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意頭髮揚起,拂在臉頰上,抬頭,撞進時宴的目中。
側一輛車呼嘯而過,鳴笛聲四起,街道燈輝煌,人聲鼎沸。
晚風好像在某個時刻停滯了。
手還被握著,鄭書意知到時宴掌心的溫度,覺嚨有些。
片刻,綠燈亮起。
燈的變換晃了晃鏡片。
時宴移開目,看向那輛搶著綠燈亮前飛奔的車,麵沉。
而他再轉回視線時,看見鄭書意輕的睫,似乎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連路都不看,鬼投胎?」
鄭書意:「……」
剛剛在想,要不要順勢倒進他懷裡算了。
現在看來是真的算了吧。
時宴拉著過馬路,步子邁得很快。
鄭書意穿著高跟鞋,幾乎是踉踉蹌蹌地被他帶著穿過人行道。
「你走那麼快乾嘛?我看你纔是惡鬼投胎。」
時宴似乎就沒聽說話,走到路邊,才鬆開的手。
鄭書意低著頭,了手指。
他力氣可真夠大的,拽得生疼。
-
或許是今天運氣好,火鍋店裡人並不多,還有好幾桌空位。
但這也並不影響時宴和這裡氛圍的格格不。
他坐在鄭書意對麵,服務員上來給他們倒水。
鄭書意埋頭點菜,沒注意到對麵的時宴端起杯子,看了眼,又有些嫌棄地放下。
「你吃肚嗎?」
「不吃。」
「吃鵝腸嗎?」
「不吃。」
「吃黃嗎?」
「不吃。」
「……」
鄭書意從選單裡抬頭,「那你吃什麼?」
時宴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熱巾,了手,「你點就行。」
鄭書意輕哼了一聲,低頭嘀咕。
「你這種人就是那種總是說隨便,卻什麼都不隨便的人。」
沒想到這麼小聲的嘀咕,還是被時宴聽了個三三兩兩。
「你又在說什麼?」
「沒什麼。」鄭書意放下iPad,咧笑,「我說你特別好。」
不一會兒,服務員將菜上齊,鍋裡的紅湯也沸騰了起來。
鄭書意拿著筷子,沾了點醬料,想嘗一口時,看見時宴的碗裡是空的,便說道:「我幫你弄醬料?」
說完,也不等時宴回答就拿過他的碗,開始在一旁鼓搗。
鍋裡的熱氣氤氳了鏡片。
時宴摘下眼鏡,拿紙巾拭的時候,不經意抬眼,鄭書意朦朧的側臉映他的視線裡。
路口那一幕忽而閃回腦海裡。
就如同此刻一般,鄭書意一抬頭看過來,時宴便先移開了目。
鄭書意:「你吃香菜嗎?」
時宴:「不吃。」
鄭書意:「……」
鄭書意又埋下頭。
「你可真是個隨便的人呢。」
其實不知道,時宴不是不吃臟,不吃香菜。
他真是單純的,不吃火鍋而已。
忽然,時宴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鄭書意也沒在意,低頭自顧自地弄調料。
而時宴看見,看見來電顯示,莫名就有一不太好的預。
果然,接起電話,秦時月的聲音很慌張。
「舅舅!舅舅!你在哪裡啊?」
時宴:「怎麼?」
秦時月聽到電話那頭嘈雜的環境,但也無心追問,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我剛剛自己開車出去玩,側方停車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好像撞到一個老大爺了。」
時宴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秦時月快哭了,「明明後視鏡裡什麼都沒有,可是我一下車,就看見老大爺倒在我車旁,捂著嗷嗷。」
「我去扶他,他就直接躺著不了,都不醒!」
時宴:「……」
「舅舅,你快過來啊,我爸媽都不在,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時宴:「知道了。」
「你別哭。」
掛了電話,鄭書意正好弄完了醬料。
看見時宴的表,再想到剛才那通電話,便明白了。
「你有事?」鄭書意說,「你要走嗎?」
時宴點了點頭,說道:「我先去買單。」
鄭書意的神漸漸凝滯,「大晚上的,有急事嗎?」
時宴停頓片刻,「我外甥找我。」
鄭書意:「……?!」
那淡淡的憂愁瞬間灰飛煙滅。
鄭書意腦漿都沸騰了。
又!是!這!朵!白!蓮!花!
「嗯,你去吧。」
鄭書意點了點頭,「我沒關係的,我可以的。」
時宴角一抿,低頭看過來,鄭書意垂著腦袋,像一朵被風吹雨淋的小白蓮。
「你知道世界獨孤等級嗎?」
「一個人吃火鍋,是第五級。」
「不過沒關係的,比起以前在華納莊園空等了你一晚上,這又算什麼呢。」
「你去吧,沒關係的。」
「下次記得來神病院看我。」
「如果你捨得的話。」
「……」
四周安靜了一會兒。
片刻後,時宴的手機重新放回桌上。
「你繼續。」
鄭書意抬起頭看他。
他就端端地坐在麵前。
「你不走了嗎?」
「不走了。」
時宴角慢慢噙著笑,直勾勾地看著,「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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