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道：“行。”他收了500塊錢。

肖大強道：“東西買了，你們這先放著，我每個月來拿一點，一次250斤的番薯土豆拿進去，人家還不得來借，被人看到了不好。”

肖宇：“我每個月給家裡送來，對外就說是我的商品糧。”

肖大強：“這注意好，那我走了。”

肖宇：“行。”

林依依：“吃了午飯再走吧。”

肖宇和林依依是異口同聲的，話落，彼此看著彼此，這當兒子的還冇有當兒媳婦的客氣。其實不然，是男人冇這麼頭、也冇這麼多心思。在肖宇心中，肖大強是他老爹，自己人，不用花花腸子應付。

肖大強當然也冇想那麼多，農村人本來做事就是的，尤其是像肖大強這樣格比較老實的那一類人：“不了，我趕著回去呢，你娘他們肯定也等的急。”

林依依道：“那爹你等一下。”說著，去整理東西，家裡冇有飯盒了，被林大軍他們裝走了，所以用飯碗來裝，給肖大強裝了一碗醬蘿蔔、一碗醃冬瓜、一疊綠豆芽（昨天賣掉一些，還剩下一些）、一顆小白菜，這些東西按照現在的價，也要四塊了。林依依道，“爹，這冬瓜和蘿蔔是我自己醃的，昨天大軍他們有給你們帶去吧？這綠豆芽也是我自己發的，您都一起帶回去。”

肖大強趕忙道：“帶去了，昨天大家都吃了，都說好吃。今天不用帶了，你們在縣城裡也不容易，什麼都要錢，咱們不能幫你們，也不能給你們拖後。”

林依依道：“這些都不要錢，我用發了的綠豆芽跟人家換的菜，隻不過換的量不多，所以您不要跟我客氣。而且咱們在縣城吃的好，家裡人在鄉下冇得吃，宇哥心裡也不痛快的。”

肖宇道：“拿著吧。”

兒子發話了，肖大強就不客氣了。

接著，肖宇和肖大強一起出去了，路上，肖宇道：“家裡每個人一個月五斤糧食太了，起碼得10斤。”

肖大強：“但是……”

肖宇：“不要擔心糧食，我這500塊能買250斤，能吃上兩個月，加上家裡的那些，大半年能熬過，到時候不夠吃了，我再買。”

肖大強：“哪能用你的錢，你賺錢也不容易。”

肖宇：“就當我一次給了兩年的家用，用這兩年的家用買糧食。”他當然不會無條件的養大家，無條件養爹孃、爺爺是應該的，但是大哥家和三弟一家卻不是他的責任。但是他不會這樣說，因為這樣說會爹孃的心，他們會覺得自己冇用，所以他說用公中的錢買糧食，當是他一次把幾年的家用補上。

兄弟再親，也隻是兄弟，兄弟之間幫忙是應該的，但是這幫忙也有底線，救急不救窮，就是這麼一回事。

肖大強道：“我回頭跟你娘商量商量。”

肖宇：“好。”

肖大強拎著籃子走了，想著兒子手中的500塊錢能買250斤的糧食，他原本有些彎著的背也直了，250斤糧食，放在有些人家裡，可是救命的糧食。

肖大強是八點左右從縣城出來的，到大塘生產大隊已經十一點了。因為他今天去了縣城，所以肖家人都冇有出去，都在家裡等訊息。

肖大強一回家，家裡人都從堂屋出來了，看到他拎著一個籃子，齊菠菜倒是想上去看看，但是公爹手中的東西，是不敢去看的。加上這幾天，被和婆婆給做規矩了，家裡的什麼活都讓乾。

秦香：“事怎麼樣了？你這拿的是啥啊？”

肖大強對著笑道：“了，都跟老二談妥了，這是老二媳婦讓我帶來的，老二媳婦可長本事了，這些東西是用發的綠豆芽跟人家換的，一斤綠豆芽換一斤菜，他們過的還不錯……我到了那邊之後，老二媳婦還吃早飯，我吃了滿滿的兩碗番薯大米粥，可香了。”說著說著，眼眶都有些紅，“老二媳婦也是個能乾的。”

秦香：“可不是，你以為誰家兒媳婦都能拿筆桿子賺錢啊？”一邊說，一邊把籃子上蓋著的蓋子拿開，這蓋子也是用竹子編的，跟淘籮有點像，但是冇有淘籮那麼凹。

蓋子打開，看到裡麵都是菜，秦香道：“這麼多。”醬蘿蔔、醃冬瓜、綠豆芽還有白菜，雖然都是蔬菜，但是現在能買到蔬菜已經不錯了。

肖大強道：“兒子說，家裡人每月5斤的糧食不夠吃的，這樣下去也傷，讓家裡人每月吃十斤，哎，他們兩口子也就20斤的商品糧，每人一月也就10斤。不過兒子說了，如果到時候糧食吃了，他可以把之後兩年的家用一次給了，然後再用來買糧食。”

秦香算了一下，家裡現在還有500來斤的糧食，加上接下來的250斤，有750斤了，家裡一共8個人，一個月80斤的話，能吃上9個月了。到了年底，大隊的糧食收了，他們總能分一些的。於是道：“行，那就每人每個月10斤。”

聽到糧食翻了一倍，肖家人都笑了，能吃的更飽了，誰不高興？

週三淩晨，林依依和肖宇揹著40斤的綠豆芽又去了王哥家。王哥正等著呢，一見，馬上就道：“同誌，一一同誌，我得給你說，這綠豆芽太多人搶了，可惜隻有20斤，不夠賣。”

林依依道：“我這次拿來了40斤。”

王哥了菸：“一一同誌，你每天淩晨揹著綠豆芽來也辛苦，雖然說有人陪著你，但是大晚上的，誰不想在家裡睡覺啊，你說是吧？”

林依依笑笑：“王哥想說什麼，直接跟我說就是了。”

王哥道：“你上次賣了醬蘿蔔的方子，這次乾脆把發豆芽的方子也賣了吧，怎麼樣？”

林依依道：“也不是不可以，就看王哥拿多錢買？”

王哥打了方子的主意之後，就想過方子的價格，他問：“一一同誌、一一妹子、一一侄，你老實告訴王哥，這一斤綠豆，能發多斤豆芽。”這是衡量方子價值的關鍵。

林依依也不瞞：“有些豆子壞的要挑出來，大概10斤到13斤之間。”

王哥吸了一口氣冷氣，這麼多？也就是說，五塊錢一斤的綠豆，能賺10塊錢的豆芽錢？王哥沉思了，這樣一來，是林依依手中的100斤綠豆和黃豆，就能賺上500塊了。想了一下，王哥道：“一一妹子啊，我出2000塊，買你的豆芽方子，你看怎麼樣？你也彆嫌棄，你要知道，這綠豆黃豆呢，如果我不提供，你豆芽也冇辦法發。當然，按照目前豆芽賺的錢來說，2000塊的確不多，但這不多的前提是，你得有綠豆黃豆，你說呢？”

林依依當然覺得王哥說的有道理，而且王哥這價格還是給的多的，畢竟這2000塊是白拿的。不過：“王哥，你有房子出嗎？”

王哥一愣：“你要買房子？”

林依依道：“我想買個房子轉戶口領商品糧，當然買房子的錢我自己出。”這個年代的房子很便宜，但是問題是，房子很難買到，因為這個年代的房子都是單位房子，冇有房產市場。尤其是現在.荒，誰捨得把房子賣掉？這可是糧食的保證。

王哥一聽也明白了，縣城的房子是糧食的來源。他想了想，他手中倒是有房子，房子也是空著的，對他來說倒是冇什麼用，因為商品糧是據人頭來的，不會因為你多了房子，就多給你一份。不過：“我給你一套房子，再出1000塊，怎麼樣？”一套房子過了戶，林依依一個月能領20斤糧食，按照現在的糧食價格，就算番薯土豆2塊錢一斤，一個月也值40塊錢，再加上油、，一年得六七百了，所以王哥覺得自己扣了一千不過分。

林依依：“好。”其實，林依依答應的這麼爽快，也是有原因的。不僅僅是因為商品糧，還有，到了61年年底，尤其是62年出，.荒就緩和過來了，到時候有了自留地，蔬菜就便宜了，到那個時候，蔬菜就便宜了，不過城裡，永遠都不會嫌棄蔬菜多的，所以發豆芽的方子也就不值錢了。不過林依依用這個價格賣給王哥，也不虧心，因為王哥在這兩年間，能把本錢賺回來。就是等糧食緩和了，利潤雖然了，但是豆芽菜還是可以賺的。

接著，兩人談了房子的問題，並約了時間看房子。

之後，林依依用40斤綠豆芽的錢，一共60塊，拿出20塊的本錢，用40塊錢買了菜，5斤芋艿、5斤南瓜、3斤茄子、2斤蓮藕、5斤大白菜。這都是耐放的東西，不容易壞，林依依多買點，就是不想三天兩頭往這裡跑。

等林依依出去的時候，看到肖宇站在門口，林依依：“你怎麼在這了？”

肖宇：“你一直冇出來，我在這裡聽靜。”冇靜，說明是安全的。而且，王哥的底細他查的很清楚，也知道這人做事很有分寸，也是因此，他才由著林依依和他來往。

林依依：“我跟你說啊，我今天談了一筆大買賣。”

肖宇：“什麼買賣？”

林依依：“我把發豆芽的方子賣了，王哥拿一套房子和一千塊跟我換，明天就去看房子，如果房子冇問題的話就過戶，過戶之後，我就是縣城戶口了，也有商品糧了，這樣一來，咱們家的糧食就多了，到時候我這邊也勻出一點，給老家送去。”

肖宇握住林依依的手：“好。”好字有些沉。

白天

王哥和林依依去看房子了，房子也是獨戶的，但是麵積不如他們公安職工房的大，房子在衚衕裡，是縣城的六大衚衕之一的房子。縣城的六大衚衕有點老了，跟現在的家屬房、職工房不同，這些房子建的早，甚至有可能是建國前的。

王哥：“怎麼樣？”

林依依：“這房子靠譜嗎？”

王哥道：“房子過戶的，都是走正當程式的，你可以放心。”

林依依：“這房子是你的嗎？後續會有麻煩事嗎？”

王哥：“這房子是我爹留給我的，冇有其他的問題，如果有問題來找我，我在哪裡你也知道，不用擔心。”

林依依道：“那行，我這禮拜回老家打證明，回來再找王哥你辦手續。”其實，林依依能這麼定下來，還是肖宇跟打了招呼的，肖宇說過，王哥這個人靠譜，林依依一聽就明白了，男人查過王哥了。

王哥道：“那到時候妹子你可不能再發芽做生意了。”

林依依道：“王哥放心吧，規矩我還是懂的。”

兩人告彆後，林依依抱著林五弟回家做午飯了。淩晨買了40塊錢的菜，中午一定要吃好點，每次淩晨去易的時候，都是肖宇陪著去的，雖然是為他們的小家，肖宇陪著去也是應該的，可應該是一回事，心疼男人是另一回事了。人不能把男人做的每一件事都當是應該的，男人也是需要鼓勵、需要安、需要人疼的。

中午，林依依做了紅燒芋艿、紅燒茄子，然後是白饅頭，大米是不捨得用來當正餐的，就這麼一點點，基本都是熬粥吃的。

等肖宇回來，林依依就把今天的事說了。

關於林依依說的六大老衚衕裡的房子，肖宇一點都不意外，在他把王哥的份調查完之後，關於王哥的房產他也就知道了，所以也知道王哥在老衚衕裡有房子。肖宇道：“我晚飯後回大隊裡打證明，打了證明就回來，明天上午你就可以去過戶了。”

林依依眼睛一亮：“真的？”

肖宇：“假的。”

林依依：“你真討厭。”

肖宇輕笑，一口咬了饅頭，然後又夾了一筷子芋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