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9年。
千裡冰峰,萬裡蒼茫,漫天的鵝『』飛雪洋洋灑灑,妝點大地一片銀。
我站在一座巍峨山嶺的萬丈懸崖邊緣,赤著腳,踩著一地無暇的積雪,聽著腳踝傳來小鈴鐺發出的叮當聲,著遠的崇嶺發呆。
山崖邊凜冽的寒風呼嘯撲面,吹得我一頭長發飄揚;藏青的單薄長,著我修長的軀迎接著這淩厲之勢,伴奏起一曲不知名的樂章,拉起一串幽長的撲簌簌聲。
天地無『』,這山嶺寂靜得能聽得見雪花落地的聲音,風吹過耳際的頻率。
我常常會站在這裡呆蒼茫遠山,心間一片『迷』蒙。
我,對我生活的世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陌生。我的天地如混沌初開,而我在這片混沌之中呆了足有五載的歲月。
我時醒時睡,終日昏沉。我對我在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都來自於我的兩個哥哥。
他們,是將我從這片混沌世界裡引領出來的人,也是我唯一所悉的人。
這片天地終年寒涼,積雪不融。我不知道它在這世間的哪個位置,只知道我的哥哥們常喚它寒崖。
我每日都從這寒崖上醒來,又在這寒崖上沉睡去。
我的後是面刀削般的絕壁。絕壁寸草不生,下面有一座‘碧波宮’的府。
那‘碧波宮’三個字塗劃在進的石牆一側,字大大,寫得歪歪扭扭,不知用什麼材料塗上去的,鮮豔豔似,在這地方非常醒目,連雪花都沾不上去。
這府之名,就是我兩個哥哥之中的一個給取的。他認為這府雅致,而中又有一汪碧泉,應該有個好聽的名字。
府因崖壁裂開後曆經歲月由寒風吹蝕雕琢而。地方不大,像個葫蘆,有一低窪的穀池,穀池底下巖層會滲出幹淨的巖水,積年累月的集一汪碧泉。碧泉水不深,終年溫熱,從不結冰,常年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使整個府溫暖而不失朝氣。
碧泉水池邊,哥哥們在那栽滿紫『』的長『』草,到了一定的時候,便會結出一串串紫黑串如籽的發亮小果實,他們常會小心翼翼地將這些果實采摘下來,制一瓶瓶如紫墨般的『』,喂我飲用。
這種草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神仙草。可它有毒,普通人絕不能食用。它是哥哥們為我心栽種在此心打理的唯一食。
碧泉水中有一副晶瑩亮的水晶棺材,在碧波的襯托下,將這府映得滿生輝。我曾在那水晶棺躺了三年,又在這泉水池邊呆呆坐了快兩年。
碧波宮簡單裝設,幹淨整齊,常由哥哥們打理。砌設石床、石板路、簡單的生活用,還有盆栽的小花小草和木制凳椅。宮外是片平坦呈小半月型的地勢,視野開闊,往上看去似乎能『』到雲層,往下看是一無垠起起伏伏的山嶺。府左側有一片人工心栽種的寒梅樹,寒梅終年滿枝紫紅的花朵,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梅林下擺設有石臺石凳,梅林邊修築有一條通往下面山林的碎石小路。
寒崖不大,卻足夠我一個人在這裡凝、發呆。這裡除了哥哥們每日必到,還從來沒有見過其他人上來過。這天地常常只有我一個人靜坐。
不過,聽說我還有一個師傅,可我還沒有見過他。
我的兩個哥哥開心的時候,會稱我為碧波宮宮主,不開心的時候,他們會大聲喚我細妹。
“細妹,你怎麼又站在懸崖邊,快退後,快退後!”
說曹『』,曹『』就到。
寒梅林邊的小路上,正迎著風雪走來兩個急急的影,踏著這片無痕的厚雪,踩出一連串“嘎吱嘎吱”的聲響,後留下一條深深的腳印。
其中略矮那個將自己的軀層層裹進厚實的服裡,頭戴防風雪的『』氈帽,圍巾遮臉只『』兩只眼睛,外面還披著一件狐皮兔『』拼湊一氣的裘皮大,遠遠看去仿似一個『』茸茸的球正在雪地滾。
另一個長發在腦後束髻,姿拔一襲道袍加,臉上無遮擋迎著這山崖上的風雪而行,相比之下顯得單薄許多。他們正是我的兩個哥哥。今天他們的手中各自挑著一盞紅燈籠,正在風中晃『』。
聽到呼聲,我怔怔地,側起子一也不地等著他們靠近。
“哎,快退後幾步,風這麼大要是將你吹下去,就什麼也不會剩下了,你是要氣死胖哥哥嗎?每次說了你都不聽!”那說話的人人沒到,洪亮的嗓音到是率先如雷炸到。
他是我的二哥,我他胖哥哥。
“好啦楊沐,不要總是那麼大聲抱怨細妹妹,又不是故意的!”另一把聲音細聲細氣,和悅『』,生怕太大聲會驚起這寂靜之中一波瀾的男子,他將手中燈籠塞給胖子哥哥,扔下他,加快腳步奔了上來。
他人還沒有到,就先迅速下自己上的長袍襖拎著。靠近我,將服披在了我的上。
那是一件同我服一樣『』的藏青道袍,裡面夾了一層棉了一層底,是我先前看著他坐在我邊一針一線親自制的。
他是我的大哥,他常常告訴我他洪天擇,讓我他擇哥哥就好。
此時披上我的服,還留有他溫熱的氣息。
可是我不冷!
在這碧波宮住的日子裡,整日踏雪,整日迎著寒風,我卻從沒覺得冷過。
“你看,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我和師傅特意制作了兩盞大燈籠送給你這碧波宮宮主,再上幾幅對聯裝扮下你這寢宮,喜慶喜慶的……就可以迎新年啦!”胖哥哥興高采烈地在我跟前高舉起手中的紅燈籠,晃了晃,兩眼笑得彎一條,只見眼不見臉。
我著他手中那對心用紙糊的大紅燈籠,眨眼睛,無於衷。
胖哥哥晃了半天,見我沒有一反應,歎了口氣,將燈籠緩緩放了下去。
“細妹妹,你不應該總是站到這懸崖邊緣上,萬一……我只是說萬一……你可以站後一點點的。”
擇哥哥借著整理我肩頭的披之際,以一個半擁半抱的姿勢將我輕輕往後騰挪。
我單薄的子隨著他這暗中使的一道勁道,踮起腳趾,木然地在雪地上往後劃了兩道悠長的趾印,生生給他挪出了幾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