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裡突然出現一道不屬於鄭書意和關向的聲音。

――「鄭書意，你適可而止。」

鄭書意倏地回神，抬起頭了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隨後趴到桌子上。早知就聽勸了，適可而止。

唉。

這下好了，大概又玩兒了。

第二天一早，鄭書意拿著自己的初稿去了雜誌社。

昨晚寫稿到很晚，早上起來神不太好，一路打著哈切走到工位，一坐下來便猛灌自己一杯咖啡。

「週一綜合征，嘖嘖。」孔楠被鄭書意傳染得一起打嗬欠，臉上滿是睡意，「昨晚熬夜看劇，三點才睡，早上差點就起不來了，連頭髮都沒洗。你呢，你幹嘛了，怎麼也一副嚴重缺眠的樣子？」

鄭書意盯著電腦出了會兒神，才說道：「寫稿子。」

「採訪順利吧？」孔楠小聲說，「這次沒出什麼幺蛾子吧？」

「……」

鄭書意垂著眼睛，輕哼了聲，「很順利，昨晚已經把稿子發給主編了。」

這才週一，辦公室裡已經忙碌了起來，四周充斥著打字聲。

鄭書意還有些困，轉了轉脖子，看向另一邊。

辦公區那頭，許雨靈早早就來了，端著杯咖啡，正跟的實習生在那裡聊著什麼。

和鄭書意不同，今天看起來氣神特別好，穿了點淡黃的雪紡襯，被空調吹得流蘇揚起。

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春風得意」四個字。

正好，許雨靈也朝那邊看了一眼，恰好就和鄭書意對視上了。

許雨靈眼睛大，種了睫，眼瞼一抬一合之間，打量的目看起來沒有善意，讓被打量的人很不舒服。

鄭書意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別過頭，拿起杯子朝茶水間走去。

早上沒什麼胃口，不太吃得下東西，於是打算給自己泡一杯麥片。

熱水嘩啦啦地流出來，後同時響起一陣高跟鞋聲。

鄭書意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聽說你昨天有個採訪啊？」許雨靈漫不經心地問。

鄭書意沒回頭：「嗯。」

「你也真是的，這都年底了，還這麼拚呢。」

許雨靈接了水也沒走，就靠在櫃子旁，「這會兒也沒什麼好資源了，做了採訪也拿不到重點版麵，還不如好好休息呢。」

鄭書意攪拌著麥片，正要說話，許雨靈突然站直了，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鄭書意回頭看，原來是唐亦來了。

許雨靈連杯子都沒拿，遠遠地了一聲「主編」，便跟著一起進了辦公室。

-

週一早上九點半有例會，在這之前，這零碎的時間也不好做什麼事，大家都有些鬆散，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

秦時月又遲到了幾分鐘，走進公司時，鄭書意和孔楠以及一些其他組的人正在臺上站著聊天。

放下包，拿著一盒巧克力走過去請大家吃。

眾人正分著巧克力呢，主編辦公室那邊突然傳來異，隨後，一道重重地摔門聲驚了所有人。

見是許雨靈，孔楠咳了一聲，嘀咕道：「怎麼又摔門，主編辦公室摔壞了賠嗎？」

本來有人想接孔楠的話，可是見許雨靈氣急敗壞地朝們這邊走來，便紛紛閉上了。

目死死地盯著鄭書意，高跟鞋似乎要把地麵鑿穿，一步步朝走去。

眾人隻見腳步有些不穩，殊不知，剛剛在唐亦辦公室裡，已經氣得發抖。

年底了，各行各業都在衝刺KPI。

專欄記者們也不例外，許雨靈今年一個重點版麵都沒有，好在跟總編哭訴一番後，拿到了年底最後一期重版，可謂重中之重。

為了這次任務也付出不，疏通了不人脈，甚至還出給中間人買了名牌包，終於聯絡到了三位商業銀行的聯合創始人，做了一次集中採訪。

其含金量之大，很有信心憑藉此次一舉翻，擺這兩年鄭書意的製。

誰知，信心十足地拿著稿子去找唐亦，卻被告知，年底的重點版麵是鄭書意的了。

不甘，不忿，質問唐亦怎麼出爾反爾。

唐亦反而有些不耐煩，直接讓去找總編。

「人家今早了關向的採訪稿，你說你是總編你怎麼安排？」

許雨靈頓時腦子裡嗡嗡作響，如置冰窖。

這一句話，擊破了許雨靈掙紮的意圖，卻也激起更重的敵視。

直衝鄭書意而去，用力推開臺的門，口劇烈起伏著，後的門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所有人都看向。

鄭書意手裡拿著一塊兒巧克力，明知許雨靈是沖而來，卻也沒說話，隻是看著。

「可以啊鄭書意。」許雨靈偏著頭，冷冷笑了，「連關向的人脈都疏通了。」

鄭書意咬了一口巧克力，點了點頭，「最近運氣好吧。」

「運氣好？」許雨靈嗤笑，「關向多年沒出現在麵前了，你告訴我這是運氣？」

鄭書意抬眼，淡淡地撇著，「那你覺得呢？」

許雨靈抱臂，上下打量鄭書意，「誰不知道鄭大記者貌人，恐怕是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了吧，怪不得最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下班後卻總見不到人呢。」

這話說得毫不晦，甚至有些惡毒，別說孔楠聽了立刻黑了臉，連其他組的人都皺眉。

都是同事，這樣說話也太難聽了。

而當事人，鄭書意，卻把裡的巧克力嚼碎了，慢慢嚥下去，那紙巾了手。

才緩緩說道：「我要是靠行工作之便，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地站在我麵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