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幾分鐘就做完了。他收拾好東西，背起包。地上、他的鞋上，還有手上，都濺了跡。可他全不在意，而是緩緩抬起頭，往攝像頭了過來。

冠軍在尤明許家安裝的攝像頭都是頂尖的，非常清晰。所以此時，警察們可以清楚看到，帽檐下那張英俊的臉，比數月前削瘦了許多，劍眉鼻，略白，更顯得那雙眼深邃。

他盯著這邊，足足有半分鐘，臉上沒有表。

尤明許愣了愣。

突然發覺，此時殷塵的眼神，沒有狂戾，沒有嗜，猶如深海，所有狂風暴雨都偃旗息鼓，唯余湛湛。竟莫名讓覺和殷逢的眼睛，有些相似。

為什麼，殷塵會有這樣的眼神？

他在看什麼？

殷塵低頭，離開的家。

尤明許想起了殷逢的話——他是來報復的。因為他什麼也沒有了。

只剩他一個。所有人鋃鐺獄，從此世間沒有懲罰者。他知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范淑華無數黑皮本中的一個？

最后一個。

——

尤明許站在自家門外。

門鎖是完好的。

掏出鑰匙開門，后的警方人員，小心進。

尤明許和殷逢緩步走進去。

即使已在視頻里看到，此時親眼目睹，尤明許還是能覺到一寂靜的寒意，彌漫在屋子里。

前方，滿墻，如同怪張牙舞爪，又像是一片神叢林，靜靜生出。

殷塵留下的那個盒子，就放在桌上，已有鑒證人員上前先行打開，臉驟然一變。

尤明許走過去，看到他手里的盒子。

那是個非常普通的小木盒，半個掌大。盒子里，放著一手指。斷面模糊，已經干涸，盒子里全是——手指是被新鮮砍下，放進盒子里的。再仔細一看，尤明許就瞧出了端倪——手指比較瘦，修長，更像是男人的。皺紋明顯較深，指背上有幾點老人斑。

的心里哐當一聲。

許夢山走過來，接過盒子，仔細看了看，說：“這手指是從活人上砍下來的，時間應該不到24小時。”現在是上午9點，也就是說，手指是昨日9點后砍下的。

尤明許的肩膀一沉，被殷逢按住了。

“阿許，第二個是你。”他說。

尤明許眉頭微，說：“我沒什麼關系。”

這話，殷逢和許夢山都懂。

殷逢只輕輕了一下尤明許的頭，他知道不需要人多說什麼。

殷逢轉頭，放斷指的桌子對面，是一面墻，靠墻放著柜子，這正是剛才殷塵離開前凝的方向，也是攝像頭暗藏的方位。

柜子上供奉的是尤明許母親的像。尤蕤雪相貌甜而不失英氣，眼眸清澈。

他在看，用那樣的眼神。

殷逢心中一，暫時按下不提。

尤明許抬頭看著那些濃烈的跡，問：“夢山家的，是邢幾復的。這又是誰的？”

許夢山靜默不語。如果這是從他父母里出的，雖不致死，也不一定好活。

殷逢的角突然浮現譏誚笑意：“也許不是夢山父母的。”

尤明許和許夢山都向他。

也就在這時，殷逢的手機響了，又是陳楓。

“殷老師，你讓我查的事，已經查到了。他們……三個月前回國，住址也找到了，就在湘城。但似乎，沒有和什麼人來往……你知道的，他們即使幾個月銷聲匿跡，也沒什麼奇怪。住址我發過來了，已經讓涂過去查看。”

殷逢放下手機時，沒有任何表，仿佛也沒察覺到旁人的目。他靜靜站了一、兩分鐘，才把地址發給尤明許和許夢山。

“馬上讓人去查這個地址。”殷逢說，“看看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許夢山一句話不多問，轉就去。

尤明許看著殷逢的眼睛：“那是什麼地方？”

殷逢平平靜靜地答：“那是我父母最近在國的住址。”

尤明許心頭一震，殷逢突然譏諷一笑，說：“阿許，我和你一樣，也沒有什麼關系。”

警方的渠道，比涂親自去查看更快。

因為就在昨晚，那個地址，有人報案。只不過因為不在同一個區，所以麓山分局這邊還不知道。

許夢山很快就把初步案報告拿到了。

報案人是小區保安，時間是昨晚9點多。

那是一片別墅區。

殷氏夫妻就住在其中一棟里。

夜里9點30分左右，該棟房屋突然起火，小區業連忙報告消防，并且組織撲火。大概在10分鐘后，消防趕到，20分鐘后，火被撲滅。

已查明，著火的不是別墅主宅，而是院子里的一座單獨的兩門車庫。火被撲滅時，火勢已經蔓延到主宅，那一面墻壁被燒得灰黑一片，但是還沒燒到主。

被燒毀的車庫里沒有發現尸。

消防員沖進主宅，發現空無一人，卻在主臥的墻壁上，發現遍布的可疑紅，甚至沒有全干。

許夢山手機上有現場圖片。

寂靜的房間，滿墻鮮，猙獰盛開。海里泛起串串浪珠。

和前兩個現場，一模一樣。

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除此之外，當地轄警到達現場后，據現場痕跡判斷，這座房子已經有一段時間，無人居住。而那些跡，他們已經取樣，正在做DNA對比。只是數據庫太大，又沒有方向，還沒有得出結果。

“夢山。”殷逢開口，“讓那邊的警察，比對你父母的DNA。”

許夢山的心口像被長長的針猛刺了一下，說：“好。”

殷逢看著尤明許背后墻上的那些：“這里就比對我父母的。”

尤明許突然就覺到憤怒，冷冷地說：“他想干什麼？玩游戲嗎？還是故弄玄虛？”

殷逢淡道：“不，是儀式。”

——

尤明許從沒聽殷逢提起過父母，一次也沒有。

也沒有主問。

某些方面，和他是一樣的人。

所以，現在聽說殷逢的父母回國了，而且很有可能遭遇不測，尤明許都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一行人迅速從通指揮中心下樓。

尤明許匆匆去上了個洗手間，下來時，就見到殷逢立在警車旁等著，許夢山坐在駕駛位上。殷逢的神看起來很平靜，甚至還對笑了笑，帶著點暖意。完全看不出有半點親生父母被挾持后的驚惶。

想來諷刺，不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