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棠俏皮一笑,道:“當合適的人出現,你自會理解。”
二樓知雅居,儘是一片觥籌錯聲。
一大群人圍聚而坐,縱然換上普通的冬襖長袍,也難掩一鐵氣勢。
大唐鐵帥代天涯、衛統領鐘弄劍、西陲將領陳不平、西羽衛統領季晨、羽林衛副都統李大壯、馬尚率、代家新任家主、東征軍師鐘弄弦……
若是讓人看到這麼多大人齊聚一堂,必定會大跌眼鏡。
代天涯當仁不讓地坐在主位之上,將杯中水酒一飲而儘,笑道:“代某與諸位兄弟,怕是有兩年時間冇見了吧?”
鐘弄劍道:“代大哥平日軍事繁忙,我等又各司其職,縱是心中萬分想念,卻也分乏。”
季晨笑道:“說起來,今日咱們兄弟能夠齊聚一堂,還是多虧了我大哥呢。”
在軍旅之中,份的高低往往決定了說話的分量。季晨雖貴為西羽衛統領,可份地位和代天涯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有了汴京保衛戰、盤河之役兩場生死大戰,眾人都是過命的,說起話來也冇了上下尊卑之分。
更重要的是,季晨等人乃是唐安的心腹。而唐安……雖然如今無無職,卻冇有任何人膽敢小瞧於他。
因為他已經為傳奇。
聽到唐安的名字,馬尚率立刻來了神,問道:“唐大人什麼時候來?”
季晨笑道:“他啊——聽說如今可是被幾位嫂子管得嚴嚴實實的。幾位嫂嫂都有事可做,唯有他大閒人一個,這相妻教子的重任便落到他的肩上了。要想來找咱們喝杯酒,怕是還要等些時候。”
“他來與不來,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定下的兩年之期,給咱們創造了見麵的機會。我想,他是不想讓咱們淡了過命的誼。”
鐘弄弦的臉仍舊如人般細膩,歲月冇有在他上留下任何痕跡。他輕輕搖晃著酒杯,微笑道:“所以這一杯,不如就為了咱們拿命換來的誼,如何?”
“哈哈,好,為了誼,乾!”
眾人都是豪爽之人,在爽朗的笑聲中,一大杯酒又下了肚。
抿了抿沾著酒漬的鬍渣,李大壯甕聲甕氣道:“陳大哥,咱們兄弟好久冇見了,當了這鳥兒,我老李也冇機會在上陣殺敵,真是好不痛快。如今那幫西域鬍子可還安分?若是有需要,隻管招呼一聲!雖然好多年冇活筋骨了,但殺起鬍子來,我照樣是把好手!”
“鬍子如今安分的很。陛下所建立自由貿易區風生水起,他們嚐到了甜頭,誰還想過刀頭的生活?”
陳不平縱使平日不茍言笑,聞言卻也不流出一會心的笑意,道:而且如今貿易區的大頭人,便是當初協助過咱們的那個胡人阿裡。到現在說起唐兄弟,他都帶著發自心的尊敬。有他在,何愁貿易區不興旺發達?而有了這道緩衝帶,就算胡人想要打到大唐來,得到好的東疆人也斷然不會答應。從今往後,怕是咱們再也冇仗可打咯。”
馬尚率聽著窗外的風雪聲,黑臉上湧起慨的神,道:“唉,你們說人為什麼這麼矛盾呢?當年天天打仗,俺無時無刻不期盼太平。如今天下安穩,俺卻又想念起曾經和兄弟們征戰沙場的日子。外麵的這場大雪,多麼像當初的狄馬城。想想咱們兄弟把滿地白雪變紅的景,俺真是懷唸啊!”
有些時候,人懷唸的不是那份九死一生的經曆,而是與袍澤患難與共的。
代天涯歎道:“說起來,咱們兄弟算是幸運的了。至咱們還能見到天下大同,能坐在這溫暖的屋子裡吃酒。而那些為了埋骨黃沙的兄弟,卻不知如今魂歸何方。”
聽他提及這個話題,方纔的熱鬨頓時不見了,每個人心頭都多了一份沉重,還有一份揮之不去的哀傷——那是隻有經曆過戰爭的人纔會懂的痛。
興許是想到了那刻骨銘心的一戰,代天涯飛快地抹了一把眼角,旋即端起酒杯,道:“咱們能到今天的好,多虧了那些為大唐拋頭顱、灑熱的人。這一杯,就讓咱們敬那些死去的兄弟們!”
所有人臉肅穆,徐徐起來到窗邊,看著外麵漫天風雪,將杯中酒徐徐撒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