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秀不明所以,「郅兒,他欺負你,你怎麼還心?」
「姑姑,我說的是實話!」沈郅著自己的臉,「既然是我挨的打,自然是要由我打回來的。姑姑,你覺得呢?」
春秀想了想,好像是這個理兒,當下讓開,「來,你來!」
沈郅是聰慧的,他不敢讓春秀摻合進來,如果今日自己打了薄鈺,有什麼事可以一力承擔。那個離王惦記著娘親,多會顧忌著,但如果是春秀手,後果便不可預計,誰也不能保證,那個王爺會不會放過春秀。
「你敢!」薄鈺快速捂住臉。
春秀箭步上前,「小樣,該還債了!」
沈郅旋即抬手,左右開弓,反正打一個是打,多打幾個也是打,這梁子是結下了,今日他不找個痛快,來日薄鈺也不會放過他,橫豎都是一樣的結果,沒必要再客氣。
薄鈺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掌心裡,為離王府唯一的小公子,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底下人也得畢恭畢敬的奉上。可現在呢?
其實沈郅還是手下留了,他沒薄鈺那麼狠,用的不是全力,他知道在薄鈺的眼裡,他們這些人都是賤民,所以被賤民欺負已經是薄鈺所的奇恥大辱,這對薄鈺來說,比痛打一頓更殘忍。
「你們幹什麼?」孫賢一聲吼。
春秀手一鬆,滿麵通紅的薄鈺「吧嗒」一屁坐在地上,登時嚎啕大哭,哭得那一個死去活來。
事鬧得比前幾次都大,這會算是證據確鑿。恰是晚膳時分,魏仙兒放下筷子就直奔薄雲岫的院子,人都被扭送到了院子裡,喧鬧之聲不絕於耳。
沈木兮拖著病,沉著臉和春秀肩並肩站在一起,將沈郅藏在後,冷眼看著滿地打滾的薄鈺,以及拚命哄勸的孫賢。
「娘?」沈郅探出頭來。
看到兒子臉上的傷,沈木兮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從小到大尚且不捨得兒子一下,誰知三番四次的被離王府的人欺負,這傷那傷,看著就心疼。
「別吭聲!」沈木兮承認,打人是不對的,從小也是這麼教育沈郅的,但是春秀手了,這件事就不能怪沈郅。自己的孩子什麼脾,當孃的還不清楚嗎?
何況沈木兮為大夫,且看兒子臉上的傷,再看薄鈺臉上的傷,輕重痕跡一比瞭然。
「王爺!」魏仙兒哭著跪在院子裡。
薄鈺聽得母親的聲音,當即哭著爬起來,直接撲在了母親的懷裡,哭得那一個歇斯底裡。
「跟號喪似的,他娘不還活著嗎?」春秀嘀咕。
沈木兮用手肘忖了春秀一下,示意別添。若是在東都,打傷離王府的小公子是重罪,一旦追究下來是要到重罰的,好在這窮鄉僻壤的,若真有什麼事,隻要薄雲岫不追究,這事兒便不會繼續發酵。
「王爺!」魏仙兒聲聲泣訴,「妾再不濟,那也是為人母,今日子辱,妾生不如死!請王爺看在妾伺候您這麼多年,一直將離王府打理得還算井井有條的份上,一定要為妾做主!」
黍離麵凝重,一時半會的不知該如何置。王爺說牙疼,連晚膳都是讓人送進房間去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兒,不是給王爺添堵嗎?不過折辱離王府小公子,的確非同小可,這事兒是沈郅和春秀做過頭了。隻怕王爺此次,不會善罷甘休!
然則房門閉,薄雲岫似乎沒有要出來主持大局的意思。沈木兮撇撇,輕輕捂著口的傷,不明所以的咳嗽兩聲,他會出來纔怪!
「王爺!」魏仙兒泣不聲,「王爺,您難道真的不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嗎?子辱,鈺兒他離王府唯一的孩子,是薄家的子嗣,為皇室宗親,卻被這些鄉野蠻婦這般淩辱,讓皇室麵何存?又要置離王府和王爺您的麵於何地啊?」
黍離嚥了口口水,哎呦,這罪名可大了……他撓了撓脖子,淩辱皇室,那是要沙頭的。想了想,黍離趕去敲門,「王爺,您看……」
再讓魏仙兒說下去,沈木兮母子和春秀三人,就得冠上謀逆之罪了。
門被用力開啟,薄雲岫黑著臉站在門口,單手捂著麵頰,細看之下,似有些臉腫。
「王爺,您的牙疼好些了嗎?」黍離問。
牙疼?
沈木兮翻個白眼,去他的牙疼,有本事把手放下來,讓大家看看臉上的手指印,晾他也不敢。心裡這樣腹誹,然則下一刻,薄雲岫便放下了手,出了微微紅腫的半張臉。
驚得沈木兮猛地被口水嗆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黍離訝異,王爺牙疼捂著臉,竟捂出了五指印,可見真的疼得厲害。
「王爺的臉怎麼腫了?」春秀著聲音問。
沈木兮尷尬一笑,「牙疼。」
「王爺!」魏仙兒亦是一愣,轉而哭得梨花帶雨,讓薄鈺跪在自己邊,「求王爺做主!」
母子兩個哭聲淒厲,讓人聞之心酸,隻覺得好可憐。
薄雲岫的視線在掠過薄鈺麵頰時,稍稍一滯,繼而快速著沈木兮,他冷著臉走下臺階,周遭寒戾無溫,嚇得眾人跪地不敢抬頭,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誰幹的?」他目狠戾。
春秀站出來,「我!」
薄雲岫冷哼,「真是個不怕死的!來人。」
「等等,是我!」沈郅甩開沈木兮的手,張開雙臂擋在了春秀前,「是我打的,不信的話,你問他!」
薄鈺指著沈郅,「爹,就是他!他打了我,還說不怕離王府,不把你放在眼裡,他們還想打死我,如果不是孫賢趕到,我就被他們打死了!爹,他們這是蓄意殺人,是要殺死我啊!爹,你一定要為我做主,要不然他們以後還會找機會殺了我的!」
「我兒子不會殺人,你別添油加醋!」沈木兮氣不過,「是你先的手,怎麼就怪別人以牙還牙呢?你知道疼,當初為何要先下手?難道你是爹孃生的,旁人就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嗎?」
「鈺兒還小,當時出手太快,是我沒攔住,我對不起你,但是你兒子如今把鈺兒打這樣,你還要強詞奪理,難道不是你這個做母親未盡職責的緣故嗎?」魏仙兒憤然。
「強詞奪理,那也得有理才行!你兒子仗著是離王府的小公子,欺負別人不是頭一回了,你敢說回回都能拿孩子還小做藉口嗎?孩子是還小,那我兒子還比你兒子小一歲,你兒子不懂事,那我兒子就更不懂事了!」沈木兮可不是好惹的。
正因為孩子小,纔要父母去教。
魏仙兒流著淚,竟一時答不上來,沒想到沈木兮這般伶牙俐齒。
「爹!」薄鈺嘶喊,快速跑到薄雲岫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小,「爹,當著你的麵,都敢這樣欺負我和我娘,可想而知爹不在的時候,我們了多氣,不過就是仗著爹求才若,所以就想弄死我們,免得我們礙了他們母子的富貴路。」
「哎,你這死孩子,你說什麼呢?越說越離譜,沈大夫什麼時候想要榮華富貴了?如果想要榮華富貴,我們跑什麼?」春秀都聽不下去了,「小小年紀,這胡編造的功夫到底是傳了誰的?」
「放肆!」薄雲岫冷喝。
有侍衛旋即上前,二話不說就把春秀摁在了地上,好幾個人死死著春秀,春秀力氣大,卻也是掙紮不過的,畢竟這些人都是會武功的。薄雲岫帶出門的親隨,自然是武藝高強,非一般男人可以比擬。
「春秀!」沈木兮和沈郅雙雙上前。
奈何下一刻,刀刃架在了沈郅的脖頸上,春秀和沈木兮當下不敢彈,兩人皆是投鼠忌。
眼見著薄雲岫是真的了氣,魏仙兒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快速高舉過頭頂,「王爺!」
隻一眼,沈木兮臉上盡失,這玉佩,認得。
鴛鴦好雙,玉佩亦如此。
鴛鴦佩!
魏仙兒雖為妾,可離王府無正妃,主持離王府務多年,可見在薄雲岫的心裡,有著怎樣舉足輕重的地位,如今連鴛鴦佩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在魏仙兒手裡,沈木兮已無話可說。
猶記得當年薄雲岫說過,隻留給此生唯一的妻。
沈木兮麵如死灰,站在原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會,忽然又想通了,都過了那麼多年,不早就接了這樣的事實嗎?現在,又計較什麼呢?
罷了罷了,隨風去吧!
思及此,沈木兮再也不肯多看薄雲岫一眼,這幫子離王府的人,都是戲上,不想搭理也不想再說什麼,隻要能放了沈郅放了春秀,便什麼都無所謂了。
「王爺當年說過,不會讓我們母子一點點委屈,現如今這話可還作數?」魏仙兒淚流滿麵。
薄雲岫眉心微皺,「自然作數。」
「請王爺為鈺兒做主!」魏仙兒手中的鴛鴦佩。
「來人!」薄雲岫音冰涼,昏暗中俊的臉上浮現出一不耐,「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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