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5

白朗以『終點』拿下人生第一座金帝獎影帝之後不久，接續套書電影的工作正好接上。

即便拍攝檔期還要往後一些，前期的選角宣傳與試妝定造型的各種配合也是啟的時候。

消息一公佈，自然把白朗這位新任影帝的聲勢大大地推上一層。

這時套書名氣在國已是家喻戶曉，擁有廣大書迷。電影前三集上映之後，書迷們才好奇第四集該出現的那名東方面孔要找哪個演員擔綱，就見新影帝一出爐、下月就傳出接演套書電影的消息，加上那只口碑與形象相當好的容航廣告，這選角選的書迷們心服口服，劇組也相當開心；這等於平白多了塊宣傳的金字招牌，兩相呼應下，相得益彰。

也所以，白朗的演藝事業在拿下影帝后，發展的比所有人預料的都快。

畢竟出演國際大片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許多影帝在國績斐然，可到了國外發展卻不是每個都能出亮眼的績單。白朗撞上了這個機會，也算時也運也。當兩集的套書電影完全球播映，人氣、評價與票房三贏之下，白朗順風順水地掙得「國際巨星」的頭銜與價。即便他的作品真的不算多。

而白父找上白朗，是在白朗拍的套書電影第一集剛上映的那會兒。

那時，大街小巷都掛上了顯著的電影海報，白朗也在各地忙碌宣傳，白父一邋遢地在『全娛樂』大樓周圍鬼鬼祟祟。被眼尖的保安認出後，方華機警地把人帶由後門進公司，然後撥了電話給白朗。

白朗沈默幾秒後，同意趕過去見上一面。

***

才輕輕推開門，就見窗明幾淨的專屬辦公室裡，杵著一個駒僂的背影。

一看不出的，有多油漬髒污，灰白的頭髮糾結凌，這些年消瘦許多的形，白父的肩膀幾乎是垮了下來。眼前的背影，即便是白朗小時家裡還在種地那會兒，白父也從沒有過這般落拓邋遢的模樣。

這一眼，讓白朗腳步微頓，「爸。」

待在落地窗邊發愣的白父像是被驚醒似地、搖搖晃晃地轉過。

蒼老面容上的皺紋深刻，更是一臉侷促，「阿、阿朗......」

看著判若兩人的白父，白朗不知該說什麼，「怎麼不坐著等。」

沙發旁的茶幾上、好端端地擺著一杯茶；書該是沒落下任何招呼。

白父低下頭，自慚形穢似地扯扯，「怕、怕弄髒了不好，我站著說話就行......」

要是這話白禮來說，白朗肯定認為是演戲。

但由白父來開口，白朗知道，他父親弱的讓他說個謊，就足夠心虛驚慌。

白朗於是也不多繞彎，直接問道，「爸找我，什麼事？」

白父一聽這個還算善意的回應抬起頭，看向白朗的視線裡竟是帶著期待。

可幾秒後，見白朗只平靜等待，那一期待又轉了張、窘迫，最後漲紅了臉。

白父再度垂下頭、閃躲白朗的視線，納納說道，「我、我是來......你、你媽......不、我是說、那個......你大哥他、他.....」

白父支吾了好一陣仍是不句，白朗慢慢走到白父隔壁，把視線同樣投向落地窗外高樓層的街景；了視線干擾，他想，自己的父親表達該是能更順暢些的。

「白禮怎麼了？」

會這麼問，是白朗真不清楚。

仇潛車禍事故之後，白朗與仇潛之間互相瞞的，幾乎是沒有了，所以白朗知道仇潛曾使計把白禮跟白父白母趕出了那兩棟房子。之後，白禮得了錢，仇潛挖了個坑給白禮跳，也不知他跳沒跳，接著就遇上車禍事故，白朗與仇潛的注意力於是都不在這上頭了。

待三年後、他們回國，白家沒有人找來，白朗也就不讓仇潛再去找。

而實際上，白禮果真敵不過仇潛設下的人的坑，投了大部分資金下去，落的本無歸。不過這次比較好的是，這筆錢總算不是借的，失敗歸失敗，若是白禮憑著手上剩下的一些錢，找份穩當工作好好安定下來，搭著白父白母兩人，日子清苦一些也不是沒法過。

可白禮依舊做著一夜致富的夢，但這時他已與白朗在明面上撕破臉；甚至大夥兒都知白朗不在國，所以無論檯面上檯面下的銀行或錢莊，都不會再有人傻的借錢給白禮揮霍。

白禮只好寄於彩券，打工打的零零落落；經常被辭，一有小錢就上趕著拿去賭。但至這時，一些餘錢與白父售票員的微薄薪水都被白母管著，沒了白禮收，白家三人在租的小屋子裡，還算是過的去。

不過這種日子，白禮卻是過不下去了。因為打自房產被白禮盜賣之後，白母對著白禮就像是對著仇人打罵，天天三餐似的定時上演。這搞的心裡抑鬱暴躁的白禮心火逐漸累積，某天，終於忍不住還了手，猛力一推，白母竟是被白禮推桑在地，折了腳踝這種細的地方。

白母倒在地上唉唉痛那時，不忘恨恨咒罵白禮說一定要告死這個不孝子！！白眼狼！！這個老大還要父母養的廢！！白禮一聽又怒又怕；他可是知道傷害這種罪，在以下犯上、以子犯親的狀況是要罪加一等的，於是竟是一不作、二不休，慌張搶過白母管著的銀行卡，頭也不回地衝了出門，再也沒有回來。

而當白父下班回家時，白母已經疼的氣若游。因為原先只以為是扭傷，想著忍著疼、自己扭扭弄弄就好。這一扭弄，原先的五傷卻是給弄到了八，等到了病院，碎骨折在這般折騰下已難以復原。這一摔，竟是落下了跛腳的殘疾。

白母於是心下更恨，杵著柺杖真去警局結實地告了白禮一狀，把流浪在外的白禮是給弄了通緝犯的份。只不過，白禮抓沒抓到不知，白家卻不會因為告了而有所改善。

在白禮捲了家裡的錢逃之夭夭之後，白父那點微薄薪水，繳了白母的醫藥費就再也繳不出房租，即便房東還好心同意緩上幾個月，可白父待著的那個小遊藝場卻是遇上拆遷，當這餬口的工作也沒了之後，要不是白母拿出箱首飾把能當的都當了，找著了個條件更差的套房遮風避雨，那時白父帶著不良於行的白母，恐怕真要流落接頭。

「之後，我跟你媽就撿、撿東西賣錢，」白父期期艾艾地說到這，聲音更低了，「日、日子還能過上的，但、但你媽前陣子跟人搶、搶不過被打了頓，對方招了人，我、我們已經好幾天撿不上東西，我、我是真沒法，才、才......」

聽到這，白朗也不垂下眼，心底一陣複雜。

前世，白禮最終是有錢了；用著白朗的錢有錢，所以跟父母之間沒有矛盾。

這一世，白朗堵著白禮，白禮啃回父母上，卻是鬧到這般地步，要說是因果報應......

可白朗自問，這是他想要的？

父親蒼老的模樣；一貫強勢的母親也跛了，他這時，能真的解氣開心？

「阿、阿朗，」白父終於有些哽咽，「我、我知道我跟你媽是、是看錯了你哥，以、以前，我們對你有、有些誤會，是我們錯了，每、每個人都說我們活該，可、可是......」

「爸，別說了。」白朗開口打斷。

白父聞言，臉卻是一陣青白。

見小兒子視線都沒給自己一眼，張張開開了一陣，最終是魏閉上......

「一個月一萬，以後我會打到爸的卡上。」

前一刻腳步已是發虛的白父，頓時懵地瞪向白朗。

白朗也終於白父迎向視線。

「沒有更多，是因為另一半該是白禮的份。這輩子，我不會再幫他多付一分錢。」

「不、......已、已經很夠了，」白父還一臉的難以置信。

「兩人一萬，城裡或許苦了些，但要邊遠一點的地方，還是能過的不錯，」說畢，白朗走向辦公桌，拿起紙筆快速寫下號碼，又從皮夾了紙鈔，一起遞給白父，「有事，再聯絡。」

白父看了看白朗手裡的，再看看白朗，抖著手接過時，真正是哽咽了。

「阿、阿朗，是、是我跟你媽對不起你......這、你......」

白朗轉開頭，不想聽這些；這只是挑起那些被掩蓋住的裂痕。

「快回去吧，帶媽去看病......去吃頓好的。」

白父見狀，更愧地想要說什麼，可磨蹭許久還是詞不達意，最後一抹眼睛，終是移了腳步打算離開。直到了門口，步出房門之前，白父回頭問了句。

「......阿朗，你、你過的好嗎？」

白朗背對著父親，沒有回答，還是紅了眼眶。

很多年了，他終於等到一句問候。

這也算是進步吧。

***

之後，白朗待在辦公室裡，就像剛才的白父一樣，待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致許久許久。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臂從後方環上，稔安心的氣息傳來。

「別哭。」

白朗垂下已經乾的眼，「誰說我哭了。」

「你骨子裡就是個心的。狠不下心，也做不到缺筋原諒。」

白朗在仇潛手臂裡轉，深深聞著仇潛的味道，笑了笑，「聽起來像是我自找的。」

「不要，」白朗覺腦袋上被親了下，「你就做你想做的，開心就好。」

白朗靠在仇潛懷裡閉上眼，應了聲後才說到，「晚上吃火鍋，等會我們去趟超市。」

「行，」仇潛點頭。

「上二洪、小李、方姐家跟阿讚他們家吧。」

仇潛有些不滿，「那麼多人做啥？」

「火鍋要人多才好吃。」

「我可以吃很多人份，一樣的。」

「豬。」

「那是小海。」

幾十公里外，仇小海在容贊邊大大打了個噴嚏。

「阿嚏！」一聲，接過容贊給的面紙，仇小海胡了把。

「好冷的呀，回家阿白煮火鍋吃！」

才說完，手機就向了。

***

隔年的農曆年節前，白朗家裡收到了一紙箱的菜。

上頭署名是白父的名字，跟一封皺的信。

裡頭的第一句話，即便是形式，寫的就是「阿朗，過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