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棠自然不敢吭聲,誰不知道在宮裡生存,靠的就是日常爭寵。
不爭寵,反而不正常。
「這宮裡,哪有這麼多的良心可言!」太後搖搖頭,「不久之後,就有了孕。先帝將丟在這永祥宮裡,生產那日也沒人伺候,最後也是南貴妃請了太醫過來,這才保了母子平安。」
「如此說來,他們虧欠離王府太多!」薄鈺皺眉。
太後點頭,「誰說不是呢!」
「後來呢?」沈郅問。
太後口氣,略顯無奈的瞧著他,「後來老五還沒滿周歲,就死了,留下老五一個人住在這永祥宮裡,孤孤單單的,也沒個人照顧。別看永祥宮這麼大,其實這地方偏僻,等同於自生自滅!」
「南貴妃還在世時,一切都還好說,偶爾也會派人過來照顧一下,旁人也沒敢真的欺負他。可是後來,南貴妃走了,這永祥宮便跟冷宮沒什麼區別,底下的奴才都往高去了,誰還會留在這裡伺候無的主子。」
「再後來,老五還是長大了,悄悄溜出宮了一趟,回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開始折騰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開始還有人捅到了先帝那裡,先帝厲聲嗬斥,老五因此吃了不罪!」
「不過後來嘛……」
說到這兒,太後瞧著沈郅,略略出神,「終究是有因必有果,你爹悄悄去找了先帝,從那以後先帝就再也不去管老五的事兒。老五就在這永祥宮裡,拆完東牆拆西牆,有人告到先帝那裡,反而會被先帝訓斥一頓,久而久之就沒人再管了。」
「說來,還是老二自己的福報!」薄雲崇著下顎,「這老五的子竟是比朕還要野,如今不知道去了何,要找他……天下茫茫,上哪去找?」
「皇祖母,這五叔的母親,是何方人士?」薄鈺問。
薄雲崇慌忙解釋,「宮籍都查遍了,咱們也沒查出來,所以才問問的。」
「好像是曹青州。」太後扭頭著墨玉,「你可還記得?」
墨玉點頭,「太後記好,是曹青州,當時這地還是魏家領兵,從瀛國手裡劃拉回來的。」
「是曹青州!」太後想了想,「當年戰事吃,瀛國接連攻下十數座城池,震驚朝野。後來由魏家領兵出征,和步家一道左右夾擊,纔算退了瀛國。曹青州,是當時退了瀛國,收回來的第一座城池!」
沈郅點點頭,「原來如此!」
「怎麼,你們要去曹青州?」太後擔心得不行,「那地方太偏僻了!當初收回曹青州是因為什麼?就是因為這山勢崎嶇,地勢複雜,瀛國的軍隊無法守住。這些年過去了,那地方還是窮得很!」
沈郅咬咬牙,「皇伯伯……」
「要不,朕帶著你小棠姑姑和你……」
「荒唐!」太後憤然起。
薄雲崇閉了,皇帝自然是不能出宮去冒險的。
倒是可惜了!
「多謝太後娘娘!」沈郅行了禮,「臣告退!」
「沈郅!」薄鈺疾追。
「郅兒?郅兒!哎呦,這可怎麼好!哀家是不是闖禍了?哀家是不是……不該說啊!」太後急得直跺腳,「他一個孩子,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曹青州很可怕嗎?」薄雲崇不解。
一回頭,卻見步棠的臉也不太好。
薄雲崇心想著,莫非是因為太後提及了步家,及了步棠的傷心事,心頭連數個不好,一下子慌了神,「小棠?你莫往心裡去。當年的事雖說是先帝、先帝誤殺,但於你與朕的無關,你可莫要……」
「郅兒不能去曹青州!」步棠轉就走。
「小棠?小棠怎麼了?」薄雲崇驚呼,俄而一臉懵的著太後,「母後,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都如此忌憚曹青州?那是個什麼地方?」
「那就是個匪城。」墨玉輕嘆,「皇上,那地方竊盜橫行,小王爺若是去了,那還得了?山寇流竄,萬一傷著小王爺……」
「薄雲岫你大爺……」薄雲崇掉頭就跑。
他要是保不住薄雲岫留下的獨苗苗,依著薄雲岫的子,大半夜肯定會回魂索命,到時候……薄雲岫是在山裡被砸死的,死相肯定不好看,薄雲崇渾的汗都豎了起來。
放心放心,皇兄定會為你保住這獨苗苗!
可沈郅決定要做的事,那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要去找薄雲風,饒是邊的人說破了皮子,也沒人可以攔住他。
「事實上,你並不知道你五叔在不在曹青州,若是出事,算誰的?」步棠攔住了沈郅,「郅兒,我們現在都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在曹青州,那地方委實不是你可以去的,若是派兵保護你,勢必又會驚朝堂。郅兒,讓別人去吧!」
沈郅定定的著蹲在自己麵前的步棠,眼睛微微泛紅,「姑姑,我想我娘!」
步棠垂眸,鼻尖泛酸,「姑姑也想!」
「我知道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覺得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你們不會明白,我是真的很難!」沈郅哽咽,但他不會流淚。
爹說了,男兒大丈夫,不能輕易哭。
「郅兒……」步棠不知該如何言說。
「皇後娘娘,小王爺!」從善急急忙忙的趕來,「你們別走這麼快,方纔那寢殿裡的機關……」
步棠一愣,沈郅也跟著仲怔。
薄鈺一拍大,「走得太慌,被皇祖母給嚇了一跳,竟都全忘了。」
「卑職拿來了!」從善變戲法似的,將一個盒子呈上,「你們說話的時候,卑職開啟了機關,底下是個暗格,裡麵就藏著這個盒子。」
沈郅剛要手,卻被步棠一把摁住,「莫要著急,謹防有詐!」
從善會意,默默的將盒子放在牆角。
薄雲崇愣了愣,「這是什麼玩意?」
「閃遠點!」步棠不耐煩。
「好勒!」薄雲崇踮著腳尖,一路小跑,默默的躲在了轉角,「這樣夠遠嗎?」
「夠了夠了!」步棠點頭。
阿左阿右護著兩個孩子躲在拐角,免得這盒子萬一放出毒箭毒霧什麼的。聽說五皇子的寢殿有暗箭,二人便是心有餘悸,方纔未能跟著主子進殿,險些……
拔下髮髻上的簪子,步棠猛一彈指,簪子快速飛出,以最準的力道,挑開了盒子。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靜靜的等著。
等了許久,確定盒子沒什麼暗之類,纔敢悄悄靠近。
從善往前一看,哎呦,一張紙?!
「什麼東西?」薄雲崇問。
「皇上,就一張紙!」從善取出。
「開啟看看!」薄雲崇示意眾人暫時別上前,且看看這紙上寫了什麼再說。
從善默默的開啟了紙張,上頭隻有三個字:曹青州!
沈郅下意識的綳直了子,果然!
薄鈺心中苦不迭,完了完了,這次是非去不可了!
「曹青州?」薄雲崇眨了眨眼睛,「這紙張都發黃了,可見不是最近放進去的。這上頭好像不是用墨寫的,倒像是……」
「是硃砂!」沈郅深吸一口氣,「五叔的!」
硃砂?
薄雲崇點點頭,畫那些鬼畫符,可不得用硃砂嘛!
「如此說來,這東西委實是老五留下的。」薄雲崇皺眉,「可這傢夥神神的作甚?」
「可能是……五叔喜歡猜謎!」薄鈺直搖頭,「你們幾個兄弟,真是折磨得我們這些小輩夠夠的了!」
薄雲崇兩手一攤,「與朕無關,朕是好人!」
「曹青州!」沈郅接過紙張,拿在手中發愣。
再抬頭時,神何其堅定,此行……勢在必行!
「我陪你去!」步棠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小棠姑姑都不會讓你有事。郅兒你放心,我……」
「不行!」薄雲崇黑著臉,「你不能走!」
萬一走了,又沒影了怎麼辦?
不能走……
再說,他一個人留在宮裡,那得多孤單寂寞冷?
不行!
絕對不行!
「小棠姑姑,郅兒不怕!」沈郅抿,「郅兒會好好保護自己,有阿左阿右,還有離王府的暗衛,郅兒知道該怎麼做!」
「不行!」薄雲崇一口回絕,「你也不許去!萬一出什麼事,朕怎麼與你娘代?離王府就你、你們這兩個大棗子,回頭被朕給弄丟了,你爹還不得找朕索命?不行,絕對不行!」
太後抖著聲音,站在不遠跺著拄杖,「哀家也不同意!不許去!那曹青州,窮山惡水,聽說山中多猛,萬一出什麼好歹,你讓哀家、哀家怎麼對得起你娘?不行!絕對不行!」
所有人都攔著沈郅,每個人裡都隻有「不行」兩個字。
唯有薄鈺撇撇,默默舉起手,「我支援沈郅!」
所有人都投來嗔怨的眼神,看得薄鈺心裡發虛。
「你們都隻是為自己想,什麼時候為沈郅想過?」薄鈺輕哼,「一人一句不行,一人一句不好代,可沈郅呢?沈郅在想什麼,他想要什麼,你們都知道嗎?你們這些大人啊,隻知道說,我是為你好,我是為你好,可我們想要什麼,你們都關心過嗎?」
四下萬籟俱寂,無人應聲。
沈郅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的開口,「我要去找五叔,為了娘,盡自己的綿薄之力!五叔既然能留下這三個字,就說明他或許……早就猜到了會有今日。我要去曹青州,誰都攔不住我!」
曹青州,他去定了!
而且,事不宜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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