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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九章 恒王出家

“你是說,刺殺白卿的主使是何楷?”

“他不是主使,但沒他,這事兒也辦不。”

步惜歡會這麼說,自是已有鐵證了,暮青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打算怎麼置?”

七日後回宮,空相大師走後,想來就該辦一辦刺駕案了。

“該如何置就如何置,除了何楷。何家在江南水師中基太深,朝局穩定前還不能大,一來要提防嶺南趁生事,二來嘛……”步惜歡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這二十萬江南水師用好了可是朝廷的兵,大清洗乃是下策,傷了元氣,得益的是江北。江南水師宜從部分而化之,這何家的都督若是總這麼不甘安穩,時不時地惹個事兒,為夫倒是樂見的。”

“……”這麼說,刺駕之事後,無論是朝堂上陳有良和韓其初的假政見之爭,還是軍中的事,步惜歡都有大策在了。

這人果然是個政治家。

“好吧,我放心了,你一貫詐。”暮青心下佩服,倒也徹底安了心,於是不再提刺駕案,轉而盯著步惜歡的神,把子一落。剛落下,便嘖了一聲,“詐!”

棋藝一般,跟人弈棋,多數時候是據人的神來猜測心思棋路,這比在賭場賭錢時要復雜些。步惜歡方纔跟說著話,一心二用,神上自然有所乾擾,藉此判斷棋路就斷得偏了些。顯然,他早知擅長什麼,故意給設套兒呢,一時不察,還真被他給算計了。

步惜歡笑了聲,吃掉暮青數子,盤麵上立即出現了一片空局。

以殘局而言,一子之失都有可能關乎大局,可暮青失了數子,這盤麵還是得一盤散沙似的。

暮青皺著眉問:“依你看來,這樣的殘局像是兩位高人對弈出來的嗎?”

步惜歡撚著棋子道:“的確看不出章法來。”

暮青沉默了。

步惜歡撂了棋子,“等吧!三年前,空相大師不肯多言,不知這回肯不肯指點迷津。”

這一等,果然等到了日落時分。

臨江寺的住持未得宣召不能陛見,空相大師獨自進了後殿。

步惜歡和暮青起相迎,空相坐壇**一整日,依舊神矍鑠,實在不似一位百壽老人,他未進禪室,彷彿對帝後宣召的意圖早有所料,隻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殿下飽經離之苦,這經書和棋譜卻未丟失,可見有緣。緣既未滅,自有來時,靜候便可。”

“……”果然是不肯明示啊。

暮青並不意外,這番話甚至早有所料,但不知為何,聽空相大師親口說出來,反倒定了心神。

卻聽空相又問道:“不知兩位可還記得老僧當年的贈言?”

步惜歡道:“天下如棋,棋如蒼生,朕乃行棋之人,圖收,需問蒼生。”

“阿彌陀佛。”空相深深地看了步惜歡一眼,眸中似有欣,但仍未多做解釋,隻在禪室外行了一禮,轉離去了。

步惜歡沒有挽留,隻是著空相的背影,若有所思。

……

寺中齋戒,步惜歡正好養傷,奏摺從宮裡搬進了寺中,但比平日裡了許多。暮青儼然侍,念摺子,代硃批,整日相伴的日子以往有,兩人在寺中過得裡調油。

但越是臨近出寺回宮的日子,步惜歡就越沉默。

暮青知道他的心事,耐心地陪伴相守,一直等到齋戒事畢,啟程回宮。

回宮路上,步惜歡一言不發,進城門時,暮青才道:“家事難斷,可再難斷,也無非是兩種抉擇,你要麼放他,要麼不放。若放,雲遊四海的苦他也許能適應,也許吃不得,也許出海後,吉兇難料,歸期難求,你們父子再無相見之期。若不放,你們就同在宮中,你可以怨他罰他,也可以慢慢釋然,你有時間。他會終老於寧壽宮,而你有為他送行的機會。”

暮青對恒王沒有,故而在此事上算是旁觀者清,但決定得步惜歡來做。

步惜歡依舊默不作聲,隻是握住暮青的手,點了點頭。

回宮後,步惜歡照常去太極殿理政務,直到傍晚纔去了寧壽宮。

這天,他沒回承乾殿用膳,到了該就寢的時辰也沒從寧壽宮裡出來。暮青親自下廚做了宵夜,命人送進了寧壽宮。寧壽宮外衛森嚴,沒人知道父子倆談了什麼,隻知道步惜歡在寧壽宮裡待了一夜,到了該上早朝的時辰纔回到了乾方宮。

一進承乾殿,步惜歡便將迎出來的暮青擁進了懷裡。

彩娥見狀,悄悄招呼宮人退了出去。

“我與他的父子分,或許早在我宮時就斷了……”步惜歡低頭抵住暮青的肩,聲音虛浮,倦意深濃。

暮青一聽,心下便瞭然了,任由步惜歡靠著,此刻一切言語皆屬多餘。

這一日是嘉康初年,十月初四。

空相大師於早朝再次覲見帝後,得賜國書及通關文牒後,步惜歡以“太上皇既有佛緣,朕不敢斬此緣分”為由,準父出家。

嘩然!

太上皇出家非同小可,恒王卻未在宗廟接剃度,當日就跟著空相大師出了宮,沒有隨從,沒有侍衛,隻有一輛烏篷馬車送行。

恒王在寧壽宮裡鬧了三個月,臨行這日走得匆忙,竟是一聲未鬧,連麵兒都沒

帝後沒有出宮相送,隻是率領百在金鑾殿外目送載著恒王的馬車駛出了宮門。

“陛下三思!現在召太上皇回宮還來得及!眼下天下未平,危機四伏,難保不會有逆賊潛藏在民間伺機行事,萬一太上皇落逆賊手中,陛下必牽累!”百紛紛跪諫。

步惜歡卻心意已決,隻命翰林院擬詔,隨即便宣李朝榮到了太極殿。

“派人盯著,暗中保護,不得有失。”步惜歡負手著宮墻,淡聲道。

“那到了星羅,是否要跟著出海?”

“看空相大師之意吧……先將人送到星羅再說。”

“遵旨!微臣這就去辦。”

這天中午,詔書到城中時,恒王早就出城了。好在恒王出家之事是空相大師在金鑾殿上親自開口求的,事出有因,百為證,民間才沒有出現什麼批評皇帝不孝之言,隻是太上皇出家乃是大事,民間隻怕要震上一陣子。

但汴都城中,這事兒也就震了半日。

這日當晚,城中宵林軍、巡捕司齊出,大學士汪明德和翰林劉政被從府裡綁出,直接押進了刺史府的公堂。

刺史府夜審行刺案,刺史陸笙在公堂上坐著,旁邊垂著道簾子,帝後一同在聽審。

說來簡單,八府之盟瓦解後,步惜歡有意在翰林院廣納天下賢士的口風傳了出去,眾翰林擔心一旦天下賢士進了翰林院,祖蔭仕的他們會失去前途,於是一次在汪明德府上飲酒時,借著酒興便商議著除掉白卿。

為文,想買兇殺人,誰也沒有江湖門路。眾人正一籌莫展,一日,翰林劉政請汪明德到家中做客,將自己的一個遠房親戚薦給了汪明德,此人喜結江湖豪傑,正好有江湖門路。他再三保證,江湖刺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辦了事就會匿起來,隻要辦事時不留下罪證,府查得再嚴,也沒有辦法大海撈針。

汪明德想著,白卿是一介書生,殺他應該輕而易舉,買幾個江湖頂尖的殺手,豈有不把事辦得乾凈利落之理?但他沒料到白卿會是當今聖上,也沒想到號稱江湖頂尖的刺客們會被生擒。

事發之後,那日一起商議除掉白卿的翰林都推說是酒後失言,隻有汪明德和劉政逃不了乾係,隻要刺客開口,刺史府查到他們二人隻是順藤瓜的事。

二人皆知當務之急是除掉被擒的刺客,奈何兩個文,既沒有夜探刺史府之力,刺史陸笙又放話說聖上有旨,審死刺客唯刺史府是問,言下之意就是誰也別打刺客的主意,為了自己的腦袋,他絕不會讓刺客死了。

算來算去,聖上早有防備,而二人的結局早已註定。

這七日長得跟七年似的,被擒到公堂上時,汪明德和劉政難免悲憤——刺殺個白,竟闖出個刺駕大禍來,任誰不悲憤?

既然難逃一死,那怎麼也得多拉幾個墊背的!於是,汪明德和劉政一被押到堂中,不僅把刺駕的始末招了,還把合謀之人一個不落的都供了出來。

這堂夜審毫無阻力,輕輕鬆鬆地就審明白了。

刺史陸笙鬆了口氣,瞄了眼簾後,恭候聖訓。

簾後,步惜歡品了口茶,不不慢地道:“拿人。”

“遵旨!”李朝榮領旨而去。

鐵蹄聲再次踏破了長街的寂靜,這一夜,不知多不沾榻,直勾勾地盯著掠過墻頭的火和人影,猜測著會有多人被擒。

被擒者共六人,皆為翰林,一被押進公堂,六人就喊上了冤,皆稱那夜是酒後失言,並未買兇殺人,也不知汪明德和劉政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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