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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二百八十一章 興亡二主

草人?!

章同起走到江邊,細看之下果然見一條折斷的桅桿上耷著,那人穿著甲冑,軍袍已破布,胳膊竟是用木紮起來的!

那……那慘聲是從何傳來的?

這時江上已無慘聲,章同循著火往遠去,目落在火海後的重重船影上,猛地回頭看向步惜歡。

莫非?

“元修遠在千裡之外,難知江邊的天象,朕卻知道他意在江南。如若上陵郡王不犯蠢,軍中的細應在今日舉事,可細被擒,朕就在想,若是朕,朕會如何做——若是朕,朕命使去上陵郡王府裡住著,豈能不知上陵郡王可不可靠?在這要關頭,朕會派一個心大意的使住在一個私心利己的郡王府裡,使醉酒誤事,郡王鬥膽盜取兵符?若元修真能大意這樣,這江山他也就別爭了。”

“朕思來想去,上陵郡王犯蠢這事兒著實有些耐人尋味。朕能猜出元修意在江南,元修難道就不知朕能猜出他的圖謀?那細被擒之事會不會隻是一出戲,一出讓朕放鬆戒心的戲?讓朕以為他無力火攻,而事實上並非如此?”

“不管朕怎麼猜,朕都覺得,如果朕是元修,朕絕不會放棄火攻,用計於江上乃是保險之策,不可不行。”

步惜歡漫不經心得瞥了眼散落在岸邊的弩箭,笑道:“雙弓床子弩,需十人合力絞絞車,由弩手舉錘錘擊板機發弩箭,優點是比床子弩程遠,缺點是箭過重準頭不佳。江上霧大,朕猜你等為了一舉中江船必定不留餘力,現如今弩上應該無箭了吧?”

沈明啟勒馬後退,眼底驚濤翻湧。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絕不信世間有兩人能相互猜心千裡博弈到這種地步,而眼前的男子在廟堂竟知軍中兵械,實在人難料。

卿既已無餘力,那該到朕了吧?”步惜歡問時袖一揮,散落在岸上的弩箭忽然齊灌而去!

弩箭長槍般長,渾聚千鈞力崩山河,未至堤上長風已狂。堤上人未退馬先驚,沈明啟的座下戰馬揚蹄急退,調頭便逃,在馬背上高聲下令:“放箭!放箭!”

床弩上已無餘箭,沈明啟帶來的弓兵卻還未開弓,弓兵們手忙腳,弓弦尚未拉開,厲風便已撲麵而來,離江堤最近的衛們看見了人生中的最後一景。

隻見昏昏江天不辨星月,火燒天,殘船遍江,步惜歡踏箭而行若拾階漫步,任狼煙千裡流螢相逐,那人來得不疾不徐,似上仙渡海萬作舟,雍容風華,舉世無雙。

男子上了江堤,堤上弩開道,一路潑,弓兵重重退敗,人仰馬翻。

侍衛隨駕而來,流箭難神甲,寒蠶冰收割人命卻利如神兵,一時間隻見人頭與斷肢齊飛,肚腸流遍地,堤上之景慘如人間煉獄。

悠悠青史如長河,歷朝歷代的史書裡都鮮見衛的影,大齊開國皇後的神甲侍衛軍卻出現了三次,襄助帝王奪宮之事關在重重宮門之後,鮮為人知,渡江之戰的慘烈卻在民間廣為流傳。這日,一千騎、一千弩手及一千衛死於長堤之上,三千兵馬折於百人之手,堤上無一人全,隻留了一個活口。

——沈明啟。

沈明啟跌在水裡,目驚滯,見步惜歡緩步而來,袂染,龍佩輕搖,玉暖潤得詭異。男子在他麵前住步垂眸,眸底不見波瀾,隻含著無盡的涼薄。

“朕不殺你,那太便宜你,也太便宜元修。你這樣的近臣與禍害無異,其中苦果,他自品吧!”步惜歡轉離去,兩袖舒捲,似天邊紅雲。

沈明啟癱坐不起,見侍衛軍把華老將軍和季延一併押上帶往堤下,不由麵如死灰。

人都死了,隻有他活著回去,侯爺怎可能不疑他?

活著回去,隻怕也是個死,若他死了,外祖母和娘豈不是要被侯府欺淩至死?

沈明啟抿了抿,眼底的灰敗忽然被掙紮之所覆,他瞥向旁,一把從水裡出支箭來,從一個隻剩半截子的衛手裡奪過長弓,瞄準堤邊,滿弓而

嗖!

箭音傳來時,步惜歡已走下江堤,他轉仰頭,隻聽噗的一聲,正被押到堤邊的華老將軍出一支箭,熊熊江火照著老者渾濁的雙目,眼神疑怔忡。

江堤遮了視線,步惜歡往沈明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眸波微,奇異而嘲諷。

“他既然想留下華老將軍,那就把人留下吧。”步惜歡淡聲道罷,轉走向江邊。

沈明啟著堤邊,心有餘悸,目森涼。

此行一事未,如若孤回去,侯爺必定問罪於他。橫豎是死,不如賭一把!活的帶不回去,那就帶個死的,反正衛全軍覆沒,誰也不會知道老將軍是怎麼死的。

這不能怪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江邊,暮青剪斷了的線,上那雙森煞的眼,道:“安息吧,這就帶你回鄉。”

這雙眼裡並不是真有什麼邪氣,隻是因為頭顱長時間低著,眼結墜積了瘀,臉上生了斑,所以顯得有些嚇人罷了。

人心是長的,這些年來,韓其初待軍中將士不薄,哪怕各為其主,如此殘忍的手段也不該被原諒。

老熊跪在一旁哭得涕淚橫流,捧過放在一旁的軍袍為自己的親兵穿上,親自為其整理容。這兵本不該死,都怪他為軍侯不夠心細,才讓自己的兵葬送了命。

“多謝都督!”老熊將頭磕進泥裡,背朝西北麵朝南。他想,這一生他大概不會再回西北了。

暮青沉默著起,一把扯了軍旗,親自為那親兵蓋好,起時道:“記住,我不想再為你們任何人。”

當初是石大海,今日是老熊的親兵,不願再想日後還有誰。

“莫要多思。”步惜歡走來時拿了條披風為暮青披上,嘆道,“你子剛好,渡江之事說得越深怕你越覺得兇險,沒想到反倒了驚,是為夫不好。”

暮青搖了搖頭,遙著對岸攏了攏披風,“能回去就好。”

這一路上最累的人就是他,到頭來反倒自責,真當自己是神仙不

步惜歡見暮青眉眼之間思鄉濃,不由牽住的手,溫聲道:“江船在汴河城靠岸,咱們上岸時應是傍晚了,行宮裡早就灑掃一新,今夜且在宮中歇息,待擇個良辰吉日,為夫陪娘子回鄉。”

“嗯。”

“我記得你一直惦記著爹孃合葬之事,待回去也擇個吉日,爹的棺槨也一同回鄉。”

“好。”

兩人麵江而立,說著夫妻間的話,章同默默地退遠,指揮營中將士準備渡江。

軍號聲從江上傳來,岸上擂鼓相應,停在江麵遠的江船聞鼓起航,一線魚肚白自大江盡頭泛起,天亮了。

……

元隆二十年,五月二十五日清晨,江南水師渡江迎駕,衛軍中計火燒舊船,龍武衛大將軍華老將軍中流箭而亡,驍騎將軍季延被俘。帝後攜軍民登船渡江,於傍晚抵達了南岸汴河城,汴州刺史陳有良率文武州出城迎駕,帝後同乘,汴河行宮。

五月三十日,華老將軍的冰棺運回盛京城,滿城掛白,恒王府滿門及宋氏滿門被押上城樓,鎮軍侯元修手持高祖所賜之持國劍登上城樓,親手斬殺恒王繼妃宋氏、恒王世子步惜塵及恒王庶子八人,祭華老將軍。其餘人等皆被龍武衛斬殺,三百七十九人的潑紅了新修的城樓,一時間盛京城樓上的能止小兒夜啼。

六月初一,和親儀仗抵達越州城,越州刺史奉命釋放大遼王軍,由越州軍護送和親儀仗及大遼王軍趕往葛州,姚仕江回京復命。

六月初六,和親儀仗抵達葛州,夤夜時分,驛館失火,和親貴及其丫鬟被燒死在房中,一個救火的奴婢神失蹤。仵作前來看驗,見到屋中搖頭嘆氣,稱已經燒焦炭,委實無憑驗看,天下間能斷昨夜失火案者唯有一人,可惜那人已渡江南去,此案已懸案。

六月初八,步惜歡頒布詔書,親政立後,論功封賞,安置南下軍民,定都汴河,未改國號,隻廢除元隆年號,另立年號嘉康,史稱南興。

六月十日,元修於盛京宮乾華殿中登基,以江北五州建國,國號為燕,年號建元,史稱北燕。

自此,大興國祚六百年而亡,江山一分為二,兩帝劃江而治,開啟了歷史上南興北燕爭雄割據時期。

五日後,失蹤已久的大遼可汗呼延昊忽然現國都之外,率親侍殺牙帳,斬殺謀奪國的部族舊貴,重奪皇權之後政務纏,邊關暫寧。

自此,大遼、北燕、南興、南圖各自休養生息,各國之間暫無戰事,但敏銳之人已能嗅出時代給予的機遇。

一時間,賢士擇主,百家爭鳴,新思若雨後春筍般湧現,一派欣欣向榮的可喜之象。

——新的時代悄然來臨。

------題外話------

敏銳的小夥伴應該能看出這是本卷最後一章了,本卷末尾是很多人的命運轉折點,人眾多,關係復雜,到此總算是理出來了。

最近看見個別姑娘懷疑換作者了,我想說,腦大的妞兒邏輯不會差,推理一下,要是找槍手,一個月都更不出一章來,那我一定拒絕給稿費。再說,這故事且不談案子,隻人關係就比較復雜,代寫還真不好找。這是我的第二本書,風格本就沒定,有變化是正常的,心境、筆力都會對一本書的風格有所影響,連載的缺點就在於這種不定的因素,下一本已決定完稿再發,力求全書風格統一。

當然,這是以後的事了。

今天有件事要公佈——我的第一本書《重生之天才神》的繁版上市了,神的讀者待會兒可去神的書目裡看下公告,有團購流程。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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