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猶在耳,天亮之後,薄雲岫又走了。
夏問曦睜開眼,隻看到空的枕邊,手去,他躺過的位置,冷冰冰的,就像昨夜的那些話一樣,凍得直打哆嗦。
阿落原以為,殿下來過之後,主子的心會好點。
可現在,阿落失了,主子的心並沒有好太多,反而發愣的時間越來越長,如果主子的緒一直不發泄出來,不知道主子還能撐多久?
大軍包圍了王府,府人心惶惶。
夏問曦不出門,自然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
阿落不敢離開夏問曦邊,饒是聽得靜也不敢出去看。
宮,風起雲湧。
薄雲岫邊的隨扈出賣了他,因著探視夏禮安而被牽連,進了囚牢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怕是要死在這裡了。死倒是沒什麼可怕的,可他如何捨得下?
就這麼死了,可怎麼辦呢?
外麵發生的事,他一點都不曾告訴,生怕會不了,會擔驚怕,可若是他死了……
薄雲崇跪在了關勝雪跟前,「母妃,您救救老二吧!他雖然不是您親生的,可他終究也是您養大的,與您的親兒子有什麼差別?老二秉純良,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連他都……」
「閉!」關勝雪低喝,「這種時候,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還要多管閑事作甚?他終究不是本宮親生,他的母妃是皇上最鍾的南貴妃!你信不信,若你與他一道出事,你父皇會護著他而捨棄你?!」
「所以母妃要與父皇一般無?父皇會捨棄我,母妃就要捨棄老二。」薄雲崇憤然起,「你們的心好狠,我們這些小輩終究做不到,像你們這樣冷酷無。」
「你幹什麼去?」關勝雪低喝。
薄雲崇抬步往外走,「你不幫忙,我自己去找人,我去找舅舅,找外祖父,找丞相,隻要能救老二,就算讓我去跪著求太子,我也願意!」
「你給我回來!」關勝雪怒斥,「薄雲崇,你搞清楚,到底誰纔是你的親兄弟?」
薄雲崇憤然轉,麵帶濃鬱的怒,「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一個皇子,就一個競爭皇位之人。母妃,人心都是長的,我與老二自小一塊長大,你要讓我看著他死,我做不到!」
「你!」關勝雪咬牙切齒,「他母妃蠱帝君,而他卻是連你都給矇蔽了,這樣的人簡直該死!」
「母妃!」薄雲崇怒喝,「世上沒有該死不該死之說,你覺得該死,是因為父皇寵他,你覺得他擋了老四的路。我跟你們不一樣,那冷冰冰的椅子,我不興趣。我薄雲崇此生不爭皇位,隻爭兄弟!」
關勝雪攔不住他,眼見著薄雲崇大步流星的出去,氣得七竅生煙。
丁全上前,「主子,您現在怎麼辦呢?」
「果然,果然啊!」薄雲崇仰頭輕嘆,「真是氣死我了!」
「主子,您現在得想法子,先去見見二皇子。」丁全道,「總歸要知道,二皇子現如今的想法。萬一他有後援,咱不就省事了嗎?」
薄雲崇挑眉,「腦子不錯!」
「唉呀媽呀,主子誇獎奴才了!」丁全笑嘻嘻的跟著。
薄雲崇是打死都沒想到,薄雲岫竟然會落得這般田地。
渾淋淋的掛在刑架上,蘸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往他上,許是疼得麻木了,薄雲岫的麵上慘白慘白,卻沒喊過一聲疼。
「住手!」薄雲崇咬著牙衝上去。
酷吏的鞭子未能收住,狠狠的落在了薄雲崇的上,疼得他登時連退幾步,倒吸一口涼氣喊出聲來,「疼!疼死老子了!」
丁全和從善慌忙上前攔著,快速扶著薄雲崇到一旁坐著。
酷吏愣住了,太子說了,務必讓二皇子畫押認罪,可沒說……沾了大皇子啊!
待酷吏著急忙慌的上前行禮,薄雲崇拽了鞭子便往回,「再敢對我兄弟手,老子剁了你喂狗,滾!」
這一喊,薄雲崇便覺得上的傷,疼得愈發厲害了,也不知道老二是怎麼忍得住?他這可是一鞭子都沒扛住,差點哭著喊娘了!
薄雲岫被放下來的時候,人已經意識模糊,被送回牢房之後,才醒轉過來。
「老二?」薄雲崇瞧著他這淋淋的模樣,一雙眼睛通紅通紅,「這群王八犢子,敢這麼對待你,老子一定要剁了他們。你別擔心,府裡我都替你擔著!太子的人再囂張,在你沒有定罪之前,絕對不敢抄了你的王府。」
畢竟,皇帝還沒斷氣呢!
薄雲岫點點頭,那他就放心了。
隻要王府安全,夏問曦就是安全的,他便是死也不會鬆口認罪。
他不認罪,就能安然無恙……
「你放心,我已經……」薄雲崇環顧四周,伏在薄雲岫耳畔低語了一陣,「記住了嗎?千萬不能認罪,再等等我,我一定讓你活著走出來,要振作知道嗎?」
薄雲岫睜開眼看他,水沾著睫,目所及之,皆是紅霧朦朧。
「謝謝的話,就不用說了,真要謝我,就拜託你好好活著,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薄雲崇眸黯然,「皇室之中原就沒什麼真意,我知你是真心實意的,所以我也願意拿你當親兄弟。老二,好好活著,大哥罩著你!」
語罷,薄雲崇起離開。
走的時候,薄雲崇覺得還是氣不過,拿著鞭子追著那酷吏狠狠痛打了一頓,這才大搖大擺的離開。薄雲列若是要發火,隻管來找他,他倒要看看那小子能拿他怎樣!
「大哥!」薄雲鬱站在宮道上,見著薄雲崇上帶傷,不由的眉心一皺,旋即低咳起來。間一陣腥甜,他快速了下去,揚笑道,「你這是跟誰打架了?」
「那幫該死的東西,幫著老二,沾了辣椒水的鞭子就往他上,我氣不過……」薄雲崇吃痛,「沒什麼事,回去上點葯就是,倒是老二……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撐不住了!」
薄雲鬱笑了笑,「二哥子好,應該還能扛一陣子。」
薄雲崇搖搖頭,「人又不是鐵打的,哪裡能經得起這樣折騰。」
「大哥不怕嗎?」薄雲鬱笑問,「若是太子殿下……」
「我怕他個大爺!」薄雲崇破口大罵,「有本事來找我算賬,反正誰都知道,我薄雲崇最沒用,要什麼沒什麼,他要是臭萬年,就隻管來!真以為天下人都瞎了眼嗎?」
薄雲鬱又是一陣低咳,「大哥……倒是好義!」
「一場兄弟,今兒若是你下了大獄,我和老二也會不惜一切的救你。」薄雲崇輕嘆,「你近來子可好?怎麼瞧著麵愈發難看了?」
薄雲鬱笑了笑,「吃了不葯,始終沒什麼效果,好在……死不了!」
「別說這些喪氣話,老二的事已經夠頭疼了,你可不能再出事!」薄雲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養著吧,我先走了!」
「大哥!」薄雲鬱低低的喊了聲。
薄雲崇回頭,「怎麼,還有事?」
「我若是有孩子,你會待他好嗎?」薄雲鬱問。
薄雲崇眨了眨眼睛,「你撿孩子了?」
薄雲鬱笑了,「母妃對二哥如此,多半是因為並非親生,所以我……」
「你是不是傻子,我拿你們當兄弟,難道會虧待你們的孩子?」薄雲崇輕嗤,「果然病糊塗了,懶得理你!」
「大哥,哪日得空來我府中一敘,我有話要同你說。」薄雲鬱道。
「知道了知道了!」薄雲崇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有空纔怪!
眼下,救人要。
目送薄雲崇離去的背影,薄雲鬱一口咳在了帕子上,殷紅的何其刺目。
薄雲鬱謹慎的環顧四周,用帕子輕輕拭去角的漬,然後不神的收起帕子,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
嗬,等不到了吧?!
薄雲崇覺得很奇怪,好似有人在幫忙一般,他這廂還沒出手,有關於薄雲岫的罪證都開始漸漸的消失。薄雲列的人寸步不移的盯著他,然則薄雲列也沒收穫,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搗鬼。
可薄雲崇也不敢去查,有人幫忙,自然是最好的,他便隻管帶著薄雲列的那些尾,兜圈子繞著玩。
數日不見,薄雲鬱似乎又清減了不,他就在花園的亭子裡坐著,似乎是刻意在等薄雲崇。
「老四,你又瘦了?」薄雲崇詫異。
默默的了一把自個,最近逗著薄雲列的探子玩,進出茶樓酒肆的次數多了,腰間都有了點小。
「大哥!」薄雲鬱輕咳著,執壺沏茶,遞到了薄雲崇跟前,「我在等你!」
薄雲崇一愣,接過杯盞,「等我作甚?」
薄雲鬱不說話,瞧著薄雲崇喝了一口水,眸深了幾許。
「是不是你有了什麼法子,救老二?」薄雲崇忙問,然則下一刻,他吧唧了一下,「這茶味道不太對,你這茶葉是哪兒來的,怕是陳了好幾年,都發黴了吧?」
喝著,似乎有點黴味。
薄雲鬱端起杯盞,顧自呷了一口,「是嗎?我怎麼沒嘗出來?」
聞言,薄雲崇眉心蹙,「難道是我自己的問題?」
思及此,薄雲崇又端起杯盞,喝了一口。
「味道不太對!」薄雲崇瞧著杯中的茶葉,翠綠,似乎並無什麼不妥。想了想,他摁住了薄雲鬱的手,「這茶不太好,改日大哥送你幾包今年的新茶,你子不好,別喝這個了!」
薄雲鬱定定的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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