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他會選那個催人淚下劇的。
沈寂調子淡淡的,視線從臉蛋兒上收回來,向正前方拉著幕布的舞臺,語氣很隨意,“這劇有教育意義。適合你。”
溫舒唯:“……”
溫舒唯:?
“唔?”本沒聽明白。
適合?
什麼意思?
沈寂臉平靜直視前方,微抬手,食指朝勾了勾。
溫舒唯見狀,挪了挪子往他湊近了點兒,把耳朵過去,聽他說話。
沈寂低聲:“通常況下,軍嫂都得提前接紅教育,方便傳承紅基因。”
“……”溫舒唯聞言,角不可控制地了,腦袋唰一下轉過來看他,瞪眼:“可我不是。”
沈寂懶懶一挑眉,“早晚是。”
“……”
溫舒唯盯著咫尺的這張招搖恣意的俊臉,微微瞇起了眼睛。
沈寂也直勾勾盯著,目筆直有力,眸很沉。
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幾秒。
沈寂忽然勾了勾,整個人往俯近了點兒,低聲細語:“這個距離,通常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打架。小溫同志,選一個?”
來,打一架。
溫舒唯很想這麼答一句。
但也只能想想。就大學軍訓時學的那套強健軍拳,只怕還沒法兒跟這位特種兵頭頭過上半招。
溫舒唯無語之余,其實還覺得有點兒想笑。
信誓旦旦說要追,還以為是個段數多高的老手。結果第一次約會把孩子帶來看時代革|命劇?
真是個畫風清奇又另類的解放軍同志。
靜默片刻后,再次開口,聲音得低低的:“你難道就沒發現,咱倆坐在這兒顯得很奇怪嗎?”
沈寂神自若:“有什麼奇怪的。”
“這出劇大部分是爹媽帶著小孩兒來看。”姑娘漂亮的杏仁眼定定地著他,很認真地說:“沈隊,一會兒開場關了燈,就咱倆這高型差,后排的說不定會以為你是我爸爸。”
沈寂:“……”
沈寂又他媽讓這姑娘給嗆笑了。也沒立即回話,高高大大的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就那麼側著頭,直勾勾地盯著瞧。
溫舒唯剛開始還鎮定,被這麼被男人好整以暇地盯著看了會兒后,那子臉紅耳紅脖子燒的怪異覺就又來了。
掌心又一次被汗打,并且發麻。
以前,溫舒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每回沈寂看時,自己的。這會兒卻忽然靈閃現,頓悟過來了——
那覺就像被一頭了三天三夜的野狼當獵,對方玩兒味打量,耐心極佳,只是在等待最后一刻的致命撲殺饕餮盛宴。
仿佛下一秒,就會變他的盤中之餐,供他大快朵頤……
溫舒唯腦子里一通七八糟的思索,干地咽了口唾沫。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紅幕布緩緩拉開,觀眾席滅了燈,全場霎時陷黑暗。
突如其來的黑暗令溫舒唯回歸神。
清清嗓子坐正了子,視線轉回舞臺上的兩個演員,集中注意力,不去理會旁邊那道直白骨的眼神注視。
就在這時,突的,左手手背傳來一。
被人拿食指輕輕敲了兩下。
溫舒唯心一慌,子竟無意識地抖了抖,沒有扭頭:“……”
“丫頭,勸你悠著點兒。”耳畔響起懶懶沉沉的一嗓子。沈寂慢條斯理,“別老勾得爸爸想對你耍流氓。”
溫舒唯:“……”
*
chapter 04 糖(七)
溫舒唯很想知道,沈寂是怎麼把這麼氣沖天的一句話說得這麼氣定神閑理直氣壯的。
絞盡腦,陷沉思,想了整整一場話劇演出的時間也沒想明白。
兩個小時又二十九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
話劇《紅》完了最后一幕的高|演出,整個舞臺和觀眾席的燈全亮,數名演員集登臺亮相,向臺下的觀眾莊重地行鞠躬禮。
全場發出熱烈掌聲。
溫舒唯也迷迷糊糊地跟著鼓掌。雖然這兩個鐘頭都在開小差胡思想,看得云里霧里有點混,但是從全場的反應來看,演出質量非常高。
散場時,一個年輕母親都還在教導邊背書包穿校服的兒子,道:“你們這些孩子啊,從小到大接的外國文化太多了,這個喜歡韓國,那個喜歡日本,都興搞崇洋外那一套。這是不對的。我們現在的幸福生活都是革命先烈們用鮮和生命換來的,我們一定要熱我們的祖國,要有民族自豪和榮譽,要尊敬軍人。知道嗎?”
小學生男孩兒連連點頭:“知道,我從小到大最崇拜的就是解放軍叔叔了。我以后也準備考軍校呢!”
年輕母親面欣,帶著兒子離開了。
溫舒唯出話劇廳時剛好走在這對母子后面,聽見兩人對話的同時,忍不住轉頭,悄悄看了眼旁的沈寂。
沈寂有所察覺,側目,“看我干什麼。”
溫舒唯靜左右看一眼,清了清嗓子:“沈寂同志,作為被全國人民尊敬崇拜的對象,您偶爾是不是還是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
沈寂問:“我咋了。”
“……”
你有點過分了。
溫舒唯沉默,然后干地笑了下,換了個自認為相對而言更能讓他接的說法,“你說話,有時候有點太太太直接了。容易讓我不知所措。”
沈寂聞言,面無表地回想了幾秒鐘,反思自己說的哪句話讓覺得有點兒“太太太直接”。反思幾秒無果,他眼睛看向溫舒唯:“比如?”
“啊?”
“比如哪句。”
“……”溫舒唯一時有點兒沒回過神,沉默地思考了下,臉微紅,咬了咬,窘窘地支吾:“比如話劇正式開場之前你說的那句。”
“悠著點兒,別老勾得爸爸想對你耍流氓?”沈寂重復了一遍,揚起一側眉,眼神里帶著疑問。
溫舒唯:“……”
溫舒唯:“……嗯。”
“這句話我已經夠委婉了。”沈寂說。
溫舒唯:“?”
很茫然地看著他,“那你‘不委婉’的說法應該是?”
沈寂臉很冷靜,一本正經,說著連半秒的停頓都沒有,繼續:“悠著點兒,別老勾得爸爸想摁著你往死里親。”
溫舒唯:“……”
溫舒唯:“…………”
“………………@#¥%”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電梯,重新走回了負二層的停車場。
滿世界都靜了。
溫舒唯腳下步子突的一頓,目瞪口呆面紅耳赤,瞪著他,從頭發兒到腳指頭都整個紅了。
過了須臾,
沈寂彎下腰,抬手輕輕拍了拍姑娘的腦袋,勾,懶洋洋地說:“嚇到了?”
“……還好。”溫舒唯心尖兒都了下,下意識脖子后仰躲開他的,出兩個字,又沉默了至十秒鐘,點點頭,很平靜地說,“到你之前很委婉了。”
話劇八點整開始,總計兩個多小時,這會兒已經快晚上十一點。
沈寂開車送溫舒唯往姥姥家走。
車行駛至南二環附近時,一陣鈴聲忽然響起來,在安安靜靜的車廂顯得刺耳又突兀。
是沈寂的電話。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從兜里掏出手機,低頭看了眼,隨后便下接聽鍵把電話給接了起來,“喂……”
這通電話不到一分鐘就掛斷。
溫舒唯轉過頭。車黑漆漆的,街燈流偶爾打亮沈寂的臉,他看起來氣極低,眸很沉,面無表,眉心微擰形一個川字,臉上的廓線條格外冷。
嗅見一不對勁,正想開口詢問,沈寂卻先一步出聲,“你著不著急回。”
溫舒唯愣了下,“回去沒其他事,不著急。怎麼了?”
沈寂點頭,“我得去景山路派出所辦個事,急的。你要不著急回家就跟我一起過去,急的話我就先送你。看你。”
“要是方便的話就一起吧。”溫舒唯說,“我沒關系。”
“好。”
有些奇怪,問道:“不過這大晚上的,你去派出所干什麼?”
“撈人。”沈寂面無表道。
溫舒唯:“……”
溫舒唯幾乎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撈誰?。
“一個高中生、”沈寂沒看,沉著臉說出幾個字,又頓片刻,續道,“我戰友的兒子。”
*
溫舒唯略數了下,從南二環開過來的小二十分鐘里,沈寂一共了四煙。
之前觀察過,這位大佬平時雖然也煙,但煙癮并不算大,極有這種一接一煙不離手的況。
很顯然,這會兒大佬心不太麗。
景山路挨著西四環,這一帶是整個云城的發展滯后區,附近坐落著一個軍用機場的緣故,這周邊建設的跟不上,街區依舊保持著九十年代時的狀貌。放眼去,整個景山路一帶最高的建筑也不超過七層樓,大部分都是紅磚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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