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緋與端木紜隻在書冊上見過大象的圖片，還從來不曾見過真的大象，都是聽得津津有味，臉上出嚮往之。

見姐妹倆聽得專注，岑就挑一些有趣、新鮮的事又說了一些。

說話間，一個小侍步履匆匆地來了。他也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會是慕炎想聽的，但還是著頭皮稟道：“皇上，禮部範尚書求見。”

慕炎心裡覺得範培中這人還是那麼沒有眼力勁，磨磨蹭蹭地走了。

範培中就等在書房門口，焦躁地來回走著，簡直要瘋了。

他是為了冊立太子的事來的。

誰會想到皇帝突然就要立太子，明明前幾天還按下過摺子的啊，而且立就立吧，他非得那麼趕，要趕到百歲宴那天立太子。

範培中一見慕炎，就開門見山地把難說了：“皇上，現在距離百歲宴已經隻有短短十天了，冊立太子一事非同小可，不如再擇吉日……”

要在短短十天準備好冊立太子的事宜，這也難為人……不，為難他們禮部了吧！

慕炎連眉都沒抬一下，“義正言辭”地說道：“現在國庫猶虛，朕這也是為了減不必要的開支。”

“……”範培中簡直快不知道說什麼。

冊立太子是不必要的開支?!

要不是他知道帝後深，幾乎以為他們大盛未來的小太子有多不寵呢！

範培中心裡覺得皇帝實在是太胡鬧了，定了定神，勸道：“皇上，禮不可廢，立太子乃是國之大事，須得鄭重……”

範培中引經據典地說了一通，希皇帝能重新考慮太子冊封儀式，可惜，任他舌燦蓮花，任他說得口乾舌燥，終究還是沒有說能說過慕炎。

有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範培中算是徹底領會這句話的意思了，皇帝不在意太子冊立儀式，範培中卻不能不放在心上，隻能灰溜溜地回去加班了。

本來以為帝後大婚後，自己就能有好日子過的尚書大人在這一刻，覺得去年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範培中以及禮部左右侍郎在禮部衙門足足忙了三天三夜。

雖然立太子是有儀程的，但是大盛建朝以來，還從來沒有皇子才百天就立太子的，所以，禮部要修修改改的儀程還有不，比如，太子肯定是沒法親自向皇帝謝恩了。

幸好，慕炎對立太子的儀製安排並沒有怎麼刁難，對於禮部遞上的摺子，他隻是略作了刪減，刷刷兩筆，就把皇後抱著太子，代太子三跪九叩的儀程去掉了。

慕炎再次慨範培中這個人既死板，又沒眼力勁，滔滔不絕地把他訓了一番，意思是，皇後都那麼辛苦了，禮部還要給皇後添麻煩雲雲，氣得範培中差點又要辭。

就在這種忙忙碌碌的氣氛中，新的一年來了，滿朝文武都去過節了，唯有範培中過了他這輩子最苦的一個春節，忙到大年初三，才順利地定下了儀程。

大年初四，關閉了一年的太廟再次開啟了。

禮部、太常寺與司禮監的人進進出出，準備起明日太子冊立儀式的一些事宜。

靜這麼大，也沒瞞過在太廟贖罪的慕建銘。

慕建銘每天都要在前殿的祖宗牌位前贖罪四個時辰，此刻他正歪在團上。

“這是……怎麼了？”慕建銘吃力地問著在邊伺候的文永聚，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就像是用盡了全的力氣似的。

文永聚自是知道的，遲疑了一下後，答道：“明天就要冊立太子了。”

“太……子？”慕建銘慢慢地重復道。

他的軀乾已經瘦得皮包骨頭，淩的頭發也白了大半，眼歪斜，模樣看著有些瘋瘋癲癲的，說得難聽點，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

“……”文永聚神木然地看著慕建銘。

戾王被關在這裡已經兩年之久了，就算此前文永聚還有過一期待，希某個皇子還能勤王救駕，到現在希的火花也已經完全熄滅了，每天都是呆呆木木地過日子，宛如一潭死水般。

文永聚知道自己被留在這裡就是為了伺候慕建銘這個無用的殘廢，他的人生已經不會有任何希了，隻能留在太廟這個方寸之地。

但是，當他看到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帝現在這副茍延殘、半死不活的樣子，又覺得痛快：自己是慘，可是慕建銘比自己還慘！

文永聚扯了扯角，眸子裡閃著詭異的芒，又道：“是啊。皇長子都滿百日了，明日就是太子冊立大典。”

慕建銘的眼睛瞪得老大，一隻眼大，一隻眼小，顯得有些稽。

他裡含含糊糊地喃喃道：“過了……這麼……久了嗎……”

他呆了呆，然後又重復了一遍：“過了……這麼……久了嗎……”

靜了幾息後，慕建銘突然激地囂起來：“朕……纔是皇帝！”

“臣賊子……都是臣賊子！”

“不許立太子！”

“朕……還在這裡呢！”

慕建銘聲嘶力竭地囂著，然而，他太虛弱了，任他怎麼喚，聲音也傳不遠，也就文永聚一個人聽到而已。

文永聚木木地站在那裡，眼神微微恍惚，恍然未聞。

自打兩年前被關進太廟贖罪開始，這個廢帝三天兩頭就會瘋一回，文永聚起初還會安對方幾句，到現在，他都習慣了。

廢帝要鬧，就讓他鬧，反正他除了嚷嚷幾下，本什麼也做不了。

這時，“吱嘎”一聲，後方的門被人從外麵拉開了。

文永聚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子微僵，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袁公公。”

袁直帶著三四個青侍健步如飛地走了進來，看也沒看文永聚一眼。

袁直指著慕建銘直接吩咐道：“還不把戾王趕帶出去，明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別沖撞了太子的吉事！”

“是，袁公公。”

他帶來的其中兩個青侍立刻就上前，作魯地拽起慕建銘的雙臂，把他從團上拖了起來，然後就把人往前殿外拖去。

“放肆！放開……朕！”慕建銘試圖掙紮著，可是他一個連自己喝茶都做不到的廢人，那點掙紮本連小嬰兒都不如，被兩個侍拖出了門檻。

“朕纔是……皇帝！”慕建銘還在囂著，口涎自歪斜的角流下。

袁直眼神輕蔑地掃過慕建銘，隻給了他三個字：“你不配。”

慕建銘聞言更激了，真恨不得殺了袁直，繼續嚷著：“朕……纔是皇帝，是皇帝……唔。”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形容癲狂，哪裡還有一往日的神采。

其中一個青侍隨手掏出一塊抹布堵上了慕建銘的，於是，周圍一下子就清靜了。

袁直從慕建銘爛泥一樣的背影上收回了目，隨意地了袖，然後淡淡地看了文永聚一眼。

文永聚心裡咯噔一下，低眉順眼地快步朝慕建銘他們跟了上去，臉發白。

他還不想死，想活著，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是像現在這樣活著，他也想活！

“把這裡好好打掃打掃！”袁直掃視了周圍半圈，微微蹙眉。

現在太廟歸他管，他自是要打理得乾乾凈凈，不能讓明天的太子冊封儀式出一點差池。

太廟裡，眾人忙忙碌碌，一夜彈指而過。

正午初五，冊立太子的日子終於在朝臣們的翹首以待中來臨了！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