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意看實了來人,一下子又泄了氣。
來的不是時宴,而是他的姐夫秦孝明,如今的銘豫集團二把手。
這個人曾經接過鄭書意幾次採訪,所以兩人算得上認識。
秦孝明進來的第一眼也瞥見了鄭書意。
起初倏地直了背,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在暗也能看出極為興。
可是在和他對視目的那一瞬間卻又暗淡了下來,連帶著整個人都有些頹了。
秦孝明頓了一下,把手機拿到一旁捂著,「你怎麼在這兒?」
鄭書意如實回答:「來等時總,今天有個採訪。」
秦孝明上下打量幾眼,又多看了幾秒蒼白的臉,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嘀咕了句「這麼晚了」就走了。
鄭書意又坐了兩個小時,漫長得像兩個長夜。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落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打著樹葉,發出淒冷的「沙沙」聲。
偏偏樓下偶爾會傳來宴會裡的靜,雖然細碎,卻也能料想其熱鬧。
這麼一對比,鄭書意覺得自己更慘了。
就在實在熬不住睏意,眼皮上下打架時,手機鈴聲終於響了。
清脆的鈴聲在這空的房子裡生出一不祥的預。
「鄭小姐,不好意思,這邊宴會已經結束了,時總接下來還有其他事,所以……」
果然。
鄭書意沉默了好幾秒,才開口道:「我知道了,謝謝。」
這個採訪還是來不及了。
鄭書意站起來的那一剎那,腦子裡暈乎乎地,扶著沙發緩了好一會兒才蹬著高跟鞋進了電梯。
等到華納莊園大門外時,不出意料地,這雨已經封了門。
秋葉寒風夾著雨,刀子似的往鄭書意上刮。
沒想過今天會在室外待很久,穿得是日常的OL套裝,看著是嚴肅正經了,但薄薄的一層明隻是作個禮儀,本不抵事兒。
大下的雙在外,子堪堪遮住膝蓋,在這寒風裡變了比門口的豪車還吸睛的存在。
漸漸有人出來了,鄭書意退到一邊,扭頭看的時候,發現不人都是採訪過的。
看樣子,這是一個金融界的酒會。
一個網際網路金融公司的CFO和鄭書意曾經有過兩麵之緣,見可憐兮兮地站在這裡等車,提出要送回家,但鄭書意拒絕了。
剛剛嶽星洲說要來接。
現在十一點整,距離他的生日過去還有一個小時。
想,不管怎樣,還是要親口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一樓泊車廊寬敞乾淨,來賓的車陸陸續續開走,留下影影綽綽的尾燈。
不多時,宴會廳裡的人所剩無幾。
「鄭記者?」一個男人上前。
鄭書意回頭看了一眼,是一個隻見過一次的某資本公司高管,但平時老在微信上找聊天。
男人笑著上前,靠得極近,一開口就是一醉酒氣:「一個人嗎?我送你回家吧。」
這人平時出現在社場合都是人模人樣的,這會兒倒是連寒暄都沒有,心思昭然若揭。
鄭書意:「謝謝,不用了。」
男人靠近了點,拉住的手臂,「走吧,雨這麼大也不好打車。」
鄭書意皺眉,開他的手,「真的不用了,謝謝,我男朋友等下就來了。」
聽見「男朋友」三個字,男人打量著鄭書意,和對視時,知道這番話不是假意推,便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接下來,又一個年輕男人對發出了同樣的邀請。
這也是個認識的,但鄭書意知道他就是個真正玩兒票的富二代。
看來今天這不是個正經的金融酒會。
同樣用強調「男朋友」打發掉那個人後,鄭書意往牆邊站了站。
本來今天被時宴鴿了,心裡就不舒服,接連遇到這樣的事,腔裡更是有一無名火在躥。
站在寒風中的場景正好落在走出宴會廳的秦孝明眼裡。
秦孝明了惻之心,側對時宴說:「這不是鄭書意嗎?小姑娘大晚上可憐的空等你一場,這邊人多,我也不方便,你找個機會幫忙送一程吧。」
時宴眼看過去,人用圍巾裹了下,出半個掌大的上半張臉,在明晃晃的燈照下顯得越發蒼白無力,鼻尖也被凍得通紅。
-
等鄭書意從手機裡抬頭時,一輛黑賓利緩緩停在了麵前。
同時,後響起一陣腳步聲。
鄭書意回頭,和迎麵走來的男人有一瞬間的目相接。
男人眼神稍作停留,頭頂的水晶吊燈在他金鏡框上投出冰冷的,隨著防鏈在他頰邊輕微晃。
「鄭記者?」他停下腳步,西服勾勒出的臂彎的弧度顯出幾分疏離,「我送你一程?」
這個男人鄭書意沒見過。
但卻在想,現在的富二代們怎麼一個個都這麼隨便了。
「不用了,謝謝。」
鏡片後的那雙眼綴著明晃晃的燈,眼尾往上一挑,明明該是輕佻的眼神,卻出一難以忽視的迫。
於是,刺骨寒風下,鄭書意迎著他的目,補充道:「我男朋友馬上來接我。」
一字一句,加重了「男朋友」三個字,潛臺詞的意思是: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
時宴的角幾不可查地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單手袋,邁步離開。
泊車員拉開車門,他躬上車,賓利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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