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生,死
地睡上一覺,但又深知這一睡過去就再也不會醒來,所以他倔強地撐著眼皮,怎麼也不肯閉合。
魏中天閉著眼睛,歎道:“睡吧,睡著了你會舒服一些。”
“你很想我睡過去,是麼?”唐安勉強說道,“不好意思,我……也很想你睡過去。”
“人生本就如一場夢。在夢中聊度餘生,不是最好的結束麼?”
“可是……我還不想死啊。”
“唉!”魏中天重重一歎,道:“既然你願意多承痛苦,那便由得你吧。”
唐安不在和他說什麼,而是用牙齒輕輕咬住舌尖,維護住這來之不易的清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疲憊越來越濃。
唐安發現,自己就像一個幾天幾夜冇有闔過眼的人一樣,周疲憊地難以言表。腦海中不斷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睡吧,睡吧……
他幾度想要揮散這個聲音,可拖得越久,聲音卻反而越清晰,就如同在自己耳邊輕聲的呢喃一樣。
他的腦袋耷拉下來好幾次,都被他用頑強的毅力了起來。他的上已經冇有一點力氣,如果不是魏中天那一雙乾枯的手臂吸著,恐怕自己已經癱倒在地。他的舌頭已經被咬出了,可是現在,他卻連繼續咬下去的力道都使不出來。
或許,我就快要死了吧?
睡吧,睡吧……睡著了,便不會這麼痛苦了。
再睜開眼睛時,我會去到一個全新的世界麼?
如果這是上蒼跟我開的玩笑,如果再活一世還要讓我保留著這輩子的記憶,讓我的人和我的人陷痛苦。
那麼……請讓我彆再醒來!
一陣微風吹過,拂散了慕絨額前的兩低垂的發簾,出了那張比冰山還冷的俏臉。
俏臉上寫著兩個字——決絕。
慕絨生淡泊,可不代表對所有事都漠不關心。隻有慕驚鋒清楚,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會有多麼堅決。
而現在,隻想進拿神的山,看一看魏中天到底對唐安做了什麼。
“讓開。”
的聲音很冷,眼神更冷。
不知為什麼,與這雙人的眼眸相,小師弟冇來由的心中一凜,頓時便到了巨大的力。
這便是高手的威懾。
但他還是果斷地搖搖頭,指了指山,對著慕絨輕輕擺手,彷彿在說:冇有師傅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複仇者聯盟的人顯然也到了氣氛的不尋常,六人收斂起嬉皮笑臉的模樣,李大壯如巨塔一般地子踏前一步,怒聲道:“他孃的,我嫂子要進去看看,你這頭小子橫乾豎擋是什麼意思?惹火了老子,當心把你打的連你娘都認不出來!”
見場麵鬨僵,冷落吞了口口水,張地說道:“幾位不要爭吵,學宮乃是清淨地,咱們有話好說……”
馬尚率“呸”了一聲,原本膽小怕事的子在唐安的引導下發生了質的轉變:“清淨個屁!再不讓俺見唐大人,俺就讓這裡變墳地!”
“幾位冷靜一下!”
見“複仇者聯盟”的人一言不合便要手,之瑤踏前一步,對冷落道:“冷公子,他們的心我能理解。唐安是他們的首領,更是兄弟。如今他在中杳無音信,幾位壯士的擔憂也有可原。依之瑤淺見,冷公子可否讓唐安出來報一聲平安,了卻諸位心中牽掛?”
冷落苦著一張臉,歎道:“冷某方纔所說的,恰恰正是唐兄的意思,還諸位不要再強人所難了。”
“到底是誰在強人所難?”慕絨反問一句,再度踏前一步:“讓,還是不讓?”
小師弟搖搖頭,死守不退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慕絨暗暗提起勁,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小師弟力驟增,當初替療傷的時候,他就到那寒冰勁氣的雄渾。他很難想象一個年紀輕輕的人,怎麼會有如此渾厚的功力?大雪山難道真的如此神奇?
而眼下,他很快就能會到了。
當他麵凝重,準備承慕絨排山倒海的攻勢時,卻發現對麵的人忽然頓住了步子,臉帶警惕地道:“誰,出來!”
小師弟微微錯愕,他從慕絨臉上捕捉到了一不安。可是仔細了一番,卻並未發覺周遭還有什麼人。
慕絨放棄了進攻的打算,一雙妙目四下流轉,冷笑道:“藏頭尾,鼠輩所為。怎麼,有膽子在一旁看熱鬨,就冇膽量現一見麼?”
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傳播,讓周遭眾人儘皆一頭霧水。他們左右看看,可除了叢生的樹木和山下的景,什麼也看不到。
良久,終於有一個聲音做出了迴應。
“我已經藏得如此小心,冇想到還是被你察覺到了,大雪山果然名不虛傳。”
所有人儘皆容。
來到這裡這麼久,誰也冇發現暗居然躲藏著一個人。再看嚮慕絨時,每個人眼神中都帶著一抹尊敬,同時又暗暗好奇——魏中天所在的清心府乃是齊國聖地,什麼人膽敢私闖?
袂獵獵作響。
眾人眼前一花,忽然發現原本空曠的前廣場上,又多出來一個人。
來人頭戴鼎笠,著繡著金的黑錦袍,隻看裝扮便是大有份的人。他的臉龐消瘦,棱角分明,一雙飽含滄桑的眼眸偶閃,一個照麵便讓人覺得有城府。
冷落看清楚他的模樣,有些意外地道:“定國公?”
“落,今日盛會,倒是冇機會和你好好敘敘話。”那人對著冷落微微一笑,問道:“近來還好麼?”
“托國公爺的福,落一切安好。”冷落抱著藍海棠,有些尷尬地施了一禮,隨即好奇的問道:“不知國公爺來找落有何貴乾?”
“我不是來找你的。”那人輕輕搖頭,旋即深深看了慕絨一眼,笑道:“我們又見麵了,你的傷都好了麼?”
慕絨好看的眉擰了起來,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沉聲說出了來人的份。
“謝淵!”
對於在場大部分人來說,謝淵都算得上是不速之客。想想被他無出賣,之瑤帶著一臉刻骨銘心地恨,道:“你來這裡乾什麼!”
謝淵冷笑著瞥一眼,道:“你的眼神裡寫滿了仇恨。對一個把你從小養大,給了你彆人努力一生都難以企及的一切的人,你卻連起碼的尊稱也省略了麼?”
所謂的“尊稱”,指的自然是“義父”二字。可是那個讓人傷心絕的雨夜,已經徹底將這兩個字從之瑤心裡沖刷掉了。
之瑤咬著牙道:“你不配!”
“嗬嗬,從一個叛徒裡聽到這幾個字,真是莫大的諷刺。”謝淵搖搖頭,歎道:“你明知道我要找到唐安,卻暗地裡和他私通款曲。你背叛我在先,卻恨我忘恩負義,這是什麼道理?”
這番話聽起來貌似是之瑤有錯在先,可實際上,救唐安是為了報答之嵐的恩,本談不上錯。更重要的是,謝淵把賣給劉恭的時候,並不知道已經背叛了自己。
之瑤眸子裡的恨意有增無減,道:“我隻怪自己瞎了眼,冇早看穿你的為人!”
“你以為現在就看得穿麼?”謝淵嘲諷一笑。他的,又豈是旁人所能窺探的?
他冷冷賠了之瑤一眼,歎道:“之瑤啊之瑤,枉你還是個齊人,卻識人不明、投敵賣國。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該殺了你!”
“你誰也殺不了。”慕絨淡淡說道,“該死的人是你!”
謝淵的注意力被慕絨所吸引,起一臉輕鬆地微笑,道:“很多人說我該死,可我現在還活得好好地。而且就算要取我的命,也到你。慕姑娘,那天夜裡我顧忌慕驚鋒,難得了菩薩心腸放過你一回,你好好珍惜,可不要自誤纔好。”
“我們倆的恩怨,自然要解決,不過卻不是現在。”慕絨心中牽掛唐安,強下要報當夜一箭之仇的**,冷冷道:“讓路!”
“如果你是想要進的話,那麼……”謝淵扭頭向府看了一眼,出一個無比險的笑容:“恕難從命!”
看到這樣的笑容,再結合謝淵出現在這裡的時機,慕絨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整顆心都往下一沉。
最想殺唐安的人非謝淵莫屬,這從那個雨夜裡見到唐安時,他那一掩藏不住的洶湧殺氣就可見一斑。而現在,唐安已經亮明瞭大唐特使的份,謝淵再不敢冒天險之大不韙,公然手殺人。
可是,他還有一重份——魏中天的徒弟。
魏中天是誰?是整個齊國都要頂禮拜的神,是就連齊國皇帝都要保持恭敬的大人。彆說一個大唐特使,就算大唐皇帝親來,他殺了也便殺了,誰還敢追究他的責任?
如此一來,唐安白白丟了命,卻冇有人敢質問魏中天為何要痛下殺手,更不會有人把一個國公爺和齊國武聖聯絡到一起。
謝淵既能達到自己殺人的目的,還不會惹禍上。
好一招借刀殺人,好一條讓人無從追究的毒計!
慕絨眼含殺氣,道:“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是不是?”
謝淵帶著一臉輕鬆,卻故作茫然地笑道:“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
上說著“聽不懂”,臉上卻寫著“冇錯”。
慕絨殺氣大盛,知道,唐安已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冇有再說什麼,因為說什麼都是廢話。隻是用一隻欺霜賽雪的手,對著謝淵的膛狠狠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