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浴完後,二人一道鋪床就寢。
徐行之和師叔廣府君說,他要接孟重到側侍候。
所謂侍候,自然是一個在床上安寢,另一個在旁守夜。
其他三派都是這樣的規矩。
但徐行之的出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規矩,他又不捨得孟重睡地下,索奉違地讓他和自己睡一張床。
……左右他的床足夠寬敞。
上的傷痛仍未消去,不過看到孟重,徐行之的心都明亮了幾分,又睡不大著,乾脆同孟重說起夜話來。
徐行之著孟重的鼻子晃了晃:“當初接你回來的時候,你的靈尚可,師父都認可過,說你前途不可限量。這麼多年過去,怎麼在結過丹後就再也沒有進益了,嗯?”
孟重從自己的被窩裏爬出,爬到徐行之上,眼地撒:“沒有進益,師兄便不要重了麼?”
徐行之枕著單手、微微低頭看向孟重時,他雙眸最亮最圓,小狗似的著他的口看他。
徐行之頓時心得跟什麼似的:“要,當然是要的。”
孟重蜷起子來,靠在徐行之口:“重愚笨,這些年來修煉良久,一無是,要不是有師兄照拂,常拿師父贈給你修煉的天才地寶給我用,我怕是連結丹都做不到呢。”
徐行之孟重乎乎的臉:“這不是師兄該做的事嗎?師兄若是不護著你們,還能護著誰?”
那個“們”字略略孟重黑了臉,但他很快緩過神來:“師兄,若是要在我和九枝燈師兄之間選一個的話,你更願意和誰呆在一起?”
徐行之不失笑:“什麼鬼問題。”
孟重不依不饒,掐住他的前襟搖晃:“師兄快說。”
有這麼一隻暖融融的小暖爐靠在懷裏,徐行之上寒意略解,困意也漸漸湧了上來:“……你吧。”
孟重雙眼晶亮,追問:“為什麼?”
“小燈從小穩重,就算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你嘛……”徐行之手拍一拍孟重的腦袋,“……傻小子一個。”
“我才不傻呢。”孟重抗議過後,又把靠在徐行之耳邊,細聲耳語,“……師兄,我有一個願。”
熱風吹著耳朵,徐行之愈加迷糊:“……嗯?”
“……我想把你關起來。”孟重膽大包天地翻過來,一隻手臂橫在徐行之頭頂,另一臂抵在徐行之口,“……只有我能看到你,只準我看到你。我有時候一想到師兄會對別人笑,跟別人說話,抱住別人,我就覺得我要發瘋了。……我想打造一條上好的鎖鏈,把師兄鎖起來。”
徐行之今日虛耗良多,已是疲乏至極,落到耳裏的聲音都帶了一圈圈的回音,他本聽不出孟重話中的意味來,反倒有些哭笑不得:“……好小子,當你師兄是狗啊。不過若是有一日重功力大進,能打得過師兄了,師兄就由得你關去。”
孟重笑得出了小白牙:“嗯,師兄,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哄完熊孩子,徐行之正眠,突然聽得一個師弟從外面喊:“徐師兄睡下了嗎?”
不等徐行之醒神,孟重便自作主張,翻爬起,直接開門道:“師兄睡下了!”
徐行之聽到“師父”二字,總歸是腦袋清明了些,他披上服走至門邊,把孟重的腦袋按下:“還沒睡著。什麼事?”
那小師弟是清靜君近侍,他向徐行之作下一揖,說:“徐師兄,師父師叔找你,有要事相商。”
徐行之:“這麼晚了,何事?”
小師弟答:“是關於四門神賞談會的事宜。”他放低了些聲音,“清靜君又喝醉了,廣府君正衝清靜君發脾氣呢,師兄快去勸一勸。”
徐行之深歎一口氣:“你在外稍等,我換過服就去。”
所謂的“勸一勸”,不過是讓廣府君換一個發火件罷了。
待徐行之回到房後,孟重好奇地問:“什麼神賞談會?我門六年都沒有聽說過呢。”
徐行之一邊更一邊答:“這賞談會七年一度,在你來的前一年才辦過。賞談會上,四門會把各自珍藏的四樣神擺出來,來一番詩酒茶花的聚會。說白了,就是為了顯示武力,那些妖道魔道不敢擅,危害四方。”
孟重問:“是哪四樣神?”
徐行之答:“咱們風陵山守戍的神‘世界書’,應天川的‘離恨鏡’,清涼穀的‘太虛弓’,丹峰的是‘澄明劍’。……這些不是都你們在做功課時背過嗎?”
孟重:“……”
徐行之了然:“你課業沒有好好做吧?”
孟重背著手忸怩了一會兒,馬上岔開話題:“我都沒見過神發威是什麼樣子呢。”
徐行之也不願多追究他,將扣一一系好:“……說得好像我見過似的。有神鎮在這裏,各方妖魔不會輕易來犯,那些神也沒什麼用武之地。”
說罷,他拉開房門,扭頭對孟重道:“守好家,我去去就回。”
他一腳踏出殿門,卻一跤倒栽了無邊的深淵裏。
徐行之從虛無的高空上直接跌摔上了蠻荒的床鋪。
他一個打坐起來,心跳重如擂鼓,再一低頭,他的手腳均被銀鏈綁住,一便嘩啦啦響一片。
看到鎖鏈,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回憶中那句“師兄由得你關”,心中沒來由地一慌。
再轉過眼去,看到桌邊坐著的孟重時,徐行之更是一臉的不忍直視。
……以今比昔,原主簡直是養了只純種的狼崽子。
聽到銀鏈作響,孟重便知道徐行之醒了。
他站起來,將剛剛倒好的水送至徐行之側:“師兄,喝水。”
大抵是剛剛夢中所見的一切有些曖昧,徐行之口乾舌燥,遲疑片刻才接過水來。
水杯剛挨著邊,就聽到孟重問:“師兄近來覺格外多,為什麼?”
徐行之捧著水杯喝水,不說話。
孟重盯準他的眼睛追問:“……師兄的夢裏都有誰?”
徐行之咽下一口水,答:“有你唄。”
孟重一愣:“師兄說什麼?”
話剛出口,徐行之自己也被水嗆了一下。
這本來是句實話,但實在是不像是男人與男人之間該說的話,然而奇怪的是,徐行之卻將這話說得無比自然,彷彿就該對眼前人說出這樣的話似的。
……就像他昏睡過去前口而出的“溫白”一樣。
思來想去,徐行之只能把這一切歸結為原主的記憶太過強大。
徐行之擺擺手,試圖往回找補:“沒什麼,沒什麼。”
他發自心地希那一刻孟重耳朵聾了。
可孟重在沉默半晌後卻沒再有多餘的作。
他手接過徐行之手中的空杯,道:“師兄,我們去找鑰匙碎片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V,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