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頓年夜飯,極為盛。
但吃了些什麼,柏淮不記得了。
就記得很熱鬧。
他就記得那天晚上,自己被簡鬆意塞了一個又一個餃子,每個餃子的邊緣看上去都有些破爛,自己已經吃得吃不下了,給他塞餃子的簡鬆意還是不甘心。
最後乾脆盯著每一個餃子,看見一個邊緣破爛的就往回夾,夾得眉頭鎖,等柏淮終於咬到了幣的時候,簡鬆意才終於笑了。
唐士連忙鼓掌:「小淮不得了,新的一年肯定運氣特別好,阿姨祝你和小意都金榜題名!」
柏老爺子也笑道:「你這小子,運氣不錯,新的一年,別的不重要,開心就行。」
柏韻也笑了:「兩三百個餃子,就這一個幣,都給你吃到了,這是福氣,所以以後別老學你爸冷著一張臉,多笑笑,不然福氣跑了。」
「嗯,別學我。」柏寒淡淡地抿了口酒,「你以後會比我好的。」
而簡鬆意看著柏淮,笑得眉目舒展,得意洋洋:「我就說吧,今年你會是運氣最好的人,說了把運氣分給你,很靈的。我就是你的福星。」
柏淮笑得極盡寵溺:「對,你就是我的福星,不然我運氣怎麼會變得這麼好。」
所有人都看穿了簡鬆意的小心思,所有人也都縱容著他的小心思。
就連柏寒看著他們,眼底深也浮現出淺淡的笑意。
簡鬆意那天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說得對,這世上,總有人會幸福下去,他沒有資格因為自己的絕,就讓自己的兒子失去擁有幸福的能力。
如果死去的人回不來,那好歹給活著的人點憾。
那天晚上,眾人都喝了些酒,閑話著再普通不過的家常,窗外的煙花格外的絢爛,屋裡倒計時的聲音也格外的大,暖黃的燈映照著紅通通的春聯和福字,俗氣得有些好看。
簡鬆意拉著柏淮站在臺上,看夜幕火樹銀花,聽屋幾十年如一日的春晚節目和人聲嘈雜。
偏過頭,看向麵頰微微被熏紅的柏淮,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柏淮,你看,我還是比你厲害,因為我把你拉凡塵來陪我了。」
他的眼神很明亮,帶著孩般的沾沾自喜。
柏淮知道,兩家人一起過年,是簡鬆意提出來的,柏寒和柏韻也是簡鬆意勸回來的,那個帶著好運氣的餃子,也是簡鬆意作弊做出來的。
都不是什麼大事,也沒有什麼用,就像小時候簡鬆意非要和自己一起睡覺,非要讓他的爸媽一起幫自己開家長會,非要告訴所有人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樣,不過就是為了讓自己心生歡喜,讓自己明白,這世上自己不是孤單一人。
他怕自己冷清。
簡鬆意從六歲開始,就怕自己冷清,所以在這十二年,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陪伴自己,把他所擁有的一切溫暖和熱鬧,一腦的塞給自己。
朋友,家人,榮譽,運氣,還有他自己。
這樣純粹的溫暖,毫無保留,是隻有簡鬆意這樣從小在烏托邦裡長大什麼都不曾缺失的小孩兒,才能給出來的。
帶著他的那份得意,天真又驕縱。
而柏淮他這份天真,也他這份驕縱,如同他明不知世事的那份純粹溫暖。
他的眼神過於明亮,襯得他後的星河和煙火也黯然失。
柏淮低頭,吻上他的眼角。
他說:「簡鬆意,你就是我的凡塵。」
因為有你,所以我未曾真正的孤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讓可憐的柏狗過了個好年了!
關於回北城,這個設定是建立在沒有異地高考!
這個設定也不是為了,是為了更好的結局。
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世間所有分離都是為了完全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