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急匆匆趕到蘇家,守門家丁一臉悲淒,上前將他攔下:“大小姐死了狗,要辦法事,府中雇工均歇工一日。”
陳大心事重重,一邊往回走,一邊盤算昨夜發生的詭異之事: 蘇府豢養的名犬為何要跟蹤自己? 鄰家小孩怎麼招惹了它,它竟然發狂咬斷孩子的頸項? 鄰家死了一個娃,自家深更半夜多了一個娃。
偏偏兩個娃又都穿紅肚兜,這又是怎麼回事? “老先生,看你一煞氣,頭頂兇兆,請一件護吉祥玉吧!”一個著麻的老婆婆拉住了陳大,幹枯的手裡提了一枚紅繩穿著的玉墜。
“護玉?”陳大疑停步,這個麻婆婆在這條街上已有些時日,搭訕的都是富貴人,今天怎麼會搭上自己這個窮花匠? “五個銅錢,很便宜。”
麻婆婆出一只幹枯的手,出五指比劃。
“這個我用不著,放手!.”花匠猶豫一下,甩開了麻婆婆,急步而走。
“這位老先生,心事重重,脾氣急躁,最近可是撞了邪?惹上了不祥之?”麻婆婆纏著他不放,一直跟著他。
“我昨晚撿了一個孩子,難道他……”陳大渾汗直豎,停下腳步,驚恐回頭,與對視。
“孩子?什麼孩子?”算命的麻婆婆反被他鎮住。
不過是見陳大一臉晦氣,心事重重,想敲詐一筆,見陳大如此說,自己反倒先慌了。
“昨夜三更,我在門口發現一個昏的流浪娃,穿紅肚兜,3歲多……”見如此慌,陳大額頭已在流汗,聲音也開始抖。
“原來是得了一個娃,那你是老年得子,喜事一樁,怎麼一臉喪氣?”不過是想詐幾個錢花,見陳大嚇這樣,麻婆婆趕轉換了口氣。
“一早起來,到家門前巷子裡死了一個娃,還有一條狗。
哎,真是晦氣。”
陳大盡量將昨晚發生的事說的輕描淡寫,與己無關。
“人世間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鄰家失去了娃,你卻得到一個娃,正應了福禍相鄰之意。
莫讓鄰家晦氣沖掉了你的喜氣,老年得子,你該高興才是。
新得貴子,也該給兒子備一件禮,幫他請一個護吉祥玉吧。”
麻婆婆話鋒一轉,將玉墜拿到陳大面前晃了一下。
“哦,那……那就請一件吧,給你五個銅錢。”
陳大猶豫半天,還是咬牙狠心出五枚銅錢。
麻婆婆的一番話,底掃除他心中憂慮,更給他添了一份舒心。
“孩子什麼名字?報一下生辰八字,我替他刻這玉墜。”
麻婆婆收了錢,掏出一把細小的刻刀,湊近玉墜。
“他除了記得今年3歲,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他只是一個還沒記事的孩子,生辰八字更是無從說起。”
陳大心生憐憫,搖頭歎息。
“哦,那老先生貴姓?”麻婆婆立刻轉移了話語。
“我姓陳!” “這孩子就陳小哲,如何?取個文雅的名字,將來讀書考功名,替你養老送終。”
麻婆婆為了推銷玉墜,替陳大新收的兒子取了名。
“陳小哲,不錯,不錯!”陳大喜出外,連連點頭稱贊。
“那我就刻此名玉,不過要加收五個銅錢的刻字費。”
麻婆婆咧開一笑,出滿的黃牙。
“好,這錢我出!”陳大一時高興過頭,將上僅剩的銅錢全部掏了出來。
掏了半天,只掏出四枚銅錢,尷尬一笑:“只剩了四枚,要不你隨我回家,我從家中拿一枚銅錢補給你。”
陳大是老實本分人,見錢不夠,主提議麻婆跟他回去取錢。
“不用了,四個就四個,東西給你,我先走了。”
麻婆婆臉一變,閃出一倉皇。
將刻好字的玉墜甩手塞給陳大,急匆匆而去,佝僂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流深。
陳大將玉墜對著一照,裡面朦朦朧朧,歪歪扭扭的刻著三個字:陳小哲。
這字刻得也實在太醜了一點,而那一個陳字更是模糊不清,無法清晰辨認。
玉墜的也很差,對著一照,裡面盡是雜汙點。
陳大方才發覺上了當,這玩意本不值九枚銅錢。
陳大掂了一下手中玉墜,念及老年得子,便不再計較。
雖多花了幾個錢,但麻婆婆一番好話,說的他心花怒放。
老年得子的歡樂,早將這惹人煩惱之瑣事拋在腦後。
陳大一路快步,穿過小巷,回歸自家門前,輕輕推門院。
老婆子正在院中石臺洗服,卻看不見新收的兒子。
陳大不心中一急,口質問道:“兒子呢?” “爹,你回來了。”
一聲清脆暖心的呼,將陳大的目吸引過去。
那個穿了肚兜的小家夥,正撅起屁在院子角落玩耍,見陳大回家,立刻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
“這東西怎會在你手裡?”看著眼前的孩子,陳大頓時臉慘白,眼生驚懼。
這孩子手裡拿了一把花鋤,正是那把昨夜沾了鮮,被陳大埋土的花鋤。
“我挖……挖土挖出來的。”
小孩嚇得趕丟掉花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頭,你發什麼瘋?你將花鋤埋在土裡做甚?孩子挖土玩又有何錯?一副兇惡臉,別嚇壞了孩子。”
陳婆上埋怨,走過去摟住了驚嚇的孩子。
“哦,沒事,我就是看他拿著花鋤挖,隨口問問。
小鬼,你猜爹給你買了什麼?”陳大趕掩飾心虛,掏出玉墜晃了幾下。
“爹,我不小鬼,我小哲。”
小哲跑上前,接過玉墜好奇的觀察。
“你不是記不得名字麼?”陳婆跟過來,一臉疑。
“這是爹給我取的名字,刻在玉墜裡的。”
“你……識得文字?”陳大張地蹲追問。
“小哲識字,識好多好多字,認識一,認識二,三也認識。”
那孩子一臉得意,抬起頭出一臉燦爛的笑。
“來,爹幫你戴上它。”
陳大比劃著,要替他戴上玉墜。
“我不要戴。”
小哲一把推開,倉皇躲避。
陳大愣在當場,疑地瞪著兒子。
“這個一定值很多錢。
小哲還小,怕弄丟了它。”
小哲見爹起了疑心,立刻補充一個理由。
“孩子真懂事,娘替你收著,等你長大親,送給你媳婦。”
見孩子如此懂事,陳婆一臉欣。
“小哲,你在玩什麼?爹陪你一起玩。”
陳大見他又蹲回原地,開始挖土,也湊了上去。
“我在種花!” “種花?” “嗯,我也要像爹一樣,做一個最會種花的花匠。”
小哲一臉認真,自豪的說。
“既然你喜歡種花,以後就跟爹一起學種花。”
陳大見這孩子跟自己興趣相投,油然而生出一種親近。
剎那之間,父子心意相通,已將他視作親生兒子,暗自慶幸他的事業終於後繼有人。
花匠陳大收了一個兒子,也收了一個好“助手”。
每日一早,小哲便早早起,跟著老爹一起出工,幫著爹打理蘇家的花地。
蘇門豪富,庭院深深,九進九出。
每一院落,都草木茂盛,花開遍地。
3歲小,天貪玩,花草只是一時趣。
每次蘇府,幹不了多久,就開始自顧自的跑跳玩耍。
小哲雖然貪玩,卻並不胡鬧,也並不走遠,一直在爹的視線之。
而他的遊戲也很簡單,拿了那只帶跡的花鋤刨挖了一堆花下土,然後一邊撒尿,一邊和泥玩。
每次都是撒一大泡尿,再和一大坨尿泥,然後在手裡不停的反複著玩,著著便出了一個泥人, 出一個模糊的面目廓後,便撿起一小,躲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在泥人背後刻上幾個歪歪扭扭的小字。
然後捧著泥人四轉悠,找一個地方用花鋤挖一個深坑,將泥人深深的埋在地下。
完了尿泥手工的小哲,又會一路蹦跳,回到老陳周圍。
繼續幫著爹打理花草,直到日落時分跟著爹一路回家。
孩子的力總是無限的,跟著陳大在蘇府折騰一天,居然一點也不累。
回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刨挖院子裡的一方松土地,曾經埋過花鋤的松土地。
陳大夫婦都是人,當然也有著人們對待孩子的態度:就是不管不問,由著他的子自由玩鬧去;若孩子不玩鬧,那一定是生病了。
一晃數月,這一日,陳大一早起來準備出工。
而小哲竟比他起的更早,正對著那方松土撒尿。
“小哲,怎麼隨撒尿?”陳大見兒子如此,皺起了眉頭。
“爹,我在澆花!”小哲回頭,做了一個鬼臉。
“澆花?”陳大一時好奇,湊上前一看,驚得目瞪口呆。
小哲每日忙碌之地,長出了一顆花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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