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聲音寒厲,話中之意卻州臣們心頭一跳!
——皇後昨日晌午就到了州城,比儀仗還早!
——僅半日,重建村鎮的事皇後就查了個清楚,連朝廷調撥的賑災糧還夠用多久都查清楚了!
曲肅聽後剛要接話,劉振暗中將他攔住,出列稟道:“啟奏皇後孃娘,這正是今早臣等所議之事,娘娘來了,臣等自該再稟一回,隻是黨突然起事,州衙之外定然還有同黨,當務之急是否應先平叛,將軍八百裡加急奏往朝中?”
眾臣聞奏,紛紛附議。
暮青卻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州城之中有十萬災民流離失所,眼下已然冬,晚一日重建村鎮,災民便要多挨一日凍。州衙之中出瞭如此多的叛黨,你為刺史,本就有失察之責,卻因自己的過失而讓治下的百姓久等,如此豈不有愧於民?陛下將淮州給你,便是將淮州的百姓給你,你想安定一方,需得先治民生,建久安之勢,方能長治之業。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若是好,百姓擁戴,民心思定,外頭那些叛黨就是想鬧也鬧不起來,誰敢妄乾戈,不必興兵討逆,百姓之怒便可平叛!”
“……”一番話說得眾州臣啞然失。
這番話聽著耳,極像曲肅之論,可即便是曲肅這般直臣也不敢說“民為貴,社稷次之”、“百姓之怒可平叛”這樣的妄語吧?
“你可知這十萬災民之中有多老弱婦孺,又有多孩的年紀如你的庶子一般?百姓敬你為一方父母,你怎忍心看他們流離失所,忍挨凍?”暮青又道。
劉振之子今日險些死於黨刀下,許是這話了他,他竟有些哽咽,垂首拜道:“皇後孃娘訓示的是,微臣愧對陛下的信任,愧對一方百姓。”
暮青道:“平吧,現在還為時不晚。”
“是,謝娘娘。”劉振拿袖拭了拭眼角才起了。
“皇後孃娘既然如此為民著想,那依娘娘之見,重建村鎮之事當如何決斷?”曲肅強捺住激越之開口問道。前車之鑒,皇後微服先到了淮,又命假皇後問政州,黨起事時又來得如此及時,此間種種,疑雲重重,既然皇後想先顧全賑災之事,何不趁機探探本朝這位聞名天下的英睿皇後是否有真才實學?畢竟假皇後已經他失一回了,這回還是莫要抱太大期的好。
卻聽暮青問道:“好一個依本宮之見!今日是本宮問政州臣,還是州臣問政本宮?你們為,領著朝廷的俸祿,州政之事上想躲懶不?三個月了,難道你們連一個應對之法也沒商量出來,見駕南巡,就想行拿來之道,手跟朝廷要對策?”
曲肅道:“那倒不是,臣等商議出的對策有二,僚屬之中各有附議者,爭執難下,這才拖延了不時日。原本刺史大人打算上書朝中恭請聖裁,可朝中也需商議,奏摺一來一去需些時日,微臣也覺得拖久了傷民,理應早斷。既然皇後孃娘在此,不妨先行裁奪。”
“奏來!”
“是!”曲肅一恭,奏道,“微臣主張以災民為先,用重典震懾商,日後再思安之策。而吳長史主張效法高祖及仁宗時期的勸糶之製,勸有力之家無償賑濟災民,給予爵賞。”
曲肅一邊奏事一邊瞥了眼被林衛押在對麵的吳長史。
劉振見暮青循著了過去,擔心會因吳長史是叛臣而影響決斷,於是補充道:“啟奏皇後孃娘,因此前賑災之時,臣等曾強商戶賣米,故而微臣擔憂再行重典會使商戶人心惶惶。淮乃漕運要沖,自古多富商大賈,如有商戶擔憂再遇災年,錢糧會被府強征,日後恐會發生轉移錢糧之事,如此必傷漕運,也傷稅賦。而勸糶之令雖可救急,但也恐商戶得爵賞之後,州政難以監管,積弊深遠。事關漕運與吏治大事,臣等不敢獨斷,故而爭執不下,這纔想上書朝中,恭請聖裁。”
劉振奏罷,州臣們紛紛低頭,眼觀鼻鼻觀心,耳朵卻豎得直直的——又到了恭請裁的時候了。
剛纔在假皇後麵前恭請裁奪,結果惹惱了曲狂人,把何家小姐罵了個狗淋頭,現在真皇後到了,不知會如何裁奪?
該不是……又要思量幾日吧?
明知此事兩難,三思而行實乃常理,但此時此刻,沒人盼著皇後會說思量幾日——曲狂人已被這話惹惱過一回了,要是聽見真皇後還這麼說,他一定還敢怒罵駕,而且,興許會罵得更狠。
“本宮昨日的確聽說了曲別駕強商戶賣米的事,朝廷已然撥下了賑災糧,為何還要強商戶賣米?”就在一乾州臣既盼著聽聽皇後之見,又擔心皇後被罵之時,暮青開了口。隻是誰也沒想到,沒有二選一,反而問起了此前商戶賣米的緣由。
劉振怕曲肅回話太過激進惹怒駕,於是替他回道:“啟稟皇後孃娘,此前林黨私取兩倉錢糧贍軍,又猖狂私販倉糧,致使兩倉虧空。而今淮州大災,別駕富戶將存糧低價賣給府,一來是為補兩倉的虧空,二來是為防富戶囤積居奇,抬高米價。以眼下賑災的形勢來看,朝廷下撥的賑災糧用完之後,這些收補回來的倉糧的確能頂一段日子。”
“所以,你們把朝廷撥下的銀子拿去收糧了,卻因價錢太低而惹怒了商戶,商戶們想挽回損失,便在重建村鎮的事上盤剝倉司,你們不缺糧了,卻又缺起了銀子。”
“……正是。”劉振汗。
“起初你們隻想存糧,卻沒想到糧食到手了,建村卻不順利了。眼看著遷延日久,消耗日重,你們心積慮存下的倉糧不僅就要存不住了,連銀子都沒了,所以你們就急了?”
“……微臣慚愧!”劉振了額汗。
其餘州臣也紛紛垂首,大氣也不敢,心中直道——皇後可真犀利!
“你們想了兩個法子,一是鎮商戶,繼續盤剝商戶的財產,二是許給商戶好,商戶自願幫助府災後重建。一州大小吏這麼多人,災年隻知在商戶上心思,除了問商戶要錢要糧、要工要料,你們的心思就不會往別了?”
“這……微臣愚鈍!”劉振一臉頭疼之,實在想不出這心思還能往哪兒。
曲肅朝暮青一恭,道:“若娘娘另有良策,還垂示!”
暮青抿著,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們怕缺糧,有沒有想過是救災之策太過單一?”
“單一?”曲肅的眉頭狠狠地皺了皺,“啟稟皇後孃娘,我朝的賑災之策有蠲免、賑給、賑糶三策,怎能說單一?”
劉振聽出曲肅的語氣苗頭不對,忙使眼,曲肅隻當沒看見,他盯著暮青,已有怒容,顯然不滿來淮州問的是賑災之事,卻事先連賑災之策都沒瞭解過。
“怎麼不單一?”暮青與曲肅對著,目鋒銳,分毫不讓!出三手指,一策一策地說給他聽,說給滿堂的州聽,“蠲免,百姓災後,凡達到一定程度的民戶皆可不同等級的賦稅蠲免,此乃朝廷舒緩民力之策;賑給,給重災戶無償提供食,賑災糧依老病弱壯按日發放;賑糶,災時一旦糧價過高,貧民無力買米,則開義倉,減價出糶,以濟貧民。以上三策,不是免除,就是白給,雖有出糶之策,但以濟貧為目的的減價出糶,米價之低,使得府所收回的銀子在災後本無力補倉,所以以上三策本質上都是在消耗倉糧!怎麼不單一?別說朝廷的賑災之策有三,就是有三十,隻要全是依賴儲糧之策,那就是單一!”
皇後聲似出雲之雷,聽得一乾州臣心頭咯噔一下!
劉振一改和事佬之態,凝神細思。
曲肅怒容未消,又添驚,辯無詞,憋得麵容看起來有幾分扭曲。他這才知道皇後不是不瞭解賑災之策,而是所說的單一與他所理解的不是一回事,這種論調還是頭一回聽說,不過細一思量,的確有道理!
“臣等從未想過此三策有過於依賴倉糧之弊,娘娘之論,微臣不及!”曲肅並未,反倒朝暮青深深一恭。這一恭,如學生求教,雙手幾乎垂拜於地,“不知娘娘可有良策解之?”
暮青問道:“你們可有想過賑貸?”
“賑貸?”州臣們麵麵相覷,皆有不解之。
“敢問娘娘,何為賑貸?”曲肅抬頭問道。
“以財投長曰貸,但本宮指的是以糧為貸。即大災之年,府借糧於非重災戶,收取一定的利息,待民度過艱厄,大之年還粟於倉。”暮青說得很慢,此法與後世的貸款有些相似,斟酌著說詞,希盡量說得簡單些,以便淮州的吏能夠聽懂,“府雖然收取利息,但並不民短期之還清,而是以契約之,準民分期還粟。”
家傳的銀蟒旗袍上的那條蟒竟有一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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