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鄭書意承認,坐上來的時候刻意凹了姿勢,管理了表,甚至連雙怎麼放最好看都不聲地調整過。
不知道時宴眼睛多度,能不能發現的在,所以外在總要明明白白擺在他麵前。
但這會兒車窗開著,這快要冬了的冷風就跟不要錢似的拚命往車裡灌。
鄭書意什麼心思都沒了,不聲地收了,裹了大,拿出錄音筆,清了清嗓子,說道:「時總,那我現在開錄音筆了?」
時宴靠在背椅上,閉著眼,都沒長一下,「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鄭書意的話。
怕不是下一秒就要睡著。
我看起來這麼沒有吸引力嗎?
鄭書意心裡罵罵咧咧,上乖乖巧巧,「我會全程錄音,終稿出來後會專門跟您核對。」
說完,時宴沒應聲,依然保持著閉目養神的模樣。
鄭書意翻出了提綱本。
「本次訪談主題主要圍繞亞洲貨幣合作中人民幣發揮的支柱貨幣作用,以及人民幣在東亞地區扮演的角問題。首先想請您談一談,在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程序中,作為大型商業銀行,你認為需要做足哪些準備?」
聽鄭書意說完,時宴側過頭,下著,輕飄飄地看了鄭書意一眼。
鄭書意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隻好也看回去。
沒想到時宴卻沒移開眼神,這一對視上,也不知道擺什麼表了,隻好眨眨眼睛。
拋開其他因素,對這次工作準備已久,有多大的期待自然也就有多大的忐忑。
片刻後,時宴不知想到了什麼,幾不可聞地鼻腔裡輕嗤一聲,隨即收回視線。
鄭書意:?
如果不是我對你別有用心,我今天非得讓你說道說道你這個微表是什麼意思。
在鄭書意腹誹時,時宴抬手鬆了鬆領結,然後開始回答鄭書意的問題。
他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鄭書意還沒回過神,怔了一下,立刻低頭開始記錄。
時宴說的話邏輯很強,環環相扣,一句句地答下來,字雖然不多,資訊量卻很飽滿,鄭書意不敢掉一句,認認真真地聽著。
汽車一直飛速前行著,上了山路,進了隧道,繞了立,鄭書意從沒抬頭注意過窗外的變化。
一個個話題丟擲來,幾乎沒有空閑時間去想這輛車會開往何。
等把提綱裡的容問完,錄音筆顯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五十六分鐘。
要接上他的思路其實很困難,對注意力的要求幾乎達到考試水準,期間還要去分析他說的話以至於自己不會問出重複的問題來惹他笑話,所以鄭書意記錄完最後的要點時,手心已經出了一層細的汗。
鄭書意抬起頭,看了時宴一眼,見對方表平和,倒是沒有這麼張。
的目漸漸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從側麵看,鏡片為他的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看不出緒,卻很難移開視線。
「問完了嗎?」時宴突然扭頭看著。
鄭書意驟然收回視線:「看完了。」
下一秒。
鄭書意:「……」
本就靜謐的車似乎更安靜了。
合上筆蓋,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垂著臉翻了翻記錄本,試圖掩蓋自己看他被抓包的尷尬。
片刻的沉默後,鄭書意開始有些忐忑,悄悄抬眼去看時宴。
正好對上了時宴的目。
他慢慢坐直了上半,抬手整理自己的領帶,著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車在這個時候緩緩停了下來。
鄭書意暗暗了一把汗。
瓢了。
應該猥瑣發育的。
車持續地安靜。一冷風吹進來,鄭書意冷不丁打了個寒。
就是這個間隙,時宴移開了眼,開啟車門,躬下車,丟下一句話。
「兩個小時到了。」
鄭書意:「……」
他一係列作太快,鄭書意恍惚了一下才從剛剛那對視中的張裡醒過來。
立刻抬頭,往車窗外看去。
大片大片的草地,一排排的木樁圍欄,中間零星地有幾匹馬在吃草,盡頭的樹林枯黃一片,天灰濛濛的烏雲堆積,覺下一秒就要到那片樹林上了。
這是什麼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時宴站在車旁,抬眼看著遠,似乎已經忘了鄭書意的存在。
鄭書意雙手著車窗,心慌意。
而時宴的背影彷彿寫著加的「冷漠」兩個字。
正當要開口時,時宴回頭,掀了掀眼皮,「你可以走了。」
鄭書意:?
這荒山野嶺的我怎麼走?
騎馬走?
眼看著時宴真的要走了,鄭書意連忙下車追上去。
「時總,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抿了抿角,「要不聊點其他的話題吧。」
時宴注意力在手機裡,沒看鄭書意。
「說。」
鄭書意站在他後,問道:「您有朋友嗎?」
時宴指尖頓了頓,側頭看了過來。
鄭書意笑地看著時宴,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別的意思,畢竟許多記者在採訪尾聲都會以這樣的問題來活絡氣氛。
實則放在側的手已經握拳。
時宴的視線下移,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在臉上打量了幾寸。
當他正要開口時,不遠傳來一道男聲。
「時宴!」
時宴隨即抬頭,一個穿著馬服的白髮老人快步朝他們走來。
起初鄭書意隻是跟著時宴一同看過去,覺得老人的聲音有些耳。
待他越來越近,麵容清晰了,鄭書意恍然大悟,還真是認識的。
準確說,應該是單方麵認識這位金融界赫赫有名的大佬。
鄭書意本科就讀於財經院校的新聞專業,學的第一趟專業課,老師便提起了這個人——關向。
自此之後,「關向」這個名字貫穿了鄭書意整個大學時代,工作後更是頻頻被提起,電視、雜誌、報刊,無不充斥著他的音容。
如今關向雖然已經退休,甚出現在公眾麵前,但山高水遠,其威依舊如泰山屹立。
當然,鄭書意也聽說過關向最大的好就是馬。
那麼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就是關向的私人馬場了。
關向手裡著一真皮馬鞭,悠哉哉地朝這邊走著,視線慢慢注意到了一旁的鄭書意。
驟然見到一個陌生人,關向的腳步不自覺放慢,多了幾分打量。
但轉念一想,一個男人帶一個人出現,似乎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變了:「這位是?」
他指指鄭書意。
不等時宴說話,鄭書意搶先一步道:「關先生您好,我是《財經週刊》的記者鄭書意。」
「《財經週刊》啊……」關向點點頭,「我對你有印象,看過幾篇你的文章,寫的不錯,有深度,沒想到本人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這誇獎也不知道是不是賣時宴麵子,但鄭書意還是坦然地了。
抬頭笑:「您過獎了。」
短暫介紹完,關向立刻看向他今天的客人,樂嗬嗬地說:「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來,什麼都沒準備。我這個破地方很出現孩子啊。」
聽這話的意思,鄭書意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是跟時宴一同來的,並且大概還以為他們關係不一般。
鄭書意低下了頭,手指輕輕挲著袖口,心裡飛速打著算盤。
「關叔叔——」
「天啦!」
時宴剛開口,旁的人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時宴轉頭,見抬著頭,看著前方的馬場跑道,臉上布滿驚艷,「這裡好啊!」
說話的同時,扭頭掃視四周,長發被風吹起,眼裡放著,「這些馬也好漂亮啊!」
彷彿就真的是一個被風吸引住的天真孩。
鄭書意覺得自己這一波演技簡直奧斯卡中國分卡。
原本要說的話收住,時宴皺眉,若有所思地打量鄭書意。
「這還不是我最好的馬。」關向立刻接上話,不管多有份地位的人,到了這個年紀,也按捺不住炫耀自己珍寶的心思,「真正的寶馬都在裡麵。」
「還有啊?!」
鄭書意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樣子,關向怎會看不出,他收了手裡的鞭子,朝兩人招手,「走吧,進來吧。」
關向說完便轉朝裡走去,留下鄭書意和時宴兩人。
空曠的地方,風總是特別大,掠過樹林而來,呼呼作響。
旁的人不說話,但鄭書意能覺到他在看自己。
關向何等份,就是篤定時宴不會在他麵前多做解釋,把這些有的沒的小孩子打鬧一般的事擺上檯麵,所以纔敢這麼做。
但這樣的審視彷彿煎熬,一秒鐘也會被拉得無限長。
鄭書意呼吸有些不調,手背在腰後,食指不安地攪在一切,等了幾秒,還沒等到對方開口,於是心一橫,抬頭看向時宴。
果然撞進了他的目裡。
鄭書意眨眨眼睛,一派天真的模樣,彷彿在說:「關向邀請我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鄭書意不知道時宴到底有沒有問題,反正他隻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輕笑,隨即不再搭理,邁跟上關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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