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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道仙》 第六章 傷口

青雲山,大竹峰。

夜深人靜,只有遠隨風而來的竹濤聲,在夜空中輕輕回

燈火早已熄滅,大竹峰的弟子們也都安息了,只有守靜堂的後邊,還有一盞孤燈,兀自在黑暗中閃爍著芒。

夜風輕送,有一涼意,從開著半扇的窗口裡吹了進來,發出輕微的“嗚嗚”聲,也把屋子中間桌上的那盞燈火,吹得有些搖晃,變得明滅不定起來。

一只白皙的手輕輕了過來,擋住了風,火很快穩定了下來,重新開始發出亮。

蘇茹有些慵懶地坐在桌旁,夜已深了,卻沒有什麼睡意。

屋外的風,還是不停地吹著,打在門窗上,不時地發出輕響。

蘇茹站了起來,緩緩走到窗子邊上,卻沒有馬上關上窗戶,而是向著窗外看去。

蒼穹如墨,正是最黑暗的時候。

凝神傾聽,只是在這深夜的風裡,卻沒有想聽到的聲音。

蘇茹的臉上泛起淡淡的一苦笑,悄悄關上了窗戶,回重新坐回到了桌子旁。

與田不易都不是看重奢華的人,這臥室裡擺設的什也不多。

此刻桌子之上,除了一個布包之外,也只有一面小小的圓鏡。

將那面圓鏡拿了過來,那面圓鏡中出現了一位端莊麗的子,秀發如雲,,不見有一皺紋。

與田不易夫妻合籍,修行了幾百年,才有了這份道行,容常駐。

看了半晌,蘇茹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將小圓鏡子放在了一邊,將一邊的布包拿了過來,打開了它。

裡面卻是一些最普通的東西,一些針線,一塊布料,還有剪刀、凡俗世間,普通人家的婦人一般都有這些東西,好為自己的丈夫、孩子做衫的。

蘇茹輕輕地拿了布料,穿針引線,借著那盞燈火,細心地制起來。

冷風,頓時沖了進來,桌上的那點燭,登時被這大風給吹滅了。

“啊!”一聲輕呼,蘇茹在黑暗中皺了皺眉,手指尖上,傳來了一陣刺痛。

的道行修行,居然會被一小小的針給傷了手指,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起來。

只是不知怎麼的,此刻屋中黑暗一片,被這淒冷夜風一吹,蘇茹的心便有些淒然起來,像是心頭堵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

歎了口氣,放下針線,走到了窗邊。

窗外的景依舊,只是往昔無數次曾和一起看這一切的丈夫,已經離開很久了。

天亮之後,或許應該再打發大仁他們幾個下山去找找吧,總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

蘇茹心裡這麼想著,眼前掠過田不易的樣子,心頭一陣擔憂。

正深!著夜空半晌,輕輕著,不知說些什麼,過了半天,默默低頭,幽幽歎息了一下,重又關上了窗戶。

屋外,風仿佛又疾了幾分。

狐岐山,鬼王宗。

同樣的深夜裡,也有人無眠,只不過心境或許是兩樣了。

藏在山腹最深池上空,鬼王與鬼先生並肩站著。

鬼先生仍然是全都裹在黑之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而鬼王的面上卻有著掩飾不住的興與喜

他看上去毫沒有因為熬夜而顯得疲憊。

事實上,以鬼王的修行道行,便是幾日不眠不休,也不會有大礙,而此刻的他臉上非但沒有疲憊之,反而著紅,神滿氣足,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腳下的池。

被無數鮮浸泡的池,此刻與往日相比,又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四大靈仍然被錮在水之中,就算是前番力掙紮的饕餮,此刻看去也像是被了力氣,無打采地匍匐在水之中,半天也不見彈一下。

而一直以來都很平靜的池之水,此刻也不再平靜,巨大的水面之上,不斷從水深冒出氣泡,同時不斷傳出破裂的聲音,而且這個速度比原來更快了不下數倍,且氣泡的數量也多了許多。

整個池,看去仿佛是沸騰了一般,一無形的力量正不斷地從池深逐漸蘇醒過來。

而這個空間裡,曾有的腥氣息,更是比之前濃烈了十倍不止。

半空之中,那一尊四靈陣的樞紐伏龍鼎,也與往日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古拙厚重的鼎,似乎已經從下方那個池之中和四大靈上,吸取到了許多靈氣妖力,而逐漸出了一,而本來看去是青銅材質似的大鼎此刻也呈現出了一種通而微顯淺黃的琥珀,看去有莊嚴之象。

之上,那些神的銘文文字,一個個已經亮了起來,像是重新得到了生命一般,閃爍著詭異的芒。

而最正中的那副圖案上,原來忽明忽暗的四只靈圖案之中的那個猙獰魔神頭像,仍然是殷紅如,貪婪地吸取著伏龍鼎從下方不斷吸取的靈力。

而圍繞著伏龍鼎的周圍空間,在這封的山腹之,竟然是憑空有如霧似雲的漩渦氣流,挾帶著風雷巨力,在這尊鼎周圍不斷遊走著。

即使站在遠的鬼王與鬼先生,也依然可以清晰地覺到,這尊伏龍鼎本所蘊含著可怕可怖的法力,而這般詭異法力,仍然是在不停地增添補充加強著。

與鬼王一樣,鬼先生也注視著伏龍鼎,但他的目冰冷銳利,與鬼王相比,他了一份狂熱,多了一份冷靜。

鬼先生注視伏龍鼎良久,徐徐開口道:“現下一切都未有意外,與伏龍鼎鼎銘文所述完全一樣,照此下去,只要七七四十九日之期圓滿,四靈陣這蓋世奇陣,必將功!”鬼王深深呼吸,臉上紅滿面,眼中更有的狂熱芒,踏上一步,忍不住長嘯一聲,道:“好,好,好,老夫都有些等不及了!”鬼先生向他看了一眼,道:“宗主稍安毋躁,來日方長。”

鬼王仰天大笑,霍地回過來,走到鬼先生前,卻是手重重向鬼先生肩膀拍了下去。

鬼先生似乎是一驚,眼中掠過一,但終於還是沒有異,站在原地。

片刻之後,鬼王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但是並無異樣,只是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啊!”他大笑著,十分高興,然後似乎想起來了什麼,笑容收斂了一些,正對鬼先生道:“多謝你了。”

鬼先生微微低頭,道:“此蓋世奇陣能夠功,都是宗主洪福齊天,而且若非有這伏龍鼎神,在下也是無計可施。”

鬼王微笑搖頭道:“伏龍鼎乃是我鬼王宗重寶,但多年來卻無人可以參悟鼎銘文,也只有你最後才助了老夫一臂之力,此乃是天降先生於老夫,以霸業也!”鬼先生沉默了片刻,道:“宗主過獎了。”

鬼王呵呵一笑,又轉過了子,目再度落在了那虛空而立、芒萬丈、瑞氣人的伏龍鼎上,眼中又是一陣興狂喜之掠過,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

鬼先生靜靜的站在鬼王後,看著鬼王愈發顯得有些驕狂的神態,一言不發。

此刻若是隨便進來此認識鬼王的人,只怕都要大吃一驚,鬼王向來都是雄才大略而斂深沉,從來沒有這般張揚狂妄的神,但此番看在鬼先生眼中,卻不見鬼先生有毫驚訝之

也不知道是平日裡鬼先生與鬼王獨時見得多了,還是他心機深沉,旁人本看不出來。

總而言之,在這山腹巨大池之上,濃濃的腥氣息中,鬼王志得意滿地盤算著將來之事,那得意的笑聲回不散,逐漸籠罩了整座龐大

而在他後,是一個安靜的影,悄無聲息地站著。

青雲山下。

蒼穹之中那層詭異的黑雲不知何時已經漸漸消散了,但雲層依然很厚,從漆黑的天空裡,大雨還在下著,沖刷著這個顯得有些寂寥的人世間。

荒野之上,風雨急驟,寒意刺骨。

曾經在不久前還是一座廢棄義莊的地方,在一場驚心魄的激烈鬥法之後,已經完全為了廢墟,甚至連腳下的大地,也因為巨大法力的破壞而翻了過來,被大風大雨沖刷之後,為了骯髒的泥濘。

昏暗,竟沒有了一亮。

荒野之中,風雨裡,只有一縷淡淡的藍,微微閃爍著。

一向清潔的陸雪琪,一已經被泥土汙了,但似乎完全沒有在意。

前不遠,就安靜地躺著田不易的,他閉上了眼睛,平靜地就像睡著了。

風雨打在他的臉上,風中有嗚咽之聲,似乎是在哭泣。

鬼厲依然沒有醒來,借著天琊淡藍的微,可以看到他的臉慘白得如死人一樣,而他的神,更是滿臉都是痛苦之,若不是口還有微微的起伏呼吸,幾乎令人產生錯覺。

此刻,他的被陸雪琪抱在懷中,天琊靜靜地發出芒,在陸雪琪與鬼厲周細小的地方,撐起了一小片空隙,無形的力量擋住了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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