬!”那人知道影和綠蘿在想什麼似的,大笑一聲,笑罷不耐地道,“我數三個數兒,你們如若還在,那就是要選第二個,那我們便同赴閻王殿!”
“一!”那人說到做到,立刻便喊。
“走!”姚蕙青先開了口,世間的舍棄多含艱難,尤其是在離生機隻有一線之遙的時候,但沒人比更清楚現實,出不去了,在救綠蘿時,中箭跌下石階,磕傷了,而今又中流箭,已然難以起了,如若強行相救,隻怕又要連累兩條命,“莫讓聖駕等我一人,隨軍南下的還有百姓,大局為重!”
“二!”
“都督被遼帝劫走,尋要,切不能讓遼帝帶出關,否則此生可就再難相見了。事有輕重緩急,我無命之憂,你們卻是聖上和都督的臂膀,不可將命斷送在此,還不快走?!”都督一旦被帶出關去,想要回來,不興兩國戰事是不可能的。可大興江山已,事不安,邊關便不敢興戰事,否則便有國破之險。但這些話沒有時間多說,也沒有力氣多說,隻盼兩人能以大局為重。
彷彿在印證的話並非危言聳聽,觀音廟外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那巨響離得頗近,似乎是從城門方向傳來,不知出了何事。
影和綠蘿一驚,雙雙仰頭看向道口。
“還等什麼?快走!”
“三!”
姚蕙青和那衛軍小將同時出聲,影咬了咬牙,一記重拳砸上土墻,狠狠一碾,縱而起!
“走!”影落在綠蘿旁,將一拽,兩人一同躍出了道口!
“姚小姐保重!他日定有後會之期!”綠蘿之言伴著石階轟然坍塌之聲,為防衛軍在背後生事,影方纔一拳震毀了石階。
姚蕙青仰起頭來,過滾滾揚塵向道出口,目嚮往。原來,熹微的燭亦可溫暖如天,可惜一切近在眼前,於來說卻已遙不可及……
雜的腳步聲從後傳來,腥氣沖散了迎麵而來的清甜,長刀擱在的肩頭,刀鋒森涼。
小將盯著塌毀的出口,臉沉不定,半晌後低頭看了姚蕙青一眼,目冷厲。
“帶走!”
那聲巨響確實是從城門傳來的。
鬼影等人見駕之後,聖駕即刻啟程,神甲軍奉旨護送百姓先行出城,李朝榮和鬼影等死士率林軍護衛聖駕退往城門。
有華老將軍在,數千西北騎之敢遠遠跟著,不敢強行阻攔。眼見著已見城門,一直默不作聲的元修忽然挽弓,三箭連,毀城樓。百姓就在城外,一旦城塌,巨石砸落,難免殃及百姓。步惜歡和李朝榮雙雙出手攔箭,元修見機而起,孤掠至林軍中!
陣前颳起一陣潑風,所到之人仰馬翻,似被長劍斬開一道豁口,眨眼間那風便到了華老將軍麵前!
華老將軍側便是鬼影,見元修意在救人,鬼影揚劍便擋!
西北騎見元修孤闖敵營,忙策馬追上,林軍拔刀迎戰,兩軍頓時殺一片。
影一行人從觀音廟趕到城門口時,見到的是一團混戰之景。城樓毀了半邊,巨石斷木橫在城門口,隔開了聖駕和城外的百姓。與元修手之人已換了步惜歡,鬼影劫持著華老將軍退到城門口,見影一行人趕到,沉聲道:“清道,速速出城!”
此時沒有時間細說道中的形,影等人來得及時,一刻不歇地與鏢師們一起清理出城的道路,神甲軍派了一隊人馬前來相助,眾人裡應外合,道路清得頗快,眼見著就要清理乾凈,忽聽夜風送來一道馬蹄聲。
馬蹄聲來自道,大軍未舉火把,憑著盛京城裡的火尚看不見人影,隻是聽那滾雷般的聲勢,竟似有數萬騎正往城門馳來!
影心頭一驚,道聲不好!
江北水師自顧不暇,應該難以出營,再說水師裡也沒有這麼多的騎兵。來者是哪路大軍?西北軍還是驍騎營?無論是哪路人馬,一場戰是免不了了!
“元修!”鬼影大喝一聲,將刀往華老將軍前一抵!此人殺不得,他知道,他甚至知道此人連傷也傷不得,因為南下路上還得靠他牽製江北的元黨。而他年事已高,有傷在,千裡南下,很難撐得下去。但事態已危,顧不得那麼多了,先出了城再說。
影會意,笑得森涼,“小爺今兒憋屈,恨不能殺個痛快!有些日子沒剔人了,拿這把老骨頭祭祭刀也不錯!”
話音剛落,長刀飛來,影側險避而過,那刀嵌城墻,錚聲厲刺耳,竟震得人神昏腦脹,眼前一黑!影與鬼影兩人連忙運氣自保,一時難再出手傷人。
華老將軍之危雖解,元修卻不好過,分神之時迎麵而來的掌力慵和散漫,連殺氣都化於無形,彷彿和風拂麵春化雪,一沾上卻讓人如墜九幽寒窟。
元修縱退急避,落在數丈開外,臉添了幾分霜白,遙遙著步惜歡,沉聲道:“你當真以為走得了?”
步惜歡淡淡一笑,不見急態,“你當真以為來者是驍騎營亦或西北軍?”
這話問得元修一怔,鬼影和影也怔住,兩人回頭向城門外,聽大軍來勢如洪,借著火已能見黑般的人影!
百姓開始慌,神甲軍列陣如盾護住百姓,城樓之上弓弩滿弦,一名將領率百名騎馳向飛橋,還沒到橋頭,便瞧見大軍在飛橋那頭停了下來。
一道人影縱掠向城樓,那將領仰頭之際,隻見月紅,人影如青波,不知是人在月中,還是月送人來,眨眼間那人就近了城樓,隻留下眼前一道殘影,恍若星河瀉飛橋的瑤波。
這輕功……
那將領忽然驚悟,回沖城樓上急喝:“且慢放箭!”
城樓上的弓弩早已滿弦,隻是被來人的輕功和膽量驚住,林衛們才忘了放箭,被飛橋下的喝令聲驚醒時,林衛們險些驚得鬆了弓弦。就是這奇險的一刻,那人已掠過了城樓,一啪地砸下,正砸在那險些失手箭的林衛腦門上。
那林衛下意識地拿手一抓,見抓到手中的竟是枚腰牌,借著月定睛一瞧,啊了一聲。
聲音剛落,那人已在城門,落地時城中刀兵相拚之聲已歇,那人落地無聲,唯有袂乘風舒捲,青似雲天。
那男子之貌未必人人識得,但那青的軍袍無人不識。
江北水師!
“魏主?”影忍不住咧了咧,盡管五臟六腑都在疼。
魏卓之回頭,住影旁被安置在馬背上的清瘦子,聲笑問:“這回,我可來晚了?”
蕭芳聽著後踏過飛橋的馬蹄聲,忽然模糊了雙眼。
這人怎就那麼傻?生在富賈之家,江湖地位尊貴,卻偏到軍營謀了個芝麻大的武職,一鬼神之境的輕功竟隻在軍中用來傳令,如此大材小用,世人不知他求什麼,皆道商賈綠林雖比不得尊貴,但魏家實不需仗這芝麻綠豆大點兒的威,唯有知道,他一是為聖上,二是為。可的本就不是他晚來一日之過,冷落了他許多年,也解釋了許多年,怎就如此執拗?
“有很多人沒能出來……”子低下頭,並不是責怪他,隻是想想那些留在道裡的人,終究覺得是自己拖累了人。
“嗯。”回神之時,男子已在馬背上,這些年來他們第一次離得如此近,他的聲音從耳後傳來,無比清晰,“這一切定有討回之日,我陪你一起。”
子僵坐閉眼,頷首灑淚,再未多言。
這時,幾騎人馬已過飛橋,到了城門外勒馬一停,下馬齊拜!
“江北水師前來迎駕,願隨聖上一同南下!”為首高喝之人聲音溫雅,聽著很像書生,正是軍師韓其初。
韓其初旁綁著一人,漫天火照亮了城門口,那人穿將袍,卻生著張玉麪的俊俏臉孔,怔怔地著城門,驚替代了憤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驍騎營將軍季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