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老頭扯著嗓門喊,「欺負我個老頭子,小心遭雷劈。」
「廢話,有人要見你!」
「我的鍋,我的鍋……」
沈郅坐在木車上,這東西還是臨時從醫館裡弄來的,腳脖子上的傷一直流一直疼,連大夫也說不好是什麼緣故。
兩個山寇模樣的男子,將老頭往田埂上一丟,拱拱手離開。
春秀晃了晃手中的秦刀,嗯,這東西還真是好使。
「賠我鍋!」老頭滿地打滾,「一定要給,一定要給!我沒鍋了,以後吃不上飯,吃不上飯就得死,死了就是一條人命。你們殺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薄鈺撓撓頭,「你這歪脖子的說法,真是笑死人了,不過是問你兩句話,怎麼就了殺人?再敢胡說,仔細了你的皮!」
「皮!」老頭蹭的坐起,這纔想起手中的青蛙,「乖乖,還好沒丟!了皮燉一鍋,嘖嘖嘖,那才好吃!差點誤了我的大事!」
說著,他起就要走。
「我請你吃飯!」沈郅終於開口。
「吃飯?」老頭搖頭,「不吃不吃,不好吃!」
「阿左阿右!」沈郅盯著他,「幫忙,捉青蛙!」
阿左:「……」
阿右:「……」
薄鈺的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讓離王府的銳去抓、抓青蛙?
「左邊!左邊!」老頭在田埂上拍手,「你們這幫廢,一個個都耀武揚威的,平時無所不能,怎麼這會連個青蛙都抓不住?哎哎哎,跑了跑了!」
阿左看了一眼阿右,阿右也看了一眼阿左,異口同聲的嘆口氣!
春秀黑著臉,了握著木車推柄的手,「郅兒,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
「沈郅,你的又流了!」薄鈺擔慮的蹲在地上,「大夫開的止散也不管用,還好隨帶著繃帶和葯,要不,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沈郅掀開袍子,瞧了一眼腳踝上的,「沒什麼事,就一點,任由它去吧!」
「?」老頭愣愣的瞧著沈郅腳踝上的傷,「就是之前蟲子咬的?」
沈郅點頭,「是!」
老頭倒吸一口氣,「你不是能……」
四目相對,沈郅若有所思的著他。
「毒已經解了,隻是這傷口不知怎麼的,一直流,怎麼都好不了!」沈郅麵不改,隻是臉有些蒼白,話語間極盡平靜,好似傷得不是他一半,「老伯伯,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我瞧瞧!」老頭走近,蹲下來。
薄鈺快速拆開了沈郅腳脖子上的繃帶,「就是兩個小口子,那個蟲子咬了一口之後也就死了,倒也沒什麼奇特之。」
老頭瞇了瞇眼睛,「疼嗎?」
沈郅低眉看他,老頭蹲在他麵前,一團,與上那一團黑乎乎的破爛裳混在一,就跟黑煤球似的。
「疼嗎?」老頭又問。
沈郅點頭,皺著眉頭應了一聲,「疼!很疼!」
老頭倒吸一口冷氣,「難不是嗜?」
「什麼是嗜?」春秀急了,「這玩意好不了?」
老頭起,雙手叉腰,瞧著沈郅腳脖子上的傷口,繼而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我之前也沒注意,這附近怎麼會有這些東西?按理說,這東西不可能在這裡育出。」
「什麼東西?嚴重嗎?」春秀追問。
「有人在附近?」老頭從懷裡索索的,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
「你幹什麼?」薄鈺問。
「你能不能治?」春秀問。
老頭誰也沒搭理,了半晌,才從懷裡出兩片板,順帶出一串銅板,轉走到平闊,瞧了瞧周遭的環境,對著東方行了禮,繼而哆哆嗦嗦的開始「幹活」,瞧得薄鈺目瞪口呆的。
這又是幹什麼呢?
「春秀姑姑?」薄鈺剛開口,春秀就做了個聲的作,示意他莫要出聲。
薄鈺抿,瞧著那老頭盯著地上擺出的銅板愣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須臾,老頭一聲嘆,「福耶禍耶,是福是禍,都躲不過!」
「這是什麼意思?」沈郅平靜的問。
「意思就是,你要倒黴了!」老頭收起什,將銅板一個個從地上撿回來,塞回懷裡,「你被人盯上了,而且這人要你的命!你會有之災,會有此生之大劫!」
「哎哎哎,你這老頭,不幫忙就算了,說什麼惡毒的話?」春秀急了,「他隻是個孩子,你同孩子說胡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老頭撇撇,「婦人之見!迴之劫,過了就是貪圖,從此平步青雲,位居高閣。但若是沒渡過,下輩子再重新來過吧!」
沈郅沒說話,隻是定定的看他,俄而盯著自己腳踝上的跡,眉心微凝。
「這……可有解決的方法?」薄鈺問。
老頭想了想,「我先幫你治傷吧!」
說著,老頭指了指薄鈺,「尿一個!」
薄鈺:「……」
「看什麼?發什麼愣啊?往他傷口尿一個!」老頭猛拍薄鈺的腦袋。
薄鈺一個踉蹌,瞬時栽進了沈郅的懷裡,仰頭愣愣的瞧著沈郅,「我是不是聽錯了?」
沈郅搖頭,「照做吧!」
「那你別嫌臭!」薄鈺有些張,「可能會有點臭!」
「讓你尿,又不是拉!」老頭輕嗤,「真是囉嗦!快點,要不要救他?」
「要要要!」薄鈺有些臉紅,「那個……你們能把眼睛閉上嗎?不然,我、我尿不出來!」
老頭哼哧哼哧的走開,春秀默默的背過去,沈郅亦是別開了臉,把眼睛閉上。
一陣水聲過後,薄鈺張的喊了聲,「好了!」
沈郅是第一個回頭看他的,隻見著薄鈺麵紅耳赤,整個人就跟煮的蝦子一般,見著沈郅投來的目,竟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
腳脖子上滾燙,灼得有些厲害,就好似千針萬針往似的。
「沈郅?」薄鈺驚呼。
瞧著沈郅的麵愈發蒼白,額頭的薄汗細細的滲出,好似愈發難了。
「老頭!」薄鈺冷了臉,「你是不是作弄我們?」
「蠢貨,這是驅邪!」老頭翻個白眼,「那東西自帶邪氣,進,能讓傷者逐漸盡而亡。這世間至至純之,莫過於子一泡尿,哎,這就解了!」
薄鈺仲怔,「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從神的大漠深而來,這地兒都沒有!」老頭著腰,「我瞧著……是刻意為他準備的,有人要取你的,你可得小心咯!」
沈郅著氣,額角滲著汗,「我的?」
「沈木兮是你母親?」老頭問。
沈郅點點頭。
「薄雲岫是你爹?」老頭又問。
阿左阿右已經拎著半籮筐的青蛙回來,一個個渾泥濘,瞧著好生狼狽。
「殺過人,放過火,就是沒下過地對吧?」老頭笑嘻嘻的指揮著阿左阿右,「去去去,給我拾掇妥當,多放點辣椒,不辣不好吃!」
「家父,離王薄雲岫!」沈郅拱手,「敢為長者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沈郅銘記在心,來日必報!」
「報就不必了!」老頭輕嘆,「終究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沈郅微微皺眉,「您是五叔嗎?」
老頭了自個的鬍子,「你說什麼?」
「您是薄雲風嗎?」沈郅抿,「當朝五皇叔。」
老頭乾笑兩聲,「功名與我如浮雲,不如逍遙天地間。什麼皇位,什麼皇族,說到底也就是投胎投得好而已,可這終究不是誰都能的清福,想明白了便也放下了!」
薄鈺驚呼,「不是吧,你這麼老,真的是五皇叔?」
「呸你個小兔崽子,就屬你說話最不中聽,多學學人家,要懂禮貌知道嗎?」老頭憤然,「這薄家的兒,果然是參差不齊,上輩子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所幸,了二哥這一脈,還算是苗兒正,沒長歪脖子。」
沈郅如釋重負,坐在木車上行禮,「郅兒,給五皇叔請安!」
「別!」老頭一抬手,渾的臭味瞬時撲麵襲去,「別跟我來這一套,我可不是什麼五皇叔,你們可以我瘋老頭,也可以我老瘋子,反正我跟薄家沒什麼關係。」
「你真的是五皇叔?」薄鈺聲音拔尖,幾乎不敢相信,「你這麼老……」
春秀噗嗤笑出聲來,沈郅亦免不得扯了扯角,憋了笑。
老頭輕哼,「淺!淺呢!」
客棧。
香氣飄,老頭吃得那一個歡實。
春秀作也快,「哢」、「哢」幾聲,就把老頭的鬍子給剪了,「年紀輕輕的,有手有腳的,幹什麼不好,非得去要飯!看給折騰得!」
老頭可不管這些,別耽誤他吃吃吃就對了!
薄鈺皺著眉,掏了一把瓜子遞給沈郅。
沈郅默默的接過,眉心亦是擰得的。
孫道賢坐在凳子上,順手從沈郅的掌心裡兩顆瓜子吃,卻被薄鈺一掌拍在手背上,疼得齜牙咧。這兩小孩真小氣,嗑你們幾顆瓜子又怎麼了?
待臟穢皆除,春秀收起剪子和刮刀。
掌櫃的送了裳過來,剛從街上買的,也不知道是否合?
春秀點頭謝過,接了裳往回走,卻看到三人呆若木的張著,「怎麼了?」
薄鈺指了指案前坐著的薄雲風,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