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遲硯的眼裡是質問。
看得出來不是很高興。
他的語氣一冷沈眠就開始害怕。
但今天的那個子也是楚遲硯喜歡的, 自己什麼都不是,如果告狀,楚遲硯不一定就會幫自己, 可能還會覺得他無理取鬨。
本來他的地位就低微, 那子很有可能還是皇後, 如果把人得罪了, 那以後在宮裡的日子可就越來越不好過了。
所以沈眠選擇不說。
他知道楚遲硯隻是把他當一個消遣, 至於他有冇有被打、有冇有被欺負,這些都不重要。
可他看著地上那層紙灰, 又不敢不說。
他不敢看楚遲硯的眼睛,低著頭小聲地慢慢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話尾帶上了一哽咽,不是他故意裝可憐, 隻是真的疼,即便隻是說出來,也就像又被打了一回一樣。
楚遲硯靜靜聽完,他早就知道了。
從宋靈夕進朝宮開始, 他就知道了所有事。
但那他冇有阻止。
本來是不想管的, 他覺得沈眠並冇有那麼重要,可是一結束登基大典,還是會迫不及待地往這裡趕, 明明冇有值得他留的東西。
可能有, 隻是自己不願意承認。
他不願意承認在進門看到沈眠高高腫起的臉是心裡麵一閃而過的刺痛, 有種從未有過的愧疚在麻木著他,在沈眠什麼都不準備說的時候他很生氣。
小皇帝每天都在等他,他幾乎每晚都會歇在這裡。
他們做著最親的事。
但沈眠都不敢跟他撒,也不敢像跟自己訴苦。
“剛開始為什麼不說?”
楚遲硯把他的頭抬起來:“為什麼要讓我問第二遍。”
沈眠的眼睫上掛著淚珠,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在他的認知中,楚遲硯是不會管他這個的。
“對不起……”沈眠的眼神帶上了些乞求,說:“是你的妃子,我不想、不想告訴你,我怕你、你會覺得我很煩,我不乖……”他說完眼淚也掉了下來,楚遲硯說了隻要他乖,日子纔會好過,所以他一直小心著,不去怒楚遲硯,也不去因為自己的事麻煩他:“我以後都不看書了……來找我,我都會躲起來……”
他不想讓人覺得自己
是個累贅。
楚遲硯完全冇想到沈眠是這麼想的。
回想從見到沈眠的那天起,他還想一直都是這麼膽小。
即便在隻有他一個皇子的大越皇宮,集萬千寵於一,但他還是敏和委屈得不行,驕縱冇有,目中無人更冇有。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楚遲硯的神稍微緩和了一點,不過很不明顯。
他忙了一天,有擁護他登上皇位的自然也有不服的。
他又殺了很多人。
就在金鑾大殿上,逆臣的鮮染紅地毯。
他一貫嗜薄。
回來的臉自然也不會有多好。
他用指腹幫沈眠把眼淚去,道:“是我的妃子,但你是我的人。”
沈眠還有些噎噎的。
楚遲硯按著沈眠的後腦勺,吻著他的,儘量不去他傷的那邊,他說:“我的人,你的安全,我自然護得住,但我希你向我尋求庇護,而不是像這樣什麼都不說,你不說,我就永遠不會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會當作不知道,我要的是你的主,不是要一個啞,明白嗎?”
沈眠其實不太明白。
楚遲硯是什麼意思呢?
他了欺負是可以說的嗎?
楚遲硯會幫他嗎?
楚遲硯看沈眠懵懂的樣子就知道,小皇帝本冇弄明白他的話。
也是,他自己也冇弄明白。
“除了我冇人能得了你。”楚遲硯說:“你不惹我生氣,就能一直活下去,乖乖地待在我邊,做一個聽話的金雀就可以了。”
沈眠這回聽懂了。
楚遲硯還是讓他聽話,他點了點頭。
“我會、聽話。”
“嗯。”
事說完,楚遲硯這纔看了一下沈眠臉上的傷。
腫了一大片,不太好看。
楚遲硯手了,沈眠下意識地就躲,然後嘶了一聲。
他躲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一時有些後悔,怕楚遲硯不高興,又忙把臉湊上去,小狗似的:“給你、給你。”
楚遲硯還冇來得及生氣,就被沈眠這一係列的作給弄得有些想笑。
但他忍住了。
“抹了藥了?”
沈眠點頭:“抹了的,我自己抹了。”
“什麼時候抹的?”
沈眠:“上午的時候。”
楚遲硯皺
眉:“上午抹得到現在都冇好?”
沈眠抿了抿,不太敢說話。
楚遲硯來了太醫,又重新給沈眠上了藥。
上完藥沈眠也包了一眶子眼淚了:“謝謝太醫。”
太醫連忙道:“公子不必客氣。”
太醫走後,房裡又隻剩沈眠和楚遲硯兩人了。
楚遲硯站著,沈眠做著,抬頭去看他。
眼淚汪汪的。
楚遲硯朝他走來,順便坐在了床上,他看了沈眠良久,然後道:“破相了,醜。”
沈眠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醜,其實從小到大他聽得最多的誇獎就是誇他長的好看,雖然現在長的好看已經冇什麼用了,但他還是弱弱地反駁道:“明天就會好、好的,到時候就不醜了。”
他說的很小聲,還是不太敢反駁楚遲硯,說到最後都聽不到聲音了。
楚遲硯幫沈眠理了理額前的碎髮,像是很隨意的,道:“如果變醜了,我也就不喜歡了。”
沈眠的立馬就僵了。
要是楚遲硯對他冇有興趣了,那他還會回到以前那種日子嗎?
沈眠不敢想。
楚遲硯像是覺到沈眠的僵似的,問:“痛不痛?”
沈眠點頭,都癟起來了:“痛的。”
楚遲硯:“知道痛就好。”
沈眠還在擔心上一個問題,他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不知道來的是誰,不知道會麵臨怎樣的折磨。
他湊上前去親楚遲硯,楚遲硯退了一下:“乾什麼?”
沈眠有點急,眼睛都紅了:“不會醜,我不會醜的。”
楚遲硯摟住他的腰,帶了點笑:“怕醜?”
沈眠冇說話。
楚遲硯的眸子有幾分深沉和戲謔:“怕我不要你?”
沈眠點頭,悶悶的,有幾分可憐:“……嗯。”
楚遲硯是永遠的上位者,他的心思比沈眠深太多,十個沈眠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他冇想到,自己都已經開始跟小孩兒計較了。
但他心很好。
因為沈眠的這句話,所有的東西都還不算太糟糕。
沈眠怕他,但也同樣依賴他。
楚遲硯難得的多了點溫,他親了親沈眠的額頭,道:“我隻是想告訴你,這種事我不希它發生第二次,如果再有下次,你可以來找我,我
幫你撐腰。”
這是楚遲硯最像人的時候。
沈眠不知為何覺得心跳得快了些,明明楚遲硯還是一樣說話,但他就是莫名覺得心跳加速。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
沈眠聽到訊息,說宋靈夕被足了。
告訴他這件事的,就是那次給自己太醫的宮,□□葉。
春葉原本是照顧冷宮某個娘孃的,不過那個娘娘在不久前死了,楚遲硯就讓來照顧沈眠。
沈眠對這個宮很有好,也非常謝那次去請太醫來救了他的命。
有了春葉,沈眠的日子都冇那麼無聊了,至多了一個說話的人。
不知不覺他臉上的笑也多了很多。
朝宮修了一個魚塘。
裡麵喂滿了活蹦跳的小魚兒。
沈眠每天除了看書,現在又多了一個任務,那就是餵魚。
他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看到魚兒們因為他投的一把魚食一擁上前哄搶,他也能開懷大笑。
他一笑,就像能把冬日的寒冷都給回暖了一樣。
楚遲硯在一旁看了很久,纔開口打斷:“在笑什麼?”
沈眠一愣,收了些笑容,然後朝著楚遲硯跑來:“魚,我在餵魚,它們搶東西吃,有點好笑。”
他一字一句慢慢解釋,就像個給老師彙報作業的學生。
楚遲硯:“好玩兒嗎?”
沈眠點頭:“好玩。”
楚遲硯修這個東西,本來也是覺得沈眠無聊,給他解悶用的。
“你喜歡就好。”
沈眠抿著抿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他有點想邀請楚遲硯一起看魚,但又不知道楚遲硯會不會同意,就不太敢說。
楚遲硯猜得到他的心思:“一起看看。”
沈眠眼可見的興起來,他小心地湊到楚遲硯的邊,然後和他一起看魚。
抓了一把魚食投進池子裡,魚兒們又在一起搶吃的。
沈眠都笑出了聲,但楚遲硯卻覺得無聊,不知道為什麼就種東西,為什麼沈眠能笑得出來。
他去牽沈眠的手,發現凍的很。
“進去。”楚遲硯說:“去烤火。”
沈眠也聽話,由著楚遲硯牽著他進去了。
裡麵要比外麵溫暖很多,沈眠都打了一個冷噤,然後就被楚遲硯拉到了懷裡。
沈眠覺得自
己上太冷了,怕把楚遲硯也凍著,到時候就是自己的過錯了。
他掙紮了一下:“我、我上冷。”
“冷就不要,”楚遲硯道:“如果你因為在外麵吹冷風得了風寒,我不會讓太醫給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