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泓大師和悅,面容慈和,一路行去,饒過人數最多的正殿,拐向了天音寺較為偏僻的西北角。
隨著三人腳步行進,信徒門的影逐漸消失在後,周圍也漸漸變的冷清起來,到了最後,普鴻大師等在一條小徑盡頭的一個僻靜小院門口停住腳步的時候,周圍已經不見一個人影了。
鬼厲抬眼去,只見眼前這座小院極為簡陋,旁邊一人高的牆上早已經班駁剝落,牆角到生滿了青苔,小院是半掩著的,眾人可以清楚的看見小小的院落中庭中,落滿遍地的枯葉,不時吹來微風,將地上的落葉輕輕吹飄舞,更增添了幾分蒼涼古舊之意。
小院門扉之上,掛著一塊十分殘破的匾額,上寫著三字:靜心堂。
鬼厲默默著匾額,似乎有些出神,普泓大師走進小院,法相跟在他後頭。
走了幾步發現後的鬼厲似乎沒有跟上,有些詫異,回頭卻見鬼厲還在看著那塊匾額,法相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道:“張施主,怎麼了?”鬼厲字一,似乎回過神來,默然片刻,走了過來,淡淡道:“沒什麼,只是匾額之上的名稱,與我年時所居住的地方有些相似,一時失態,失禮了。”
法相多看他一眼,搖頭道:“哪裡,施主請進吧!”鬼厲點了點頭,向著小院深走去,前頭普泓大師也已在這個小院中一間木屋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他們三人。
鬼厲走上前低聲道:“弟子失禮了。”
普泓大師微微一笑,道:“無妨。”
說著回過子,在那間木屋上輕輕手“咚咚咚”敲了三下,道:“阿彌陀佛,普德師弟,今日我帶了一位施主來見你,打擾師弟清修了,罪過罪過。”
一陣清風,從貴厲等人後吹了過來,吹起了漫天落葉,吹得他們襟輕輕飄。
在他們面前,那扇木門似乎也被風輕輕推,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竟是無人自,緩緩向打開來。
同時,屋中傳來一個蒼老而低沉沙啞的聲音,仿佛放置太久而鏽蝕的鐵,悠悠地道:“是……誰?能勞……師兄你的大……架……啊……”普泓大師微微一笑,走了進去,法相跟在他的後,鬼厲不知怎麼,心中突然有些張起來,深深吸了口氣,這才邁步走進了木屋。
盡管鬼厲早知天音寺僧眾都並非是看重俗世奢華的,而且想來天音寺中擺設都十分簡樸,但走進這木屋,其中的簡陋卻仍令他吃了一驚。
這屋中擺設哪裡是簡樸,而是本就沒有擺設,空的一片,地板只有其中一個角落鋪著幹燥的茅草,一位面黝黑,形容枯瘦的老僧盤膝坐在那裡,正緩緩抬眼想他們看來。
普泓大師走上前去,來到那位老僧前,鬼厲害默默站在後,從旁邊看去,只見那老僧與普泓大師神當真是天差地別,普鴻大師神采奕奕、慈眉善目,看起來莊嚴而自有氣度,難怪剛才無數虔誠信眾俯下拜,對比起來,那位坐在角落的老僧則當真可以用佛家那句常用的“臭皮囊”來形容了。
普泓大師站在那位老僧面前注視他許久,方緩緩歎了口氣,就在那位老僧面前的骯髒地上直接坐了下來,淡淡道:“師弟,我們有十年不見了吧?”那老僧緩緩合十,聲音仍是那般沙啞低沉而緩慢,道:“是……啊,師……兄一向可……好?”鬼厲聞言心中一驚,他們師兄第都同在這天音寺中,而看這位老僧所院落雖然偏僻,但一路行來卻也並不見天音寺特意看守,顯然並非閉關,漫漫十年之中,他們二人居然從來未見面,當真是匪夷所思。
似乎是猜到了鬼厲心中所想,普泓大師轉過頭來對著鬼厲笑了笑,道:“這位便是老衲的二師弟普德。”
鬼厲雖然直到現在仍不知曉普泓大師為何要帶他前來見這位普德大師,但以天音寺四大神僧之尊,加上此番自己乃是有求於人,自是不敢怠慢,連忙施禮道:“弟子鬼厲,拜見普德大師。”
普德大師緩緩把目移了過來,落在鬼厲臉上,他的作十分僵緩慢,甚至讓人覺得連他的目移也是吃力的。
鬼厲心中十分不解這名天下的四大神僧之一怎麼會是這般樣,但面上卻是毫不敢失了禮數。
旁邊的普泓大師淡淡道:“普德師弟他所參修的乃是我佛門一脈分支,名曰‘苦禪’,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修行,你莫要看他現在容貌枯槁,但若論修行道行,普德師弟已是遠勝於我。”
普德大師枯槁的臉上角微微一,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反正從外表上是完全看不出來表的變化,慢慢道:“師兄……你說笑了……”普泓大師合十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後道:“師弟,今日前來打擾清修,罪過不小,在這裡先行賠罪,只是此事不比其他,”說到此,他向鬼厲看了一眼,道:“師弟,你可知他是何人?”普德大師自從剛才看向鬼厲,目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永遠是那般古井無波,誰也看不出他心中想著什麼。
此刻聽了普泓大師的話,普德大師緩緩道:“是……誰?”普泓大師輕輕歎息了一聲,道:“他便是十年之前,普智師弟所種下的那場冤孽之錯,那位青雲山下草廟村中的年張小凡。”
“什麼?”第一次的,普德大師發出的話語沒有停頓,甚至連面也微微改變,半響之後,他的眼仍深深注視著鬼曆,道:“他就是……那個孩子?”不知是不是話語說得漸漸多了,普德大師的話裡停頓也漸漸了,逐漸變得流暢起來。