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四十七章血戰邊鎮

《一品仵作》第四十七章血戰邊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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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鎮的名字有個由來。

據說，上古時期，鎮上有一餘姓老漢之，相貌醜陋，壯如男，長到及笄，竟高如山丘，宛如山怪。當時，海上風浪遮天，鎮上民不聊生，百姓每三年都要挑選一個祭海，以求龍王保佑出海的漁船。餘自薦祭海，鎮上百姓打造一艘周天大船將載到海上，連船帶人沉了海底。不料七七四十九日後，海上忽生巨震，一座島嶼從海底升起，形如周天大船，中間有道海峽，海島與峽灣擋住了英州港，從此港口風平浪靜，災事甚。鎮上的百姓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餘是海上的山神，自願獻祭凡，以保一方平安。於是，百姓將島嶼和峽灣取名周山，將小鎮取名為餘鎮。從此，英州的漁民出海從不拜龍王，家家戶戶皆拜山神餘，鎮上建有山神娘娘廟，香火鼎盛，千年不衰。

時值傍晚，岸上無一行人，一隊兵馬跪在堤邊，正是北燕使節團一行。

「恭迎陛下！」大使華鴻道和副使陳鎮率眾臣麵江高呼。

元修負手立在船首，問道：「戰事如何？」

華鴻道垂首稟道：「啟稟陛下，我軍戰兩日，南興海師一直按兵不，大帥魏卓之似乎看穿了我們的意圖，一直在養蓄銳。所幸近日海上大霧頻生，陳將軍今晨已傳信軍中，命我海師將士日落時分全力攻打南興艦船，助使船趁戰和霧駛過峽灣。使船現已停靠在海口，隻待陛下登船！」

元修聽著華鴻道的回稟，目卻落在陳鎮上。

陳鎮意會，默不作聲地將奏取出呈過頭頂，一名侍衛上岸接過奏呈至船頭，元修開啟一看，眉峰了。

堤上靜悄悄的，這封奏是由沿途探聽到的訊息匯總而的，誰也猜不出是哪一條令皇上這般神。

陳鎮看了眼被晚霞染紅的江麵，說道：「就快日落了，還請陛下更登岸。」

說罷，兩名使臣從陳鎮後行出，手捧帝後華服，躬而拜。

元修瞥了眼冠，目落在奏上，忽然將掌心一握，一把齏散江中，他轉而回，風袂，墨發揚起，江影忽如墨一潑。

兩名侍衛上岸將喜服捧進了船艙，片刻後，元修走出艙室，開啟了暮青的房門。

暮青正閉目養神，聽見聲響睜眼看去，隻見一人立在門口，江風盪著袂，華袖攏著霞輝，金冠玉帶，氣度雍華。

阿歡……

暮青有一剎那的恍惚，卻又在一剎那裡奪回理智，看向了來人手中端著的冠褘服。那是北燕皇後最高形製的禮服，是祭祖、登朝、冊封和大婚的吉服。

元修走進屋裡，自當年卸甲，多年來他從未過紅袍，今日喜服加，卻不能掃除他眉宇間的鬱氣。他將冠服放到了桌上，說道：「靠岸了，更吧。」

暮青不看那冠褘服，隻看著人，問道：「有都的訊息嗎？」

「沒有。這一路上，大圖有多你也看見了，訊息很難往來。」元修神自若地說罷，走到窗邊一把推開了窗子，堤上的形盡眼簾，他道，「陳鎮等人已在岸上候著了，他們從都出來，應該有聽到一些訊息，登船之後他們來拜見你，你有何事要問，問就是了。」

後許久沒有迴音，元修回看去，見暮青正著滔滔江水出神，彷彿察覺出他的目，冷冷地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元修眉頭微鎖，言又止，卻終把話嚥了下去，大步出了艙室。

房門一關上，暮青眼中的神采便忽然一凜，毫無方纔的恍惚渙散之。起關上窗子，回頭看向了冠。冠上之龍以金穿纏而，飾以珠花、雲葉及博鬢，其形莊重，其工，花、鑲嵌、鏨雕、點翠、穿係，可謂窮極匠作工藝。

暮青捧起冠端量了起來，隻見點翠，口銜珠，目嵌以紅寶石，整頂冠上的寶石珠翠有數千計，捧在手中沉甸甸的。搖了搖冠上的龍寶釵，目一——冠寶飾繁多，不可能由一位匠人獨立製，那麼，採用整雕嵌的可能就很小，最可能的就是將各部件單獨製就，而後嵌而。

將冠放回桌上，逐一搖了搖冠上的簪釵博鬢，珠寶氣在眼底輝映著，彷彿寒潭之下忽現劍，殺意凜然。

片刻後，暮青拿起袍披在了上。

當開啟房門走出去時，元修正負手立在船首，他聞聲回頭，見落霞沉江，暮青麵江而立，大風盪颺而來，袖淩空揚去，一江秋水忽如萬裡彤雲，排排小舟勝似九天宮闕，初見時那被泥糊住的眉眼，而今冠作襯，氣勢淩雲。遙想當初，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和會有這一日的。

元修深深地看了暮青一眼，彷彿要將此刻的樣子記在心裡。

這時，岸上傳來山呼，「臣等恭迎皇上、皇後娘娘！」

暮青轉走向堤岸，口銜著的寶串一掃，晚霞照在冠上，瑞騰雲，寶奪目。徑自上了岸，皇後褘服在堤上鋪開，金翬雉彩羽齊綻，所到之群臣跪避，無人敢攔。

暮青過了堤岸，出了柳林，上了長街，隻見街上無一行人，鋪子門窗閉。鎮上房屋低矮，皆是巖石所砌，放眼去，石屋在晚霞下泛著青幽，彷彿一座被棄了多年的鎮子，不見人跡炊煙。

「別看了，你的訊息一定早就傳到都朝中了，大圖再，使節離京，沿途也定有探子跟著。陳鎮等人直奔餘鎮而來，使船也早就開過來了，都朝廷若有心救你，此刻大軍早就該把鎮子給圍了。他們希你能順利出海，希燕興兩國因此開戰，以保大圖茍延殘之機。」元修走到暮青邊，順著的目去，定在了遠方的城門上，「你的侍衛軍也沒來，你應該能猜出他們為何沒來。」

暮青默默地著城門，晚霞似火，燒紅了城門，也燒紅了的眼眸，「他們沒來，我反倒欣。」

可他們沒來，說明大哥是真出事了，那夜宮中一別……竟是訣別嗎？

元修看著暮青的神，不知是惱，還是心疼，皺著眉道：「你就死撐吧！就算他們是為了保住你在鄂族的心，那也是捨棄了你，與大圖朝廷何異？你醒醒吧！他們稱你一聲主子，那是他們真正的主子恩準的，他們守護鄂族並不隻是為了守護你的心，也是在助他們真正的主子開疆拓土！大圖復國的這幾年，能夠兩族相安、不乾戈，你居功甚偉，可到頭來呢？巫瑾為了他娘捨棄了你，大圖朝臣為了國業捨棄了你，就連神甲軍都為了鄂族的利益捨棄了你，這就是你所得到的。」

暮青沉默以對，冠沐著霞輝，似有千鈞之重，卻在長街上立得筆直，孤清傲然，堅韌不折。

元修的語氣忍不住和緩了些，「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得失，可你在意的事在大燕也可以做，而我絕不會捨棄你。阿青，跟我走吧，此地不值得你留。」

暮青不搭話，依舊著城門。自從得知巫瑾遇刺，就越發寡言，除了詢問都的訊息，一路上甚吭聲。

「好！你要等，我就陪你等！」元修說罷，當街盤膝一坐，大紅龍袍隨風盪開，大有當年之風。

「陛下！」使節團眾臣嚇了一跳，紛紛向城門，夕已被門樓所遮，唯剩餘暉萬丈，至多再有兩刻的時辰就要落山了。

華鴻道剛想上前，瞥見陳鎮鎮定的神，心裡打了個突，剛邁出的腳不由收了回來。他看了眼元修的背影，正琢磨時，忽聽一道枯老的聲音傳來！

「不用等了，老婆子在此等候多日了！」話音自長街上空而來，似天降雷音，震得堤岸柳，眾人耳鳴目眩。

「護駕！」華鴻道強住腑翻湧的氣，大喊一聲，卻見層雲疊染，霞刺目，天上不見人影，唯有堤邊的柳隨風盪著，萬條影糾纏如蛇。

殺氣似虛還實，從四麵湧來！

元修坐在街上冷笑一聲，人未起，袖一揚，寒彈去，飛揚的柳無聲齊斷！

侍衛們立刻寒般向堤邊掠去，晚霞的餘暉被片的人影一擋，又忽然裂開一線，殘肢鮮後現出半張燒疤老臉，梅姑猙獰一笑，迎著雨從侍衛們的中殺出，五指爪，帶著腥風，直元修咽！

元修揮臂一掃，勢如拔劍，手中無劍，卻得梅姑的爪猛然一收，淩空踢開半截，借力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