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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二章 人各有誌

這一頓飯吃了半個多時辰,魏卓之與蕭芳明日一早便啟程去星羅赴任,暮青想為二人踐行,飯後親自列了張單子讓綠蘿去采買,晚膳就定在了自家院兒裡用。

鑾駕的儀仗撤去了驛館,暮家院外隻留了幾個宮人,巷子裡安排了百來名神甲侍衛值守,門一關,院兒裡不見宮人侍衛,隻見書房的窗開著,桌上放著幾摞明黃的奏摺。

步惜歡臨窗而坐,執筆硃批,夏風捎著片竹葉飄進窗來飛硯中,墨紅葉綠,窗明雨珠兒凈。

暮青在灶房裡進進出出,炊煙升起時已是日暮時分,細歇晚霞來,雲薄屋瓦紅,小院兒裡草青青蟲鳴唱晚,暮青端著剛炒好的菜從灶房裡出來,正撞上步惜歡從書房的窗後來,兩人目相撞,一窗之隔,脈脈萬重

若不見那明黃的奏摺,不見他袖口暗繡的龍紋,他與此刻就彷彿是一對尋常夫妻,日出而作,日暮還家,他在寒窗後閑讀,在灶臺前生火做飯,日子平淡悠然。

然而,這樣的日子終究隻有三日。

這晚,暮家的主屋裡擺了宴,午膳用得晚,四人都不,步惜歡的胃口卻好得很,魏卓之把一桌子的菜嘗了個遍,嘗罷目雪亮,嘆道:“尋常食材能烹調出這等滋味來,微臣怎就沒遇上這樣的廚子?買進尋常食材,賣以酒樓飯菜的銀錢,三年豈止賺進一家客棧?”

這人三句話不離本行,暮青也是心服。

步惜歡淡淡地看了魏卓之一眼,“看來你是誌在行商,那二品鎮南大將軍的帥印不妨回來。”

魏卓之的,閉上再不敢調侃暮青了。

蕭芳把魏卓之的神看著眼裡,對著這一桌子的飯菜出羨慕之在青樓長大,掌勺之事對而言難過詩作畫,這些事不知日後可不可以學。一想起日後,就覺得這段日子的經歷如在夢中,星羅十八島又會是何樣子?

暮青和蕭芳都是寡言的子,兩人無話,唯有兩個男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打著機鋒,隨意得就像是步惜歡沒親政時那般。但這樣的夜晚不知日後還能否再有,魏卓之這一走,下回再見不知要何年何月。

暮青不善言辭,唯有飲酒相送,晚宴散了時,已有些醉意。

步惜歡喚了宮人進來備水沐浴,而後便與暮青去了書房。

書架上放著幾摞手劄,暮青捧手中看著其中泛黃的字跡,往事浮上心頭,作痛。

步惜歡從暮青過手來,往手劄上一覆,嘆道:“既是醉酒,還不歇會兒?”

說著話,他將手劄輕輕合上,放回了書架上,隨後抱著坐進了椅子裡。窗開著半扇,夜風吹來,竹香滿屋。暮青有些頭暈,歪頭靠在步惜歡的肩上,闔眸養神,低聲道:“可惜了都督府裡的那些手劄。”

那些手劄裡除了記錄了從軍朝期間所辦的案子,還有一本淺述微表心理學的,步惜歡對此很有興趣,本是打算寫好後給他研讀的,沒想到尚未完便出了這麼多事。

“世間之事難得圓滿,人在便好,餘事強求不得。你既有造福百姓之心,這些手劄在哪裡都一樣。”

“……嗯。”

步惜歡向來會安人,暮青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的氣息輕如羽,帶著淡淡的果酒香,吐在他的前,如世間至烈的魅香,讓他的丹田裡逐漸生出一團濁氣,連同氣息也沉了些許,忍不住的腰肢,隔著雲一般的月兒尋啊尋,在的腰肢後尋著一眼春窩兒,輕輕一按,他的腰肢頓時如弱柳般枝搖折,不勝可憐。

暮青睜了睜眼,眸波如三月春水,乍一現便垂眸掩了,“你就不能把窗關上?”

窗開著半扇,院子裡提燈照路的宮們低著頭,眼皮兒都不敢抬。

“把窗關上?”步惜歡笑了聲,語氣訝異,笑意卻濃烈如酒,“為夫知道娘子嫌屋裡床,可今兒娘子貪杯,夜裡風涼,為夫怕娘子著涼傷。”

“……”

“娘子有此興致,不妨改日,可好?”

“不好!閉!”

誰說有這興致?不過是見他有些,想著窗沒關嚴實,宮人們在院子裡都不知眼往哪兒放了,這才提醒他關窗。何時說過有在書房裡行房的興致了?這人每次都有本事曲解的意思,若有此興致,還用喚他關窗?自己就去關了!

步惜歡低頭笑了一陣兒,今夜貪杯,書房裡要通風些纔好,他特意開了遠的那半扇窗子,抱著背風坐著,免得被風吹著著了涼。宮人正在備水,雨天不宜行房,他就是再有興致,也不會不顧及子。

“這巷子裡的屋舍都買了下來,為夫打算將隔壁那間用來安置盧景山,娘子覺得可好?”步惜歡笑罷,冷不丁地說起了正事。

回到江南後,一應人等論功行賞,唯獨盧景山沒有封。他自請卸甲歸田,此後就在驛館之中閉門不出。此人忠義,因報恩而護駕南下,卻不肯封,他是覺得有愧,愧對元修。

如今,盛遠鏢局裡的鏢師們隨魏卓之回星羅,魏家在江南各地及海上皆有生意,鏢師們可在海上護鏢。隨軍南下的百姓則安置在了汴河城裡,朝廷特意在汴河城外劃地建村,想種田的百姓都安置在了莊子裡。有功的將士也已封,各自有了府邸,唯獨盧景山還住在驛館裡,終日不肯見人。

暮青正為此事發愁,沒想到步惜歡已替想到了安置之法,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想替他做主,待回城後我去趟驛館,看他的心意再定吧。”

其實,把盧景山安置在此,他興許心裡能好些,畢竟他是為了報的恩才護駕南下的,他既不肯回江北,讓他守著暮家的院子,想著自己因何而南下,他也許會好些。

隻是……這得由他自己決定,不想強求。

“也好,回去再說。”步惜歡淡聲應了。

談過此事,兩人的**便都涼了下來,這幾日在山上守陵,步惜歡和暮青睡的都很,沐浴過後便進屋歇息了。

……

次日,魏卓之和蕭芳拜別了帝後,在鏢師的護衛下啟程前往星羅。

步惜歡和暮青去了縣衙公堂,新任知縣崔遠在前辦差,翻看這些年來的卷宗。百姓聚在縣衙門口探頭探腦,卻無一人敢告狀。暮青並不意外,步惜歡剛親政,士族權貴卻世居於此,所謂天高皇帝遠,亦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整治朝綱的決心、力度,百姓都還在觀,看朝廷是否當真為民做主。

步惜歡不急,暮青也不急,崔遠翻看卷宗,看出疑案便將證及供詞一同呈上給暮青審閱,暮青悉心教導,崔遠越聽眼神越亮,看熱鬧的百姓在縣衙門口站麻了,卻見新上任的崔知縣腳越來越麻利,有衙役不用,自個兒往配房跑,跑得汗流浹背,卻越發神采照人。

這日,帝後用膳都是在公堂上,傍晚百姓歸家時卻不見帝後出來,衙門口最後一撥人散去時,公堂上掌了燈,厚厚的卷宗堆滿了法案,證擺了一地,一隊侍衛奉旨出了縣衙,策馬往城外而去,不知辦的是什麼差事。

夜裡,城北起夜的百姓聽見了鑾駕回後柴巷的聲響,豎著耳朵仔細一聽街上的梆子聲,竟然已是四更天了。次日,當古水縣的百姓們又老早聚到縣衙門口看熱鬧時,卻發現帝後竟然已經在公堂上坐著了。

隻見公堂麵闊五間,朱漆法柱上嵌木聯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公堂中懸“古水縣正堂”金字大匾,高臺之上有三尺法桌,其後立著一麵海屏風,上掛“明鏡高懸”金字匾額!法桌之上置著文房四寶和令箭筒,左有令箭架,右有黑摺扇,帝後同坐於太師椅上,朝服加,天威嚴浩。

林軍護駕在外,衙役列班在,新任知縣崔遠穿七品正藍袍坐於法桌左側,高臺之下擺著兩口黑腐的薄棺,棺前擺著一排證——、斷甲、殘木、棒!

一塊半人高的嶙峋山石被抬放在公堂一側的議事廳外,廳上懸一金字大匾,上書——天理國法人

湊在縣衙外的百姓嘩的一聲炸開了鍋,好事者出人群沿著長街奔走相告!

“審案了!審案了!”

“聖上和皇後孃娘坐堂,重審冤案了!”

街上的百姓一聽,鋪子打烊,菜市收攤兒,人群開始往縣衙湧,縣衙裡一聲驚堂木拍響,震得街上雀無聲。

崔遠正襟危坐,揚聲喝道:“帶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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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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