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歸爬到他膝上去,小腦袋在他懷裡拱啊拱,應棠實在無心看書,隻好把書拿開,低下眼來看。
小小年的眼眸微微彎著,似星曜閃亮,又似月牙朦朧。他眼裡染上些許的笑意,手輕輕拂去頭上的海棠落花,道:「聽話,我今天得把文章背下來。明日夫子要檢查的。」
小雁歸裡長了幾顆小牙,不知不覺就蹭了他滿懷的口水。
他溫習功課時片刻不停地折騰,後來他看兩遍就能把文章背下來了,他在樹下念文章時,小雁歸也終於玩累了,趴他懷裡紅撲撲地睡著了去。
雁歸滿周歲的時候,應棠六歲多。
該抓週時,白夫人把放在寬大的拚湊起來的桌麵上,擺了許多的東西給抓。
彼時應棠就站在一桌角邊,滿堂都是歡聲笑語,他的目追隨著小雁歸。
雁歸把桌上的東西都玩了個遍,然後抬頭看見應棠,咧開小朝他一笑,便邁著小短朝他撲過來。
年很是擔心,怕趔趔趄趄,不小心摔倒了或是磕著了。
就在朝自己撲過來時,年趕手把接住。
別看雁歸人小,可撲過來的勁兒卻是有點大。應棠都被虎頭虎腦地撞得稍稍往後仰了仰。
應棠聽著在自己懷裡咯咯咯地笑,不由也笑了起來。他一張年輕的臉上,頓時落滿。
圍觀的眾人起初驚詫,後也跟著鬨堂大笑。
大人們開玩笑,小雁歸這是給自己抓了個小相公。
兩家本就有結親的意思,故也不避諱。
甚至於在白雁歸滿周歲的當天,與應棠定下了娃娃親。
但這娃娃親也不是定死了的。兩家約定,待將來兩個孩子長大以後,倘若相互有意,便結為夫妻;倘若無意,那大人們也不勉強,便結為兄妹。
白雁歸學會走路了以後,總是要跑去隔壁找應棠。
隻不過應棠上午要去上學,下午才會在家裡。家裡是做武行鏢局生意的,他這年紀也該開始打基礎了,因而下午回家後便在院裡練習基本功。
應老爺親自教應棠練武。
彼時白雁歸便坐在屋簷下的小板凳上,一邊砸著吃糖,一邊看應棠練習。
應老爺對應棠十分嚴格,手裡拿著一結實的木尺,用來糾正應棠的作。但凡他做得有不對的,應老爺便毫不留地用木尺往他上敲去。
應老爺往應棠上敲的時候,小雁歸猝不及防被嚇得噎了一噎。但見應老爺並沒有停止他的「惡行」,沒幾下,雁歸就汪地大哭了起來。
應老爺和應棠回頭去看,隻見夕下那小人兒哭得淚眼朦朧,好不可憐。
應老爺道:「雁歸乖啊,叔叔又不是在打他,隻不過是在教他作而已。」
雁歸就是哭個不停。
應老爺隻好看嚮應棠,道:「臭小子,還不快去哄。」
應棠鼻子,隻好走過去,他上帶著一道運過後淡淡的熱氣,自然而然地把小人兒攬懷裡,順著的後背。
他好笑又心疼道:「我又不是在捱打,別哭了。」
可在雁歸小小的心裡,他就是在捱打。
以至於後來每每看到這樣的場景,都要擋在應棠前麵,一度弄得應老爺哭笑不得。
但隨著雁歸漸漸長大了,終於明白也肯相信,他是在練武了。
雁歸喚他一聲棠哥哥。
雁歸睡了一個下午覺醒來,看見應棠坐在書桌前寫字,也想來看看,可惜人太小夠不著。應棠便把抱起來,直接爬上桌麵,沒一會兒便將應棠的書法筆墨霍霍得一團糟。
應棠當天的功課也被墨染了,他還得挑燈連夜再寫一份。
雁歸手裡抓著他的筆,小臉上墨跡斑斑,卻還認認真真想習著應棠拿筆的模樣。
應棠無奈地笑了笑,隨即抱坐在自己的膝上,手裡拿著的小手,教一筆一劃地寫字。
他湊近了聞得到呼吸裡有淡淡的香,還有金糖的香甜味兒,他低道:「你又吃糖了?」
雁歸鼓了鼓,試圖否認:「沒有。」
應棠道:「我聞到了。」
雁歸又試圖狡辯:「那是,那是翠兒吃的,不小心蹭我上的。」
翠兒是的丫鬟。
應棠看:「嗯?」
雁歸總是在他溫而不不燥的眼神下原形畢,道:「我就隻吃了一小塊。」
應棠也沒惱,隻是用下蹭了蹭如絨一樣的頭髮,年乾淨的嗓音格外的好聽,道:「不是說了麼,吃多了蛀牙,怎的不聽。」
「下次不吃就是了嘛。」
應棠道:「上次你是不是也這樣說的?」
雁歸被他說得著急,扭頭就吧唧一口親在他臉蛋上。
應棠頓了頓,沉默。
雁歸心滿意足地問:「方纔寫到哪兒了?棠哥哥,教我寫你的名字好不好?」
應棠一邊重新握著的小手拿好筆,一邊道:「換牙以後可不能這樣吃糖了。」
雁歸滿口答應。
隻不過還沒等到換牙,就牙疼得厲害。那陣子經常捂著自己的臉蛋,眼裡包著兩包眼淚,見了應棠便道:「棠哥哥,我牙疼。」
應棠為了分散注意力,經常帶在院子裡玩耍,還讓同自己一起習武,道是習好了功夫便不疼了。
於是雁歸很賣力地跟著應棠習武。
但是發現應棠騙,不管怎麼認真努力,可還是牙疼。
也就生氣地放棄了。
後來雁歸換了牙,就不再怎麼甜食。
有一次生了病,大冬天裡裹個厚厚的小棉球,卻看見應棠穿著兩件單長衫,不由問道:「棠哥哥,你不冷嗎?」
應棠回答道:「習武之人不怎麼怕冷。」
他過來牽的手,他的手果真是很暖和。
雁歸很不喜歡喝葯,每次喝葯都非常抗拒。白夫人和丫鬟翠兒奈何不得,喝葯的時候都應棠來喂。
應棠總有辦法讓一滴不剩地喝下。小臉皺了苦瓜,應棠及時往裡餵了一顆酸甜的梅子。
應棠聲說道:「不想喝葯是不是?那就不要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